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伸在废墟外面的手掌忽然无力地套拉下来,犹如行将枯萎的树叶。
石春兰一家三口在槐林租住着四楼的一间房,丈夫在外面当保安,石春兰接一点服装厂的零碎活儿在家里干,日子也还过得去。
女儿娇娇今天感冒发烧,没有到槐林小学去上课。娇娇睡到八九点钟,才从**爬起来。娇娇嚷嚷着肚子饿,石春兰只顾赶活儿锁扣眼,没有做早饭。于是,她就拿出几块钱,打发娇娇去把油条和豆腐脑买回来,母女俩一起吃。
娇娇端锅下楼,往槐林中街那边走。中街口上有个早点铺,卖的油条和豆腐脑最好吃。娇娇虽然感冒不舒服,但她还是走得很快,她想快点买回去,和妈妈一起吃。
娇娇刚刚买好早点转过身,忽然听到呼隆隆的响声传过来,好像是在打闷雷。脚底下踩的那块地也打着战,让娇娇的心跟着抖了又抖。随后响起了哭叫声,四下里都是人在跑,乱糟糟的,像是受了惊的蚂蚁窝。
娇娇怕了,她提着油条端着锅,拔腿就往家里跑。拐过弯就能看到家里租住的那幢楼了,等娇娇拐过去,吓得她忽然站住了。
不是在做梦吧,那幢楼在哪儿?那一片楼在哪儿?那些原本直条条竖着的高楼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堆一堆的砖头和水泥块!那情形就像是摆好的积木,被谁伸手一抹拉,忽然之间全都倒塌了。
有人正从废墟里往外爬,满头满脸都是血。有人正蹲在废墟旁边扒,一边扒一边哭着叫着,听上去犹如老坟地里刮着风。娇娇脑袋蒙蒙的,“哇”地哭出了声。她翻来覆去喊的只是一个字,“妈―”
商都市消防特勤中队是赶到楼房倒塌现场的第一支援救队伍。中队长常名远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景,心里万分沉重。商都市的“城中村”数量不少,其中违章建筑最严重的就是这个槐林村。城市发展,住房紧张,外来打工族大多都在这类“城中村”中租房居住。本来是两层的村民自住房,像竹子拔节一样,不停地往上接。率先倒塌的这幢楼,已经接到第八层了,倒塌时正在接盖第九层。“城中村”的地皮也紧张,不少楼房都是连体婴儿,一个倒了扯着另一个也跟着倒,这一来就变成了连环倒塌,损失愈发惨重。
常名远指挥特勤中队率先抢救埋在表层废墟里的受困群众。随后,各路救援人马相继赶到,省市消防部队的领导和地方政府的头头脑脑也都亲临现场,组成了救援指挥部。
特勤中队的任务是使用生命探测仪和其他仪器,寻找和搜救那些被深埋的群众。纪亦龙带领的战斗一班在那幢接盖第九层的楼房的废墟下面发现了生命的迹象,但是现场非常复杂,制订救援方案成了一个大难题。
九层楼倒塌时,带倒了左边的两栋楼,而右边的那栋楼的半边楼体已经完全掉了下来,剩下半边还留着一些不规则的残体。这残体的主要部分是一堵七层楼高的单墙,它失去了周围墙体的支撑,只剩下几根钢筋斜拉着,看上去高哉危哉,似乎一阵大风就能把它刮倒。
而发现生命迹象的施救点就在这堵危墙之下。
如果说悬在头顶的是一柄达摩克利斯剑,那么还有可能躲过剑尖,然而当一堵达摩克利斯墙在头顶倒下,那就绝无逃脱的可能了。
不能推倒那残墙,残墙压下来,会给废墟下面的幸存者带来不可想象的伤害。
不能使用起重设备吊起大块的水泥构件,虽然这样做对于救援人员来说是最快捷最方便的办法,然而这种方法对于被困者却最危险。一旦改变现存坍塌物的重力结构,势必造成新的移位、挤动和二次压埋,被困者很可能再无生还的可能。
唯一的方法只有打洞挖道,然后钻进去掏人。
然而这个方案对于救援者来说,风险实在太大了。在成功的把握与可能付出的代价之间再三权衡,地方的领导同志仍旧迟疑不决。
作为消防部队的现场总指挥,姚永智下了最后的决心。他深情地对地方领导说:“我们是军人,保卫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是我们的神圣职责。如果我们不救他们,他们必死无疑。如果救他们,他们有百分之五十生还的希望,但是我们军人却有百分之五十死亡的可能。在老百姓百分之五十生的希望和我们军人百分之五十死亡的可能之间,我们宁愿把天平向老百姓那边倾斜。”
接到命令,特勤中队长常名远做了简单的战斗动员。他站在队列前发问:“愿意加入尖兵小组的,向前一步!”
