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厅出来,江绍寒的笑意渐渐褪去。
对于付景逸追求俞烯,他完全没感觉是假的,但他并不怪江老爷子,只怪他和俞烯没缘分而已。
出神想着心事,连迎面走来的人都没注意,直到付景逸开口,邀他去外面喝酒。
“你还没走?”他难掩惊讶。
说实话,自从察觉到付景逸对俞烯的心意,他再没给过付景逸好脸色,甚至像青春期的孩子一样幼稚,明里暗里相互较劲。
如今他彻底落败,本以为付景逸会炫耀,可是看上去,貌似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付景逸瞥他一眼,扔下句“别废话”,便当先出门。
酒吧卡座,两人各自要了酒,心思却都不在酒上,江绍寒不喜这沉闷的气氛,终于打破沉默。
“虽然你不见得能成功,但如果你幸运,真打动了小烯,今后一定要对她好。你过往的情史我不了解,但小烯和其他女人都不同,知道吗?”
付景逸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自然会万分珍视,而江绍寒的这番话,也正是他想说的。
“希望你也能这样对待思思。”
转动玻璃杯,酒液表面泛起莹莹光点,又被头顶的彩灯染成不伦不类的颜色。他仰头吞下酒,直白的注视江绍寒:“父母去世早,思思的成长过程中却从不缺少疼爱,她是我和家人放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在你身边,也必须如此。”
此刻,爱或者不爱已没那么重要,他们立下的是独属于男人责任的盟约。
江绍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受约定。
夜晚悄然而逝,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便有细雪飘落。
张若婷如前几日那般,早早跑到盛家别墅与盛以北共进早餐,还带来自己亲手熬的营养汤。
盛以北仍旧冷淡,吃光佣人准备的早餐,对手边冒着香气的汤视而不见。
早习惯了他的态度,张若婷并不意外,泰然自若的找话题与他闲聊,即便很少得到回应。
吃过饭后,她去洗手间补完妆,正要离开时,盛以北居然开口叫住她。
“还有事?”她飞快走回来,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
盛以北把保温桶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提醒:“把你的东西带走,以后若再来,佣人不会给你开门。”
自那日俞烯痛哭着跑走,盛以北便警告过张若婷不许再出现,最近几日见她一切照旧,终于耐心耗尽,下达最后通牒。
笑容僵在脸上,短短几秒,便又恢复自然。
张若婷故技重施,用病情作威胁:“之前我帮你骗过俞烯,你就不怕把我惹怒了,俞烯会得知你的真实情况?”
没人喜欢被威胁,尤其性格强势的盛以北,会更厌恶她这种做法。
张若婷明白这一点,却无可选择,因而当盛以北忍无可忍的质问她,为什么非盯着他不放的时候,她一派轻松的表白。
“我喜欢你啊!俞烯无能又懦弱,还朝三暮四,怎么配得上你?我处处强过她,当然要为自己的爱情努力。”
对张若婷的心思,盛以北早有所觉,被表白也在意料之中。
若张若婷单纯的想追求他,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他会婉拒留给她尊重,但她贬低甚至侮辱俞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万万不能容忍。
他嗤笑一身,有意讥讽:“你我初见到现在,不过两周时间,你能如此轻易的爱上一个人,要么并非出自真心,要么对待感情太过随便。两相比较,应是小烯处处强过你才对。”
真是爱俞烯爱到骨子里了,她随便一说而已,居然也能让他大费周章的讽刺!
一贯以高贵形象示人的张若婷,此刻终于绷不住了,牙关紧咬,拧眉怒视着盛以北,厉声道:“她抛下重病的你,转身就投入他人怀抱,你们的女儿还认了那个江绍寒做父亲,你好意思说我随便吗?!”
知道的还不少,看来背地里下了很多功夫。可惜,在她费尽心思调查俞烯时,盛以北也从未对她放松警惕。
一沓资料甩在桌上,盛以北转过身,让她自己看。
她转了转眼珠,心里有些打鼓,走进桌边看到最上方的一页资料后,霎时间全身僵硬,太阳穴突突直跳,掌心也冒出冷汗。
那是张若婷的个人资料,从出生起,一直到三年前出国进修,每个时间段的经历都详细列在纸上,并附有一张证件照。
资料里的内容和她告知盛以北的分毫不差,唯独照片上的脸,与她天差地别。
“你不是张若婷。”盛以北缓缓道出真相,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似乎确定自己胜券在握,所以不屑与她计较。
她不是张若婷,而是冒名顶替。呵呵,不愧是盛以北,居然连这些都能查出来。
可她究竟是谁,他还不知道吧?
最初的紧张过后,美女医生逐渐恢复理智,低声问:“你想怎么样?”
盛以北摇头:“我对你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如今他朝不保夕,许楠柠却还对俞烯虎视眈眈,再加上盛家和公司将来的归属问题,亟待完成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没精力插手旁人的生活。
因为不在意,所以就算她满口谎言,他也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把这当成威胁她离开的筹码。
美女医生领会了盛以北的意思,压制住心底的失落,提议各让一步。
“既如此,我答应你不再为难俞烯,而你,也要默认我继续做张若婷,留在你身边照顾。”
“我有自己的家庭医生。”盛以北拒绝。
“可他不够专业!”张若婷上前一步,丢弃尊严恳求道:“我只想帮你治病,就算是报答你帮我隐瞒身份,可以吗?”
盛以北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有些看不透真诚的外表下,是否存在恶意。
不过她的身份目前还不确定,万一把她逼急了再横生枝节,只会打乱他的步调,还是暂时稳住她为好。
权衡利弊后,盛以北总算松口,同意她继续出入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