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书艺和霍岩提供的这个最新线索,董大队还是相当重视的,他虽然不太赞同宁书艺和霍岩出去诈聂光的举动,但是考虑到宁书艺对自己这位前姐夫也还是比较了解的,平时她也是个办事稳妥的人,最后的收获也的确很有价值,于是便没有说什么,只是要他们之后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急于求成就冒险做什么。
之后果然就和宁、霍二人猜到的一样,由于很多事情时机都尚不成熟,他们两个暂时还不能出去外面工作,不论于公于私,都应该暂时减少露面。
等待他们的自然是一些办公室里面的辅助工作。
这种工作比起出去跑要轻松不少,但却并不是宁书艺和霍岩想要的,所以两个人虽然要听从领导的安排,脑子却并没有闲着,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其实说起来,咱们俩现在身上的任务一点都不轻松,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到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下,你觉得这件事,是冲着谁来的?”宁书艺问霍岩。
“我。”如果说之前还有些疑问,现在霍岩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相当笃定了。
“是谁冲着你来的?”宁书艺又问。
霍岩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还有选项么?”
“现在暂时还没有,但是它应该有。”宁书艺点点头,“虽然说我们对邢重德这个人并没有特别深刻的了解,也没有特别多接触和打交道的经历,但是一个人的行为逻辑,基本上是跟性格有关联的,不太容易轻易发生改变。
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个成长经历,源自于邢重德的自私自利。
同样的,你之所以能够全须全尾的活在这个世上,也是源于他的性格。
邢重德肯定不能算是什么好人,没有哪个好人会忍心遗弃自己刚刚过世的哥嫂留下的幼小婴儿。
当然了,不管你主观上高不高兴听到这话,事实上,他肯定也不是什么特别十恶不赦的恶人,毕竟想要杀死一个成年人或许很难,但是在那种没人知道你还活着的情况下,杀死一个幼小的婴儿,既隐秘又容易。”
霍岩沉默以对。
宁书艺说的没错,从主观感情上来讲,他不高兴听见任何为邢重德辩解的话,但是客观上来说,事实的确如宁书艺方才说的那样。
如果邢重德真的是从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家伙,当年他蛮可以用一只手就掐死自己,随便兜几块石头,装进袋子里,丢到荒郊野外的某一个池塘、湖泊里面,基本上就意味着一了百了,省去了很多后续的风险。
但是邢重德并没有那么做,他不仅仅是选择了用遗弃代替杀害,更是找了附近的福利院,把自己丢在了福利院的门口,以免丢在别处会因为没有及时被人发现,最终导致死亡。倒不是说因为这一点就可以磨灭掉邢重德行为的恶意以及带来的后果和伤害,而是说明他这个人,虽然并不善良,骨子里却也有怯懦的成分,即便是在贪婪的催化下,也仍旧对于杀人害命存有畏惧,下不去手。
在努力抛开个人主观情绪之后,霍岩也冷静下来,明白了宁书艺想要表达的意思。
“聂光也是一样,对不对?”他举一反三,对宁书艺说,“虽然他的人品令人不齿,但是总体来说,他作为一个‘小人’的成分很显然是高于‘恶人’的,属于典型的一肚子花花肠子,但是有那个贼心,贼胆却不是很大。
别人是狗急了跳墙,他是再怎么急,如果墙那边是万丈深渊也绝对能冷静下来不让自己跳的人。”
“不得不承认,你对聂光的概括简直精辟极了!”宁书艺失笑,“他在我心目中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你刚才想要提醒我的是,为什么这种虽然人品不好,但是原本根本没有勇气杀人害命的人,现在却忽然恶向胆边生,萌生出了这种恶念?”
宁书艺点点头:“对,说实话,我对邢重德不了解,也不熟悉,但是聂光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一方面我知道,针对梁选明这个人,作案动机最强烈的就是聂光,另一方面又觉得以他的性格,能够豁出去对梁选明下这种死手,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我讨厌他,但是就像你说的,他是个小人,但不是个恶人,这里面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所以我现在最好奇的就是,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些原本不具备杀人害命的勇气,对于重罪仍旧怀有畏惧心理的人不该有的勇气,让他们忽然之间从谋财升级到了害命的呢?
甚至连谋财的这个环节都没有,就单纯只是忽然之间仿佛凭空产生了杀人的勇气,决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发泄原本已经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
“他们……”霍岩沉吟着,脑子里面的思路越发清晰起来,“你的意思是,不管是对梁选明还是我,不管是聂光还是邢重德,这两件事跟之前咱们就曾经讨论过的事情,也是存在某种潜在关联的。”
“对,我从梁选明出事之后,就一直隐隐有这种感觉,后来和你一起遇到车子被人动手脚,你分析了对方特意动了哪一边的轮胎是更希望咱们两个谁出事,再到后来从聂光的态度推测出这里面和邢重德可能存在的关联……
原本还有些吃不准的想法,就都贯穿到一起了。
勇气不会凭空产生,就像面团也不会自己发酵一样,总要有人把‘酵母’放进去揉匀,才能让原本干瘪的面团膨胀起来,这是一个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潜移默化的过程。”
霍岩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思索,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宁书艺:“所以,关于‘是谁’这个问题,你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对不对?
咱们两个人的答案,是一样的么?”
“写出来看看?”宁书艺从一旁拿过两张便签纸,递给霍岩一张,“不许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