纪亦龙站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整个战斗一班。
整个特勤中队都站了出来,没有一个人退缩不前。
纪亦龙在走向施救点的途中,遇到了蹲在废墟前的娇娇。孩子手里仍旧端着锅,拿着几根油条。
纪亦龙抚着娇娇的头说:“孩子,你在这儿干什么?”
娇娇说:“我等着妈妈一起喝豆腐脑,吃油条。”
纪亦龙说:“你妈妈在哪儿呢?”
娇娇指了指废墟上的那个施救点。
“叔叔,你救救我妈妈吧!你救救我妈妈……”娇娇颤着声央求。
纪亦龙情不自禁地把娇娇抱了起来。小姑娘凄凉悲切的面孔和惶恐无助的眼神,让纪亦龙那颗坚强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而在这同时,一股英雄豪气从纪亦龙的心底油然升腾:不能,绝不能!绝不能让女儿眼睁睁地望着妈妈与她阴阳相隔,绝不能让这小小的心灵蒙上家破人亡的阴影。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绝不退缩;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言弃!
“你放心,叔叔一定会把你妈妈救出来。”纪亦龙像在发誓。
在施救点的现场,纪亦龙反复侦测。他发现那生命迹象存在于一楼和二楼的楼梯踏板之间。坍塌的水泥预制板和砖块堆得很高,残存的楼梯板的间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地下室的小入口。或许是因为几根水泥梁横压在上面,废墟下才有了生存的空隙。
纪亦龙身子一趴,脑袋就往楼梯板留下的那个三角形的间隙里拱。那情形就像无畏的勇士把自己的头颅往铡刀上放。一派“完了就完了”的英雄气概!
姚永智副政委就坐在缝隙口外面陪着纪亦龙,就坐在那堵随时可能倒塌的“达摩克利斯墙”下现场指挥。救援的决心是他下的,他要对救援行动负责。
纪亦龙欲要进人的那个三角形的缝隙只有半米宽,他用了一分多钟,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塞进去。在消防特勤中队执行救援任务,纪亦龙什么样的生死场面没见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可是在钻入缝隙后的一刹那,他却觉得精神压抑到了极点。平时听过人们拿“活棺材”这个词开玩笑,此刻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意。
冷静地仔细观察,纪亦龙看清了这里没有作业面,必须先把空间弄大一点。
“顶杆―”他向外面喊。
沈立冬立刻把液压杆塞了进去。纪亦龙抓过来试了又试,上面的物体太重,液压杆根本就顶不起来。
于是,他只好用破拆工具一点一点地破除那些砖块和水泥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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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阿波罗,此刻我看到了,你的精神之光,就附丽在世间凡人的身上。
(插入:消防勇士和被救者双双悬在空中的照片)
这不是高空技巧表演,这是生活中的真实动作。英雄从不炫技,他令人目眩的是一种精神之光。
我送了一个飞吻给他,我还给他了一个精神的拥抱。
我把拜伦在《唐磺》中的诗句献给他。
呵,一个长长的吻,是爱情、青春
和美所赐的,它们都倾力以注,
好似太阳光集中于一个焦点,
这种吻只有年轻时才吻得出;
那是灵魂、心和感官和谐共鸣,
血是熔岩,脉搏是火,每一爱抚、
每一吻都震撼心灵
一抹流云:(跟帖)赞!
锦瑟思华年:(跟帖)喜欢这一句,“这种吻只有年轻时才吻得 出”。
会思索的鳗鼠:(跟帖)我好鸡肚啊!那飞吻没有送给我,那精神拥抱的不是我。永不言弃啊,或许,我还有机会。
远离杯具:(跟帖)晕!这杂技动作,是很吓人滴。
……
这都是昨天晚上的帖子,读起来很有趣。罗琳正在网上浏览她的博客,忽然接到了金记者的电话。
“喂,小罗,出事了,出大事了!‘都市村庄’违章楼房倒塌了,连环倒塌,死伤不少。我得去现场,回来再弄篇长篇报道。你跟我一块儿去吧,好给报道配照片。”
罗琳说:“行啊,舒岩石呢,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金记者说:“舒岩石就在那儿。”
罗琳问:“怎么,他早就去了吗?”
