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呼啸的西风裹挟着细小的沙砾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如同雨点般的声响。

在这样的夜晚,外地人想要入睡都要把耳朵堵上才能睡个安稳觉。

陈时平现在也睡不着,当然不是被吵的睡不着,而是被勾的睡不着。

摇晃的钨丝灯就像是陈时平现在的心情一样**来**去。

暖黄色的灯光在林清霞白皙的皮肤上晃来晃去,连带着她的表情也变的晦暗不明。

陈时平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是逗自己玩还是真想试试自己。

关键是这破宾馆左右住的都是厂里的人,房间又不隔音,他现在很难办啊!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明天厂里就能传开。

看着想靠过来的林清霞,陈时平往后一退说道:“姐们,你别闹。”

林清霞盯着陈时平的眼睛,像金镶玉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指尖绕个圈说道:“我不美吗?你不想点蜡烛?”

陈时平疯狂摇头,他怕自己回到厂里被小白菜给点蜡烛了。

但凡换个时间地点,他都把蜡烛点了!点一晚上!

林清霞又往前一步,贴着陈时平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脸上的表情一收,有些挫败地说道:“你不说男人都喜欢金镶玉,你不就拒绝了。”

陈时平尬笑一声,心里松一口气,自己虽然贪财好色,但是有原则啊。

至于原则是什么,那就是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林清霞这种忽然跑过来打直球的,他肯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收起试探的心思,林清霞坐在椅子上看着陈时平,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一边说着男人都好色,一边又拒绝自己,是他不够好色,还是自己没有魅力?

她想变成金镶玉,只不过第一次就失败了,难道只能做邱莫言吗?

“所以你到底是好色还是不好色?”林清霞看着他问道。

陈时平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原则的好色!”

“那怎么才会让你没有原则呢?”林清霞忽然好奇地说道:“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嘛?”

“别人我不知道,我反正是这样。”陈时平摸摸鼻子说道:“你下次不许拿我来试了,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哦?”林清霞忽然又来了兴趣,猛地靠近他说道:“怎么不客气?”

陈时平看着林清霞近在咫尺的脸,猛地在她脸上啪叽亲一口,别的做不了亲个嘴收点利息!

林清霞没想到陈时平会亲自己一下愣住了,随即就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来,自己还是挺有魅力的嘛,能忍得住一次,忍不住第二次?

看着笑的莫名其妙的林清霞,陈时平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这都不生气?

难道真想和自己点蜡烛?

林清霞眨着眼睛看着陈时平轻声说道:“所以我是打破你的原则了?”

“没”

林清霞没让陈时平说完,这个嘴硬的男人肯定不愿意承认。

手指轻飘飘地按住陈时平的嘴唇,然后看着指尖笑着说道:“不要嘴硬了,一点都不硬。”

陈时平:“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忍不了了!

陈时平抓住林清霞的细细的手腕,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再给你个机会,现在出去,不然我就要点蜡烛了!”

暧昧的灯光下,窗外的呼啸的风声像是在催促。

林清霞看着陈时平的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最后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出了陈时平的房间,她才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她还是迈不出那一步。

林清霞摸着自己的心跳,她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刚刚那一瞬间对陈时平动心,只是这砰砰的心跳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房间里的陈时平也缓缓喘口气,差点犯错误啊。

林清霞不讲武德,哪有用自己考验干部的!

今夜的风儿好喧嚣,陈时平躺在**怎么都睡不着,等到天亮才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陈时平都有黑眼圈了,吃早饭的时候和林清霞碰面,发现她的黑眼圈比自己还严重。

陈时平在心里骂一句活该,都没和她打招呼,奶奶的没事撩拨自己干嘛!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陈时平和林清霞在剧组里除了讲戏的时候会多说几句话之外,都下意识地躲着对方。

陈时平担心林清霞又忽然脑子抽抽来撩拨自己,林清霞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拉着陈时平点蜡烛。

可能是因为被撩拨的心里有火气,陈时平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只要有人犯错就忍不住骂人。

剧组所有人都搞不懂陈时平怎么忽然变成火药桶了。

“陈主任最近怎么回事,脾气好大。”

“估计是心里有压力吧,想把电影拍好,黄飞鸿那么成功,要是这部电影没有黄飞鸿火,脸上没光啊。”

“可能是了,不过我感觉比黄飞鸿好多了。”

“我也觉得,感觉每个镜头选的都好美。”

剧组所有人在拍摄期间都看到陈时平的精益求精和奇思妙想,心里格外期盼最后的成片会是什么样子。

特别是香江来的特技组和武术指导,心里都对陈时平格外佩服。

武侠片他们拍过太多,但是陈时平这样拍的还是第一次,特别是沙漠追逐的戏份,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虽然是武侠戏,但是拍出好莱坞那种汽车追逐爆炸的感觉,比香江的武侠电影强出太多了。

电影拍的这么顺利,大家心里都开心着呢,至于陈时平骂人,大家也不在乎,在剧组混哪有不被骂的呢。

陈时平看着那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就生气,要不是担心你们传小话,自己能这么大火气吗!

