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正兄,我欲向朝廷举荐你出任祥符县令。”
张定北的声音平和而有力。
“以你的才干与品性,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张行正闻言,心中一阵翻腾。
作为主簿,从这样的职位跃升至一县之首是多么不易,更不用说是在临近京城的重要地区。
通常情况下,他可能要在各监之间辗转多年,最终也不过是以监正或少监的身份退休。
想要进入实权官行列,需要特别的机遇。
但若真能踏入地方官的行列,那么未来的仕途将大为不同,升迁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如果做得好,登阁入相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即便是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张行正,此刻也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少侯爷,”张行正开口道,“您为何选择让我担任县令?一来我没有管理一方的经验,二来我对当地的情况并不熟悉。”
他并没有盲目的自信。
在织造监做官,和作为地方官,那可是完全不同。
日常的管理手段,都是不一样的体系。
张定北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以你的聪明才智,那都不是问题。经验和情况都可以慢慢学习和了解。
最重要的是,祥符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里不仅有丰富的煤矿资源,还有颇具潜力的酿酒工坊。”
张定北蹲在地上,随便画出祥符县的简单示意图,指着上面标注的地方。
“你看,这些资源如果能够得到合理开发,必定会成为一大支柱产业。而你,在织造监的经历,使你在组织和协调产业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张定北说出他做决定的主要依据。
张行正认真看去,不由点点头。
两个地方距离京城都不算远,而且方便运输。
而且,在织造监的改革之中,他是密切配合执行之人。
眼下张定北看上两个工坊,肯定还要改革。
那么一来,确实没有更加合适的人。
张定北继续充满鼓励地说道。
“我相信,凭借你的才能,一定能够让这些产业发扬光大,使之成为祥符县乃至整个京畿地区的经济支柱。这不仅是对个人能力的挑战,更是对朝廷发展的贡献。”
听到这里,张行正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期待。
眼前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施展抱负、实现人生价值的机会。
若是做得好,说不得就能青史留名。
那是多大的**!
“任凭少侯爷安排!”
张行正认真地行礼道。
“不必多礼,是你应得的。”
两人再说一些细节,陈青云和丁修文一同回来。
二人的脸上带着疲惫与忧虑,显然刚刚经历一番忙碌。
陈青云先开了口。
“三哥儿,煤矿那边的情况颇为棘手。矿井的条件很差,而且管理上也存在不少问题。”
丁修文接着说道。
“酿酒工坊那边同样不乐观,制酒工艺粗糙,有大量库存,而且还有些……”
两人都显得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继续说下去。
“不必多言,你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张定北微笑着说道。
“既然你们犹豫,那就说明情况确实比较严重,看来需要我去现场看看。”
锦衣卫已经在调查那些青皮和黑心差役,而流民营则由张行正负责安排管理,并且还有张九他们在帮忙。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
“此地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我们明天就动身去看看吧。”
次日清晨,一行人驾车前往煤矿和酿酒工坊。
当他们到达现场时,尽管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张定北感到震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煤矿的入口处。
眼前的情景让人触目惊心:
废弃的木料和杂物堆积如山,工人们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脸上写满疲惫。
更令人揪心的是,有些工人衣不蔽体,身上沾满尘土和煤灰,几乎看不清原来的肤色。
不远处,几个工人正将一具尸体抬出矿坑,场面凄凉。
“里边的矿工,基本是骗来的流民,还有外地送来的人票,几乎就没有什么成本。
根据我们的突击审问,他们就没有发过工钱。
当然,名义上是有,说等走的时候一起发。
可那些熬过冬天夏天,没有冻死热死,等到允许出去的矿工,就没有一个能走出五里地,就变成尸首。”
陈青云指指另一边。
“山头那边,是一片埋尸坑,根据他们的说法,少说有上千人,具体多少,就数不清了……”
“混蛋!统统该杀!”
张定北狠狠地锤着边上的柱子。
“将所有管理人员替换成咱们的人,按照织造监的手段管理。回头从那边调来一些人。剩下的,你们看着安排人手吧。”
陈青云又道。
“那些流民呢,是放走还是?”
“放走他们也不一定有去处,按照市面工价,上浮两成发饷。只要有竞争力,说不得还能让更多的流民过来。”
张定北定下基调。
“走吧,去酒坊那边。”
随后,一行人来到酿酒工坊,这里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简陋的设备勉强支撑着生产,工人们的劳动强度极高,只见他们费力地拖着沉重的粮食车,将其推入作坊内。
工坊内部,大量的酒堆放在角落里,库房几乎已经堆满,但仍不停地有新的酒产出。
“这已经是昨天我们要求加人干活的结果了。之前只有一个人推车,稍有不慎就会被压死。”
丁修文无奈道。
“酿酒是连续生产,现在也不好停下,不然,高低得让他们停产。”
很明显,季万卷将截留的粮食都拿来酿酒,打算等待过年时高价出售。
张定北又去查看封坛的酒。
可打开之后,他便大失所望。
几乎都是直接酿造的低度数水酒,没有经过蒸馏。
并且,连基本的过滤措施都没有。
“酒质很一般,也就是给没什么钱的人家喝。”
丁修文无奈地摇摇头。
“确实,卖不上价钱,要么他们都用掺有沙子的粮食做原料,还有流民来干活。好点的酒坊,都是用老匠人,工钱高着呢。”
陈青云补充道。
“他们做没本钱的买卖,不管别人怎么降价,也拼不过他们,都是暴利!”
看到一切,张定北心中五味杂陈,要改变现状,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不过,也是一次机会,措施得当,一定能将两个地方改造成繁荣产业中心。
“走,回去商量,想法我已经有了,咱们定好细节。”
一行人刚到县城,张行正便来汇报情况。
“少侯爷,有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