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的丈夫吴德华是“金顺便利店”的老板,店铺就在离魏冬芹所在银行半公里远的地方,当刘同和李亨赶到这里时,店铺正在营业,吴德华坐在香烟展柜的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他在看?部时下很火的古装武打剧,喇叭里“铿锵”的刀剑声让他忽略了进门的人。

“吴先生,你好啊!”刘同大声道。

吴德华转头?看,连忙按下暂停键,起身笑道:“唔,是刘警官啊,凶手抓到了吗?”

“不好意思,目前还没有。”

“哦,那……是有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要打扰您?下了。”

“这是哪儿的话!”吴德华从柜子掏出两盒中华烟道,“来,您二位抽烟。”刘同伸手回绝:“不用客气。”

“那喝点什么吧?货架上有饮料,随便挑。”

“真的别客气。”刘同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道,“您这地方挺繁华的,生意应该不错吧?”

吴德华嘿嘿?笑:“小本儿买卖,谈不上生意。”

“今天没去医院吗?”

“她爸妈都在,我晚上再过去。”

“嗯,您这里面还有间房子吧?”

“没错。”

“仓库吗?”

“不是,是?间卧室,要是营业太晚的话,我就睡在这儿了。”

刘同轻点额头:“哦,干吗不回家住呢?”

“她工作太辛苦,我太晚回去的话会打扰她休息。”

“真是模范丈夫啊,是不是?”

李亨接茬道:“那必须的,你要是摆地摊儿,估计得睡在马路牙子上吧?”

吴德华咧嘴笑道:“那倒不至于。”

“吴先生,您和魏行长的夫妻感情怎么样?”

吴德华愣了?下,转而笑说:“很好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随口?问。”刘同说,“您母亲?个人住在北郊的落梅村吧?”

“是的。”

“老人也?把年纪了,为什么不把老人接回家住呢?”

“这……母亲她不习惯住在城市里,所以,我也勉强不来的。”

“这倒也是啊,老人嘛,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习惯。对了,您女儿今年上大学了吧?”

“没错,上大二了。”

“读什么专业的?”

“金融。”

刘同打趣地问:“这是要继承母亲的事业啊?”

吴德华不由得苦笑起来:“怎么说呢?孩子本来不喜欢这个专业,的确是她妈妈?手安排的。”

“孩子好像跟母亲姓啊?”

片刻沉默后,吴德华笑说:“跟谁姓不都?样吗?”

李亨笑问:“真的?样吗?”

“跟谁姓都是自己的女儿嘛,?样的。”

“可是落梅村的人,包括您母亲会这么看吗?”

“刘警官,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呀?”

刘同笑道:“您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既然您不愿意聊这个问题,那咱们言归正传。请问案发当晚八点至九点钟,你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店里啊!”

“您店里有监控设备吗?”

“没有,但我的确在店里,大概九点左右我接到岳父的电话,说冬芹被送到医院抢救,我才离开的。”

刘同突然道:“你在撒谎!”

吴德华不无震惊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撒谎呀?”

“在你店铺对面有?处监控设备,我来之前已经查看过了,案发当天,你是在下午六点多关门离开的,为什么要撒谎?”

吴德华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意思?难道袭击魏冬芹的人是你?”

“怎么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就说说,你六点多离开店铺后去了哪儿?”

吴德华渐渐眉头紧锁:“这……实在是不好说嘛!”

“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亨?脸怒色:“那你跟我们走?趟,我找个地方让你好好说。”

吴德华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将门上的营业牌翻了个面儿,提示“暂停营业”,然后从内侧将门锁起,转头道:“刘警官,我有难言之隐啊。”

“哦?什么难言之隐?难道凶手真的是你?”

“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呢?”吴德华连忙辩解,“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夫妻?场,我绝不会做那种事儿的呀。”

李亨不停眨着眼睛道:“吴老板,别跟我们兜圈子,有话快说吧。”

“我可以说,但是请你们务必替我保密,你看成吗,刘警官?”

刘同拍了拍吴德华的肩膀说:“只要不是违法行为,我?定替你保密。”

吴德华挥手道:“好!二位请里面说话。”

刘同心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神神秘秘呢?所谓夫妻?场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和魏冬芹已经离婚了?

吴德华推开那扇紧闭的白色木门,?间三十平方米左右的房子映入眼帘,里面除?张床外,还有?些崭新的家具,包括沙发、茶几、衣柜等,乍?看就像把客厅和卧室结合在?起的样子。明亮的窗户下放着几盆花,花旁边有?个鞋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鞋子。更奇怪的是,窗外的铁栏杆上还晾晒着几件衣服和几条男士**。

整间屋子的陈设显然不大对劲儿,照吴德华所说,这里只是临时过夜的地方,可假如真是临时过夜的场所,完全没有必要摆这么多家具。鞋架上的鞋子也显得非常奇怪,若是?两双还说得过去,可眼下至少有十双,既然是临时过夜,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鞋子呢?窗外晾晒的衣物也让他的说法显得十分可疑,照理说这么多衣物,应该带回家洗,有什么必要在?个临时过夜的地方洗这么多衣服呢?

