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邃,笼罩京城。
月光透过薄云,洒在大理寺监牢的青石板路上,为这森严之地平添几分幽冷。
张定北穿过一道道铁门,最终停在一间昏暗的囚室前。
里边,关押着曾经煊赫一时的冯向远。
监牢内的空气混杂着潮湿与霉味,偶尔传来远处狱卒的吆喝声,与寂静的夜形成鲜明对比。
张定北的目光穿透微弱的灯光,落在冯向远身上。
只见他坐在冰冷的地上,衣衫褴褛,眼神中已经没有那种锋芒。
反而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态。
“冯大人,”张定北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回**,“我来此,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呵呵,你来,不过是想彻底打消八皇子救我出去的任何可能。”
“那你应该清楚,九皇子在朝堂上的举动几乎让你丧命,而之后的暗杀,若非及时将你带回大理寺,后果不堪设想。”
冯向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大人,你认为我会寄希望于八皇子?他虽有心,却无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犀利,“更何况,他未必愿意蹚浑水。”
“那么,关于扣子被替换一事,”张定北直入主题,“究竟是谁下的令?九皇子?八皇子?还是云想容?”
冯向远摇摇头,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
“张大人,你还是猜错了。此事背后的主谋,远比你想象中的复杂。既不是九皇子,也不是八皇子,更不是云想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
“这盘棋局,大得很,你我皆是棋子罢了。”
张定北眉头紧锁,宫廷的争斗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为险恶。
而冯向远的话,无疑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张定北思索一番,凝神道。
“看来真是何必昌。”
冯向远身形一滞。
“既然你已经猜到,为何还要问。”
“我猜是我猜,你说是你说,那不一样。”张定北继续追问,“那对何必昌,又有什么好处?”
“那你问错人了,还是去找云想容问问,她或许知道一些细节。”
冯向远表情又黯淡下去,近乎一种躺平的状态。
“哦对了,冯近墨还没死。”
张定北随口说一句。
“什么?”
冯向远猛然坐起。
可是,张定北已经走远,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老东西,还不肯交底。
好在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确定京兆府知府何必昌参与其中。
而他的动机和背后势力,却需要继续追查。
……
张定北离开监牢,便去找云想容,可到栖凤阁之后,却吃了个闭门羹,老鸨说她不在。
张定北心下怀疑,便摸到云想容的小院去查看。
结果,里边真的没人。
他随意地观察一遭,准备离开。
可打眼看去,顿时诧异。
“嗯?有点不对劲。”
他发现桌子上的纸张摆得有些不太规整。
依照云想容的性格,理应不该如此,似乎是主人家急着离开。
于是,便小心上前查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吃惊。
那是简易地图,看那样子,赫然是工坊周围!
他们要干什么?
……
……
次日,正午。
工坊旁一隅,一个不起眼的茶摊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这里是往日劳作后的匠人们休憩谈笑的场所。
但今天,两位穿着粗布衣衫的客人显得格外不同。
他们虽然竭力扮成匠人的形象,但其中一位皮肤异常白皙,另一个即便不是那么白,却也过分的细腻。
两人都试图融入朴素的环境,却依然难以掩藏其与众不同的气质。
茶摊小二一眼便认出他们,不动声色地引领两人穿过熙攘的茶客,进入茶摊后方的隐秘暗室。
随着两重厚重的棉布门帘落下,外界的喧嚣瞬间隔绝在外,室内只剩下几缕柔和光线。
小二恭敬地行了一礼。
“云大家,想不到您亲自前来。”
“王爷催得紧,你们最好快些。”
“咱们的探子一直在努力渗透工坊内部,尤其是那些关键岗位,但进展并不顺利……”
工坊的核心区域只允许有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老手进入,而且那些人大多家庭稳定,妻儿都在附近居住,彼此之间关系紧密,外来者很难取得信任。
云想容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思索,随即点点头,示意小二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们并未放弃,”小二补充道。
“我们已经物色到几个有可能成为突破口的人选,有人好赌,有人好色,我们正通过一些手段诱导他,相信不久就能有所成果。”
听到这里,云想容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她轻拍拍小二的肩膀,鼓励道。
“做得不错,继续保持。工坊的秘密对我们至关重要,你们的努力我都会记在心里。
只要能够成功渗透,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都值得。继续加把劲,我相信你们。”
小二受宠若惊,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充满干劲。
能得到云想容的认可,意味着未来能受重用。
到时候,钱和女人,都是手到擒来!
……
……
张定北虽然不知道云想容具体做什么,但可以肯定她已经惦记工坊的机密。
为此,他必须做点什么……
“娘的,没有自己的探子,就是不顺手。”
张定北摇摇头,如今只有去找风菲儿……
夜幕低垂,月色如水。
张定北穿过曲折的回廊,走到一处精致的院落前。
这里是风菲儿的居所,日里总是洋溢着淡淡的香气。
自从她跟随张定北之后,一半时间都在此。
推开半掩的门扉,屋内灯光柔和,风菲儿正倚靠在榻上,手中轻握一本诗集。
她听到动静抬头,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显然是以为张定北是来寻欢作乐。
见状,张定北微微一笑,走到风菲儿身边,轻轻拍拍她的玉臂,语气温和。
“菲儿,今夜并非为**而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风菲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敛去面上的娇媚,坐直身子。
“哦?是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连片刻温存也不可?能比你爱做的事情还重要?”
她问,声音中带着好奇与一丝玩笑。
张定北正色道。
“事关工坊安危,近日发现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活动,意图不明。
我需要更多的情报,而你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你的聪明才智,在此时尤为关键。”
风菲儿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诗集,正襟危坐。
“既然如此,我自当全力以赴。告诉我,需要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