“你觉得洪新丽这一次的遇害,有可能和早先的事情有关?”霍岩问。

宁书艺耸了耸肩:“现在我也吃不准,只不过就像康戈给咱们的那个评价。

这一次我们调查的进展可以说是看似顺利,实际上却是处处碰壁的。

有作案动机的嫌疑人一个一个出现,但是要么有不在场的证据,要么不符合本案的作案风格、作案手法,总之就是面前看似有很多条路,但是每一条都走不通。

所以我就忍不住想,会不会这个案子的杀人动机,比咱们以为的都要更加深沉很多?是不是这里面除了表面上的恩恩怨怨之外,还有什么咱们没有能够掌握到的信息?

本来也只是这么一个粗浅的念头,但是罗威帮咱们调查的时候发现洪新丽户口和身份的猫腻儿,这就等于是印证了我原本的那个猜测。

这些人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人是洪新丽的老相识,交情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能够让陈大刚夫妇这么讳莫如深的事情,我确实是很感兴趣。”

“之前翟玉江说过,洪新丽对于自己过去读书时候的事情提得很少,要么是讲起自己的童年,要么是说起大学期间的事,反而是初高中那几年,他有和洪新丽聊起来过,都被洪新丽岔开了话题,不太愿意提起来似的。”霍岩想起翟玉江提到过的细节,“洪新丽当年辍学的原因肯定不是那么单纯的。”

宁书艺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咱们回去找董队再沟通一下。”

毕竟涉及到了一个跟之前的调查思路完全不同的新方向,霍岩也觉得很有必要请示回报,于是两个人便径直回去,找到董伟峰,和他进行了一番沟通。

董伟峰对于宁书艺和霍岩的这个新思路也十分感兴趣,非常支持,当即便把其他人都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安排了每一个人需要做的任务,让他们盯住自己负责的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异动立刻报告。

宁书艺和霍岩则负责查找洪新丽,或者说她还以陈美子的身份示人那会儿的学籍情况,寻找当年教过她的老师以及她的同班同学,了解当年的情况。

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确切说起来已经几乎是二十一年前了,想要弄清楚也并不是特别轻松,首先在寻找当年教过洪新丽的老师这一块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什么?已经去世了?”宁书艺听到霍岩告诉自己的事情,惊讶之余难免还有些失望。

霍岩点头,也叹了一口气:“当初负责洪新丽的班主任,当年就已经五十岁了,人是前年走的,脑出血,没救过来。

学校里面其他教过她的老师,经过了二十年,已经对当年的这个学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又因为二十年前洪新丽初中毕业的时候,社交软件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所以学校也没有统计过毕业生的联系方式,他们班也没有任何一个平台上的班级群。

洪新丽改名换姓也不可能再和过去的同学有联络,所以想要找到她当年的老同学,咱们还得加把劲儿。”

二十年前和现在到底还是有很大的区别,那个时候网络虽然已经兴起,但论起发达程度,完全不是可以和当下相提并论的。

尤其当年的很多人,虽然也已经开始使用一些社交软件作为彼此联系的工具,但没有了各种“群”的加持,也犹如一团散沙一般,只有彼此之间关系要好的,才有可能这么多年当中始终还保持着联络。

有的过去或许还算关系密切,之后也因为生活境遇的不同渐行渐远,慢慢就没有了联络,失散在了人群当中。这种情况在洪新丽这里就体现得尤为明显。

宁书艺和霍岩第二天又联系了翟玉江,让他仔仔细细帮忙回忆了一下两个人相识这么多年里,洪新丽是否和哪个昔日同学联系紧密,或者哪怕不够紧密,有联系也行。

翟玉江思来想去也还是回忆不起来半点关于洪新丽中学阶段的信息。

“丽丽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和我讲起过她初高中的事情!”翟玉江有些爱莫能助地对他们说,“我以前跟她还说起过自己中学时候的事儿,她听得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

之后我还真问过她,她上中学那会儿是什么样子的,她说她不记得了。

我记得她每次都不愿意接这种话茬儿,不但不愿意跟我聊,听我自己说好像都觉得挺烦的。

有一回我给她讲我初中的时候在学校足球队的事情,她忽然就不高兴了,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越是现实当中,长大成人一把年纪了,混得不怎么样的,才特别喜欢回忆过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不小心提到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了,所以就没有再讲。”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尽管已经努力克制着,但还是抑制不住那种伤感的情绪:“其实她也不太喜欢跟我聊天,我们两个不管是哪方面的沟通,实际上都不多。

她说她找我图的是我这个人比较踏实可靠,图的不是我们两个有多少灵魂上的共鸣。

当时我还挺美,觉得她这是对我的肯定。

后来想一想,又觉得挺悲哀的,自己老婆把话说得还算挺委婉,但是归根结底那个意思不就是跟我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么。”

宁书艺和霍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是听他发几句牢骚,再鼓励上几句,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也没办法强求,差不多便告辞了。

离开翟玉江那边,宁书艺有些感慨,每一次见到翟玉江她都会有这种心情十分复杂的感觉。

“每个人所追求的生活,还真的是各有各的不同。”她忍不住叹一口气,问霍岩,“如果说,有一个你喜欢的人,对你本人并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却因为贪图你在某方面的附加价值,所以选择接受你,跟你在一起,你会感到高兴,欣然接受么?”

霍岩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没什么附加价值可以供人贪图的。”

话一出口,就看到宁书艺投来带着谴责的目光,霍岩意识到自己又说这种带有自我否定意味的话了,摸了摸脖子,心虚地露出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