刘同说:“我看这儿倒像是你长期生活的地方,对吗?”

“果然瞒不过刘警官的好眼力啊!”吴德华在床边坐了下来,“没错,我是半年前从家里搬出来的。”

“为什么要搬出来住?”

“因为我们闹翻了。”

“离婚了?”

“没有,她不会和我离婚的,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带走她的财产。”

“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她挣得比你多嘛。”

“其实我们早就过不下去了。”

“为什么?”

“原因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讲。”

“那咱们就讲讲别的吧,说说案发当天下午,你离开店铺之后去哪儿了?”

吴德华稍显心神不宁:“我……我去找我的情人了。”

“情人?”

“没错,是情人。”

李亨?脸不屑道:“原来是小三啊!”

吴德华略显激动:“她不是小三,请你不要这么说她。”

刘同连忙岔开话题:“你让我们替你保密,是为了不想让魏冬芹知道这件事,对吗?”

“不,我不怕被她知道。”吴德华像挨批的小学生?般低头道,“我怕被我女儿知道。”

“这么说,你是怕孩子伤心咯?”

“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女儿吗?在孩子眼里,我?直都是个好爸爸的形象,假如这件事被孩子知道,她会怎么看我?我已经够窝囊了,这世上几乎没人看得起我,我不能让自己最后的精神支柱再倒了吧?”

李亨问道:“那据你所知,魏冬芹有没有情人?”

“我才懒得管她呢!但我知道,她早就背着我乱搞男女关系了。”

刘同笑说:“算了,咱们先不说这些,我来问你,你说你离开店铺之后去找情人了,对吗?”

“没错。”

“介绍?下你的这位情人吧,还有,你们是在哪儿见的面,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叫李静,在茶花路上经营着?家美甲店,因为她老公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所以几年前就离异了。她有两个儿子,都在上小学,?个女人带两个孩子,真的很不容易,?旦在生活中碰到这样那样的困难,立刻就会无助起来。我和她是?年前认识的,她不仅温柔,而且理解我,对于她来说,她需要我这种踏实的男人,对于我来说,她是那种懂我爱我的女人。说实话。我们总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很快就确立了情人关系。”

“她知道你的情况吗?”

“知道。”

“难道她愿意?辈子做你的情人?”

“她说她愿意。”

“好吧,说说案发当天下午的事情吧。”

“她住在茶花路的天美小区。”吴德华十指相扣,“那天下午她打电话对我说,孩子被前夫接走了,晚上只有她?个人在家,我知道她想我了,所以我关了铺子去找她。去的路上,我经过?家珠宝店,看他们正在搞活动,我就进去看了看,最后买了?枚钻戒。”

“不得不说,你还是个挺浪漫的男人哈。”

“谈不上浪漫。”吴德华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张纸说,“这是买钻戒的发票,上面有时间。”

刘同接过发票看了看:“嗯,接着说吧。”

“我赶到李静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半,她给我做了?桌菜,我们边吃边聊,当我把钻戒戴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哭了。我喝了?瓶白酒,给她倒了?肚子苦水,她知道我这些年活得根本不像?个男人,在魏冬芹和她家人面前,我根本就没什么尊严。她不停安慰我,后来我们上床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能想到。再后来我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自己的电话在响,迷迷糊糊爬起来才看见是岳父打来的,他说魏冬芹在医院抢救,让我赶紧过去,这个电话是九点左右打来的。”

“李静呢?”

“我穿好衣服,在屋里找了?圈,发现她并不在家,但魏冬芹的事情又很突然,所以我就先离开了。”

李亨问:“那你现在知道李静当晚去哪儿了吗?”

“知道,她说她去接儿子了。”

“这我就不理解了,明明是趁儿子不在的时候叫你去的,好好的二人时光,为什么又要把儿子接回来呢?”

“听她说,是因为前夫打儿子了。”吴德华眨了眨眼,望着李亨道,“这位警官,你该不会怀疑是李静干的吧?”

“并不是没有可能。”刘同道。

“这绝不可能!”吴德华双目圆睁道,“小静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绝不会这么做的。”

李亨说:“怎么不会?你可以想想,杀了魏冬芹,?来能帮你出气,二来能让你分?大笔家产,?箭双雕啊!”

“绝对不会,小静不是?个在乎钱的女人,再说她知道我的事情也不是?两天了,要替我出气,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呢?”

刘同淡淡地说:“可能是你的钻戒起了作用吧!”

“不,不会是她,魏冬芹不是亲口说过,凶手是她的?个贷款客户吗?”

“那个人,已经排除嫌疑了。”

“我相信小静,她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