“都愣着干嘛呢,快点动起来,这么喜欢在沙漠吃沙子啊!”

陈时平喊完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这几天的嗓子算是彻底废了。“给你水。”林清霞忽然出现在陈时平身边递给他一个杯子。

陈时平扭头看她一眼,心里的气还没消呢,不过看着她执拗的眼神,还是伸手接过杯子喝一口。

咦?冰糖雪梨?

陈时平意外地看一眼林清霞,不过她已经转身走了,好像递给陈时平的只是一瓶矿泉水。

看着她的背影,陈时平犹豫一下还是没叫她,还是养养嗓子吧,明天还要继续喊呢。

后面几天陈时平几乎都在扯着嗓子骂人,外景的追逐打斗戏份太多,又要拍出西部的荒凉感,大多数的镜头都在风沙中拍的。

每天都被灌一嘴沙子,难受的很。

就这么拍了半个月,到后来陈时平已经喊不出来,专门找个场务看自己的手势来替他喊。

不过好在就要拍完,不然陈时平肯定是剧组第一个罢工的。

荒凉的沙漠中,金镶玉将手中的酒坛扔在客栈的墙壁上,拿出火折子吹燃丢在客栈的草堆上,西风一吹草堆就被点燃,不多时整座客栈就燃起熊熊大火。

金镶玉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拍马对屠夫喊道:“我们去追周淮安!”

在夕阳下,两匹快马在燃烧的火焰中缓缓消失,龙门客栈的故事彻底化成沙漠里的一堆黄沙随风消散了。

陈时平看着这一幕久久没有出声,剧组所有人也在等着陈时平喊出那句杀青。

龙门客栈的江湖完结了,金镶玉的故事结束了,他忽然有些惆怅,最后叹一口气用沙哑的声音喊道:“新龙门客栈,杀青!”

听到陈时平这句杀青,剧组欢呼起来,在沙漠上尽情欢呼。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陈时平看着燃烧的龙门客栈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扭头准备上车休息的时候,他的目光捕捉到骑在马上的林清霞。

她的脸上也带着一抹惆怅,当视线和陈时平撞上时,那抹惆怅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林清霞用脚轻轻磕一下马肚子,来到陈时平的面前,忽然笑着唱起歌。

“八月十五庙门开,各种蜡烛摆上来。红蜡烛红来,白蜡烛白~小妹我一把攥不过来~”

林清霞的歌声很小,也没有金镶玉的泼辣和洒脱,柔柔弱弱的声音传进陈时平的耳朵里,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陈时平听她唱完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金壁生辉玉”

说到一半陈时平顿住,又缓缓开口道:“碧幕霞绡一缕红。”

霞是霞,玉是玉,两者岂能混为一谈。

夜晚,宾馆的院子里燃起巨大的篝火,几只烤全羊被烤的滋滋冒油,空气中飘散着柴火的烟味和羊肉的香气,仔细去闻还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陈时平笑着看着他们拼酒,此时还有些庆幸自己嗓子坏了不用被灌酒。

要不然自己这会应该已经倒下了,不过刘小庆和梁佳辉他们就没那么幸运,都喝的晕晕乎乎的了。

林清霞坐在陈时平旁边一只手捂着肚子,假装不方便喝酒,也逃过一劫。

篝火缓缓燃烧着,将夜晚的寒意都驱散了,剧组几十号人也都喝的晕晕乎乎,就没几个还能清醒的站起来。

陈时平感觉他们还不够尽兴,又叫宾馆的服务员送来好多酒,今天敞开了喝,不喝醉不许上楼睡觉!

晕乎乎的众人都笑着感谢陈时平的大方,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喝吧喝吧,多喝点!

过了一会,林清霞忽然扭头看着陈时平说道:“要不要上去休息?”

陈时平点头站起来和她一起上楼,来到林清霞房间的时候,她推门进去后扭头对陈时平说道:“我房间的灯坏了,你能帮我点蜡烛吗?”

“好。”陈时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能听出一丝兴奋。

陈时平走进林清霞的房间,随手关上门,走廊里的灯光都被隔绝在外面。

林清霞不知怎么就想到金镶玉唱的那首歌了。

八月十五庙门开红蜡烛.白蜡烛.一把攥不过来

外面的西北风刮了一夜,陈时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座宾馆安静的像是深夜一样。

陈时平打着哈欠起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然后挨个去敲门叫剧组的人起床。

“都快点起来了,这都几点了,让你们昨晚喝那么多!”

“快点起床,收拾收拾今天回京城!”

在陈时平的催促下,剧组的人不情不愿的起床,小声地嘀咕昨晚明明是陈时平主动点那么多酒的,现在还怪他们喝太多。

过分!

陈时平才不搭理他们的抱怨,挨个敲门叫他们起床。

最后来到林清霞的房门前,还没伸手敲门房门就打开了。

满面春光的林清霞看着门外的陈时平,笑着说道:“早上好,昨晚睡得好香,要是每天都能睡的这么香就好了。”

陈时平笑着说道:“我睡的也很好,希望下次还能睡的这么香。”

林清霞伸个懒腰,慵懒地说道:“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或许会很快。”

“那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