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威补充说道:“那家伙看着就不像是一个有运动习惯的人,我问他什么时候崴脚的,他说的日期就在他逛商场第二天,问他是在哪个羽毛球馆或者体育馆扭伤的,急了,说他都有证据证明自己不可能对梁选明下手了,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我们管不着他的脚是怎么崴的。
我本来想在后面偷偷拍一下他走路的姿势,但是这家伙的心眼儿可太多了,他说他脚疼,不想走,让我们走,他要多坐一会儿。
我在外面守了好一会儿,结果他叫人给他搀扶出来,直接在门口就上了一辆网约车离开了!”
“我可不觉得他这是心眼儿多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用耍小聪明的方式犯蠢。”宁书艺听了之后,反而笑了,“你们找上他的时候,他是需要人搀扶的吗?”
“应该不是,”罗威摇头,“他现在好像是没有什么固定工作,之前因为一门心思想自己创业,本职工作都耽误了,所以被原单位给优化掉,我们找到他是在外面,一家咖啡馆里。
听他满嘴跑火车的那个调调,好像还是没有思路创业的心思,说什么他有渠道可以拉来投资,这一次关系很硬,肯定没有问题什么什么的。
看到我们之后才稍微收敛一点,估计是猜到了我们跟你是同事,你家的事可能多少知道点,在我们的注视下实在是吹不出来吧。
看他坐在那儿跟人侃侃而谈的德行,还是依旧那么装,也没有别的同伴,哪可能是被人搀扶着来的呀!”
“那这不就更清楚了么!”宁书艺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他不是因为心虚,为什么不敢让你们看到他到底是怎么伤的腿脚?
以他一贯的性格,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让你们扶着他出去,最好再帮他打个车。
这种能够使唤别人顺便摆谱,还能占便宜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错过的。
可是偏偏他就没有,甚至还主动回避你们的视线,这就更说明了他的伤是有问题的。”
“那我们再去探一探?”
“不,我们去。”宁书艺对罗威摆摆手,“你们找聂刚,他会提防,会非常小心谨慎。
但是如果换成我们去,那就不一样了。
对他而言,我的首要身份并不是警察,而是他前妻的妹妹,并且还是迫使他近乎于净身出户的罪魁祸首。
这就导致了他看到我最大的情绪反应是气愤,而不是警惕。
人在气头上,很多细节是顾不上的,这就是我觉得应该亲自去跟他‘偶遇’一下的原因。”
“那如果他看到你之后,反应是警惕和戒备呢?”罗威问。
宁书艺笑了笑,看了看霍岩:“那就说明上一次车子爆胎的事情是冲着我来的。”
她又向罗威询问了之前调查聂光的时候对方的行踪之类,之后便有了打算。当天傍晚,一家位于W市某商圈附近的咖啡馆,一个男人有些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腿脚似乎有些不太方便,看起来姿势有一点跛,所以动作很慢,走出店门下台阶的时候,差一点站不稳撞到迎面走来的路人。
男人在微微闪躲后,下意识朝对方看过去,对方恰好也看过来,在看清彼此之后,男人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几分,赶忙端出讥诮的笑容。
“哎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我那前小姨子么!”这个跛脚的男人就是聂光,他这会儿一身有点发皱的羊毛大衣,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俨然一副商务人士的打扮,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创业的梦并没有因为离婚而彻底醒过来。
宁书艺看到他也是一愣,然后便立刻拉了霍岩一把,一副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只想赶紧进咖啡店的样子。
她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很显然是让聂光心里面非常不痛快的,他用足够对方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狠狠哼了一声:“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宁书艺停下脚步,扭头看他:“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说,阴阳怪气的也不嫌难看。”
聂光知道宁书艺平时看起来不多言不多语,却并不是个软柿子,只是过去自己的这个小姨子一直比较懒的理睬自己,所以他倒也没有太多地“享受”过这种自己一开口就被怼的待遇。
而偏偏他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原本拿捏得死死的宁书悦好像煮熟的鸭子一样竟然也能飞了,本想着离婚也不能吃了亏,最后却是两手空空,这已经让他在见到宁家人的时候格外狼狈了,现在宁书艺的态度简直就等于是把他的脸揭下来,丢在地上用脚踩。
这要是能憋的住,那他聂光的聂字就得倒着写!
“其实说到底还是怪我自己眼拙,我以前竟然觉得你们宁家都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呢!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实际上算盘打得最精的就是你们!”
他上下打量着宁书艺,一边咬牙切齿地奚落对方,一边又下意识往后退开了几步,似乎是怕霍岩会一怒之下替宁书艺动手打自己似的:“平时装清高,天天开口闭口钱财是身外之物,实际上是憋着劲儿要给自己闺女估个高价呢!
我说为什么当初非要帮衬这么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弄了半天是提前做铺垫,知道这是个潜在的富三代啊!”
霍岩冷冷地看着聂光,抬起手。
聂光赶忙又一拐一拐退开两步:“你要干什么?!”
刚吼完,却见霍岩只是轻轻搭在宁书艺的肩头,对她说:“走吧,别理他。”
宁书艺没有动,依旧站在那里,轻蔑地看着聂光,笑了笑:“以你的智商,可能不一定能参透,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事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用强求也唾手可得。
不该是你的,就算是机关算尽,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不过,你说得倒也不全错,人确实要认清自己的身价,不能自轻自贱,去跟廉价的人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