金记者回答:“不,他是在那儿租的房,他在槐林住。”
罗琳说:“不对呀,他说曾经在那儿租房住,早就搬走了。”
金记者说:“是,这家伙在‘青春派对’买了房。前些时听他说,朋友有困难,他把房子借给朋友了。”
罗琳脑袋里“嗡”的一响,顿时明白了好多事。
“我开车去接你,你在什么地方?”金记者问。
罗琳就把自己公司的位置告诉了他。
舒岩石租住的就是那栋正在加盖第九层的楼房。楼倒的那一刻,他正要去上班。他已经沿着楼梯下到最后一层了,忽然之间脚下一抖身子一晃,整个人就被甩到了楼梯音晃里。
第一个念头是,地震了!
第二个念头是,被埋了!
第三个念头是,要死了!
然而,他并没有死,楼梯音晃的水泥板隔出了一个间隙,他就窝在这小小的间隙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犹如被活活地埋在墓穴中。他听到自己在哭,他听到自己在喊,那哭声和喊声又尖又细,一点也不像是他自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那是被埋在废墟下面的另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离他并不远,然而却像隔着一个世纪。
舒岩石惊慌失措地摸摸脑袋摸摸胳膊摸摸腿,还好,东西都齐全,而且居然没有一点伤。只是双腿被卡在两块水泥板之间,动弹不得。摆脱了最初的恐惧之后,他开始冷静地思索眼下的处境,他的结论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爬出去。他相信,这样的事故一定会有部队来救援。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保存体力,坚持到被救的那一刻。保存体力就要做到尽量不动不说话,但是可以像那些井下遇险的矿工一样,用敲打声传递信息。救援部队有仪器,他们一定能发现……
于是,舒岩石就静静地待着,时不时地用砖头敲打一下水泥板。
外界终于传来了异样的声响,那是救援者在使用破拆工具。随后他听到“有人没有?”的喊叫声,于是他狂喜地大叫:“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纪亦龙听到了废墟里传出的呼救声,循着那声音他准确地调整破拆方向。不久,两个人就在废墟的空隙里见了面。
纪亦龙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慌,我能把你救出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舒岩石回答的第一句是:“我不慌,我知道消防部队会来救我的。而且,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纪亦龙。”
纪亦龙笑了笑,然而舒岩石的脸上却满是泪水。
纪亦龙此时也认出了他,纪亦龙一边用对话稳定他的情绪,一边仔细察看舒岩石的被困情况。舒岩石的双腿都被变形的水泥台阶卡压着,如果按照国外的救援方法,只需施行截肢,救援行动很快就能完成。然而我们救援部队遵行的是人性化的原则,要尽一切可能使人的身体免受伤害。
纪亦龙决定采用手工破拆方案,在卡压舒岩石双腿膝盖部分的水泥台阶上打出两个缺口,然后再把整个人抽拔出来。
在正常的情况下,救援者应该采取坐姿或者蹲姿操纵破拆工具,然而在这个狭窄的空隙里,纪亦龙只能趴着干。这种姿势使不上劲,效率很低,还特别消耗体力。纪亦龙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打开了卡压在舒岩石双腿上的水泥板。
纪亦龙已经筋疲力尽,当他托抱着舒岩石从废墟的缝隙里钻出来的时候,他腿一软,几乎栽倒在地。沈立冬和战友们急忙上前搀扶,把舒岩石接抱过去,放到了担架上。
担架从施救点往外抬,金记者在警戒区外面看到之后,赶忙带着罗琳上前采访。罗琳刚拍了一张照片,就愣住了。金记者就问了半句“请问,你对被救有什么―”就停住了。
金记者惊讶地拍了一下舒岩石的肩,“哥儿们,是你呀!”
罗琳硬了一声,“舒大哥……”
舒岩石向罗琳咧咧嘴,带出一个自嘲的笑,“小罗,你看巧不巧,昨天晚上我到这儿跟朋友玩。晚了,没回去,结果―”
“你别说了―”罗琳居然哭出了声。
舒岩石说:“别别别,瞧,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舒岩石上救护车之前,对救援队又说了一句话,“下面还有一个人。”
起风了,好大的风。还吧吧嗒嗒地下起了雨。
救援部队用多种手段侦测,发现施救点上果然还有生命迹象。然而,具体位置很难确定。中队长常名远打算派人重新进入舒岩石被救的那个废墟的缝隙,做现场勘察。
纪亦龙再次请缨。“常队,我去,里面的情况我熟悉。”
常名远担心地望着他,“你的身体,能行?”
