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支黑色录音笔,上面贴着卡通人物,刘同叫不上名字,但他知道这个人物来自?部曾风靡?时的动画片。

“李静,你见过这支录音笔吗?”刘同问。

“没有。”李静瞥了?眼,轻描淡写地说。

“好,让我来告诉你,这支录音笔是我在张晓光的书包里发现的。”刘同将录音笔拿在手中不停地翻转,“孩子说,这是案发当天张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不是体感游戏机吗?怎么成了录音笔?”李静问道。

刘同转头笑说:“晓光,你来告诉大家,你爸爸为什么要送这支录音笔给你?”

张晓光说:“因为我会经常忘了老师布置的作业,爸爸说有录音笔可以把老师说的话录下来,这样就忘不掉了。”

“李静,听到了吗?”刘同说,“像这样?个父亲,你如何能让人相信他会逼孩子去卖血呢?”

“张晓光!”李静顿时勃然大怒,“你都录了些什么?”

薛菲义愤填膺地说:“李静,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

“别着急嘛!”刘同笑说,“我放给你听。”

刘同按下播放键,?阵噪音之后,李静的声音悠然飘来:“老吴,我把张鹏砍死了,我把他杀了。”言辞中带着微微颤音,似乎恐惧,又似乎无助,“你来帮帮我,好吗?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我好害怕,我怕失去你,失去我的孩子!”

李静听后,目瞪口呆。

刘同按下暂停键说:“李静,案发当晚你和吴德华的对话基本都被录下来了,还想听吗?我认为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吧?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不是你的声音?那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录?段,然后?并送去证物鉴定中心做声纹比对,你看怎么样?”

李静似乎憋了?股劲儿,脖颈猛烈地颤抖起来,她狠狠咬着牙,?声咆哮,然后疯狂地掀开被子从**跳了下来,朝张晓光的方向扑了过去。

何落眼疾手快,?把握住李静的肩膀,将她死死按在**。

“你这个小王八蛋!”李静嘶吼道,“我要杀了你!”

“李静。”刘同站起身,不禁叹息,“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李静满脸通红,她在挣扎中咬破了嘴唇,虽然流着泪,但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却死死盯着张晓光,仿佛恨不得扒了张晓光的皮:“什么亲生骨肉?我后悔……我后悔!我后悔没早些掐死这两个小王八蛋!”

张晓亮突然号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章毅!”薛菲说,“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是!”

刘同将录音笔交给薛菲,不住地摇着脑袋:“李静啊,说句心里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母亲,为了让吴德华相信张鹏对孩子施暴,你居然用火烧孩子的头发,张晓光后脑勺那块儿头皮都被烧焦了,你难道真的不心疼吗?”

“心疼?”李静大笑起来,“是他们毁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他们都该死!”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薛菲恶狠狠地说,“难道孩子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件奢侈品吗?”

“当然,当然不如!他们就像垃圾,就像恶心的垃圾,就像垃圾堆里乱飞的苍蝇,怎么能和那些昂贵的东西相提并论?”

“你太可怕了!”薛菲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凉透了,“你这个思想变态的女人。”

“我的包包,你们把我的包包还给我,我的香水、我的手表、我的钻戒,我的钻戒呢?刘警官,你有没有看到老吴买给我的钻戒啊?”

“李静,你在装疯卖傻吗?”薛菲说,“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别再演了,你这个垃圾。”

“刘警官,你放了我,我的老公马上就来接我了,他开法拉利,他很有钱的。”

“你老公已经死了,不会有法拉利来接你了。”刘同说。

李静的视线在虚空中随意跳跃着:“怎么会?怎么死的?不可能,他马上就要来接我了,你们瞎说,你们胡说八道!”

“你还是坐公交车回家吧。”刘同说,“薛菲,你去问问大夫,看条件是否允许,我想尽快把李静转移到局里看押。”

“好的。”

何落将李静的双手反铐起来,问道:“刘队,她不会真的疯了吧?”

刘同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向窗外阴郁的天空,心中只觉五味杂陈。虽然案子破了,但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身后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在过去半个月内设计了如此精妙的陷阱,刘同想想都觉得后怕。假如没有发现张晓光的日记本和录音笔,也许李静真的会继续逍遥法外,并在不久之后确定下?个目标开始她疯狂的狩猎。而更让人恐惧的,是她早已扭曲的世界观,刘同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这样的女人,他希望没有,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城市如此繁华,仿佛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在这里迷失自我的人又何止区区?个李静呢?

离开病房,刘同看到章毅和两个孩子坐在走廊里,他缓步上前道:“晓光,晓亮,你们愿不愿意去奶奶那儿住啊?”

“愿意。”张晓亮说。

“晓光呢?”

“随便吧。”张晓光低声道。

“好吧,那我让这个叔叔送你们回奶奶家,怎么样?”

“随便。”

“章毅,你带晓亮去电梯那儿等等,我有几句话和晓光说。”

“知道了。”

二人离开后,刘同笑说:“晓光啊,人这?生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

“你不用安慰我,我很好。”张晓光言辞果决。

刘同微微?笑:“好的,那你要好好学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张晓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头望着刘同,露出了?个难以置信的微笑:“刘叔叔,你真的以为,日记本和录音笔是你偶然发现的吗?”

刘同?皱眉:“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张晓光说,“我希望你能判她死刑。”

“晓光,你不能这么想……”

“刘叔叔再见!”

张晓光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快步向电梯走去,最后和章毅消失在走廊尽头。

薛菲从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里出来后,看到刘同坐在走廊里发呆,上前便问:“刘队,你怎么了?”

“哦!没怎么。”刘同问,“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

“他说李静的伤口基本没什么大碍,下星期拆线。”

“意思是可以转移了?”

“可以。”

“好吧,你叫人安排?下,今天就转移。”

“刘队,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刘同摇头道,“咱们走吧。”

张鹏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就算窗外的雷声也没有将她唤醒。她做了?个很甜的梦,梦里的窗外是风和日丽的景象,张鹏推门而入,笑着对她说:“妈,明天是晓光生日,你说我带孩子出去吃什么好呢?”

“别出去了,晓光爱吃饺子,你把两个孩子带过来,我给他们包饺子。”

“成,那我现在出去买些肉。”

“你不会买,还是我去吧。”

“您就歇着吧,我去!”张鹏转身准备离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笑说,“妈,假如有天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张鹏嘿嘿?乐:“逗您玩呢!晓光喜欢吃猪肉什么馅的?”

“芹菜。”

“对,芹菜!那我走了,你睡?觉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