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传鹏落网的一周后,徐理终于苏醒过来。

在刚刚转醒的头一天里,他的大脑似乎还没有能够迅速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状态当中,整个人略显迟钝,能够听懂简单的沟通,但是在组织语言进行回答这件事上又似乎显得有点困难。

医生说这是一种正常的反应,能够醒过来,身体指标都恢复了正常,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毕竟经受了那么大的损伤,又是失血过多,又是休克濒死,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如初。

到了苏醒后的第二天,徐理才终于又恢复了一点,看到过去探望的宁书艺和霍岩,愣了大概两三秒就想起了他们。

在确定他的身体状况允许之后,三个人简单的聊了聊。

徐理对于冯画把自己对她的劝解一股脑都转达给了自己男朋友的事情感到有些无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几口气,然后才告诉宁书艺他们,其实自己之所以会赴约,是收到了冯画的“求助信息”,所以才急急忙忙赶过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许传鹏的埋伏。

这件事其实在许传鹏落网之后,宁书艺他们也根据他提供的地点找到了被他藏起来的徐理的手机。

可笑的是,许传鹏拿走徐理的手机,并不是想要隐瞒自己以冯画的名义约徐理出去见面,而是想要看看这个徐理和自己的女朋友有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所以徐理说的这件事,对于宁书艺和霍岩来说,倒也不算新鲜了。

“会觉得后悔吗?”宁书艺看着这些日子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徐理,过去那么一个斯斯文文,风度翩翩的心理咨询师,这会儿看起来消瘦而憔悴,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

这实在称得上是无妄之灾了。

徐理摇摇头,似乎这个摇头的动作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并没有多加考虑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一下子动作幅度有些大,让他有些发晕,难受地闭起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不后悔,起码我尽力了。”他缓缓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虽然都说好言难劝要死的鬼,但有些时候,人的念头是摇摆不定的,关键时刻的点拨和劝解,可能一下子就能让对方醒悟过来。

当然了,最终每个人的选择都还是自己的性格决定的,外人没有办法左右,不管是不是为了对方好,毕竟心理咨询师也只是人,不是上帝。

我尽了我的力,在当时那个状况下,如果让我不管冯画,我于心不忍。

事到如今,她的所有选择,我也只能说,尊重个体命运吧……”

徐理之后又在医院住了两天观察一下情况,在确定他的身体状况趋于稳定之后,他便征得了医院医生的允许,再往上订了外地的一家环境非常好的康复治疗中心。

他说短时间之内,可能自己都不想留在W市,更不可能在工作室接待任何咨询者,毕竟经历了一次生死大考验,生理上的伤病需要修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心理上的创伤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打磨。

祁晓茹的工作他暂时还给保留着,虽然只给开最基本的一点工资,不过祁晓茹似乎也并不介意,她只想要保留住这份安逸清闲的工作,所以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徐理的案子刚刚翻篇,宁书艺他们还没等松一口气,就又接到通知,需要立刻去出现场。接到通知的时候,刑警队的刑警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迎接一个难得的准时下班。

面对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工作任务,众人也只有苦笑的份,有的赶忙给家里人去个信儿,有的则跟有约的朋友打个招呼道个歉。

自打选择了这一行,这种放家人、朋友鸽子的事情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别说是这些刑警们习以为常,就连他们身边的家人朋友也都早就有了这种觉悟。

这一次的案发现场在中心城区之外,快要靠近郊区的一片地方。

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别墅区的开发,但是在开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开发商发生了资金链断裂,于是这一片已经起了主体结构,但是连墙都还没有封全的“别墅半成品”,就被丢在这里,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愿意接手。

不管是拆还是继续盖,都是注定要亏,于是原本炙手可热的项目,变成了现在的烫手山芋。

一行人驱车赶到那里的时候,太阳的光线只剩下天边的那一抹淡淡的红,光线已经十分昏暗了。

好在他们带了充足的照明设备,在一片近乎于废墟的建筑当中七拐八拐找到了死者陈尸的地点,将案发现场用警戒线围了起来。

报案人是一对儿小情侣,吓得不轻,抖得好像筛糠一样,宁书艺把他们带到车上做询问笔录的时候都能听见两个人上牙磕打着下牙发出的声响。

费了好大劲,她总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对小情侣平日里是一对恐怖片重度发烧友,尤其喜欢亚洲风格的恐怖片。

两个人之前看了一部关于凶宅的电影,之后就总觉得意犹未尽,惦记着想要去哪里找一片电影里面一样的废弃宅子,沉浸式体验一把电影的那种氛围感。

本来两个人是打算晚上去的,觉得那样比较刺激,但是思来想去,也终究还是有些害怕,于是便改了主意,变成了下午的时候,挑着天要黑没黑的时候过去瞧瞧。

结果好死不死的,就被他们给撞见了案发现场。

这下子氛围感直接拉满,两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报了警之后,周围连个车都没有,这俩人最初是骑着共享单车一路杀过来,这会儿吓得两条腿都软成了面条,站起来都费劲,哪里还骑得回去。

警方赶到的时候,这对“苦命鸳鸯”正瘫坐在案发现场楼外的空地上,抱头痛哭呢。

两个人想要跑得远一点,但是无奈谁也走不动,就只有扯着嗓子哭嚎,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来给自己壮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