“已经缓过劲了,没问题。”
常名远点了点头,的确,让熟悉情况的纪亦龙进去最合适。
纪亦龙带着探测仪,再度钻人废墟的缝隙。几经周折,他终于探明了另一个幸存者的位置。然而,他与幸存者之间隔着厚墙和几根坚硬的水泥梁,从这个方向很难打开营救的通道。
现场指挥部分析研究之后,决定另选位置开辟通道。
挖掘机的巨铲掘地而起,把废墟上那些沉重的水泥预制板块悬起来,于是就在铲下形成了一个浅浅的洞穴。纪亦龙和战友们钻进去,用掘进工具向前开挖。
远远地看,纪亦龙他们就像钻进了怪兽张开的口愕。如果旁边的残楼倒塌,如果那面“达摩克利斯墙”在头顶砸下,如果这口愕支持不住忽然闭合……后果将不堪设想。
纪亦龙和他的战友们奋不顾身地向前掘进,那掘进的形式有点像开采煤矿的坑道,然而却比煤矿坑道难挖得多。遇到混凝土板块,他们必须用大锤和钢钎撬。敲掉混凝土块,等露出虫L曲的钢筋,再用切割机一根一根切断。纪亦龙和战友们十分钟一换,轮流作业,与死神争抢时间。
越往里面打,工作面越小越低越窄,那情景就像从怪兽张开的口愕钻进了咽喉。此时的工作面上,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跪趴着掘进了。四周有许多割断的钢筋,稍不留神就刺进皮肉里。抡不了大锤,只能用手动破拆工具一点一点地攻。使不成钢铲,凿下来的碎块只能用手扒拉扒拉,然后往外捧。尖利的碎石磨破手套刺伤了手,纪亦龙却浑然不觉。
经过顽强的拼搏之后,一条宝贵的生命通道终于被凿了出来。
纪亦龙爬向通道的尽头。
他看不到人,在电筒微弱的光线中,纪亦龙仅仅看到了一只从废墟的空隙中伸出来的手。
狭窄的隙孔仅仅容得下一个手腕,手腕的前端是摆动的手掌,就像旗杆在摇晃着一面生命的小旗!
她就是娇娇的妈妈石春兰。
“我看到你的手了。”纪亦龙沉稳地说,“我准备过去,过去之后,我们握一下手好吗?”
“好。”石春兰嘎咽着。
纪亦龙心里十分清楚,再往前爬,就钻人了墓穴般的死地。石春兰就是在那里被压埋的。倒塌不久的楼房堆积的废墟并不稳定,在那里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下沉的堆积物压成肉泥。然而,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向石春兰身边爬去。
预料之中的危险果真发生了!石春兰之所以能够在废墟中存活是因为一扇偏倒的门板斜压在她的身上,为她留下了一些空间。然而门板的撑持并不稳固,随着微弱的移动和下压,死神也在一点一点地将石春兰扼紧。
探伸在废墟外面的手掌忽然无力地聋拉下来,犹如行将枯萎的树叶。
“不行了,不要救我了,快走……”石春兰微弱的声音里满含着绝望。
“坚持,坚持!”纪亦龙焦急地大叫,“我就要握住你的手了,我一定会握住!”
此时此刻,“握手”这个平凡的动作,早已超出了通常的意义。它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盟约,它是军人对神圣职责的宣誓。
纪亦龙不顾一切地爬过去,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生死关头的一握,石春兰终生不会忘记。这是她被活埋进废墟之后,第一次触到了生的希望,摸到了外界的温暖和关爱。她第一次感受到重返人间的可能是如此的贴近,如此的真实。
“我握到你的手了,握到了!”石春兰激动地喃喃着,“谢谢你们,谢谢你,呜呜呜……”
透过废墟的缝隙,纪亦龙看到石春兰呜咽着,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纪亦龙一边用言语安慰对方,一边动手营救。直接压在石春兰身上的是沉重的木门板和一些木质家具。纪亦龙抄起特勤专用的液压撬门器,把门板一点一点地撬高。等到可以放入千斤顶的时候,又用千斤顶慢慢地往上顶。
顶起来了,死神的手指松动了。
纪亦龙小心翼翼地拖拽着石春兰,让她挣扎着往外爬。成功了,石春兰犹如知了蜕出旧壳获得新生一般,从破门板下面钻了出来!
外面已是风狂雨骤,雨水透过废墟渗了进来,然而纪亦龙却毫无察觉。他浑身湿漉漉的,辨不出是汗水还是雨水。
生命通道低矮狭窄,纪亦龙只能背部着地反躺着,以倒退的姿势缓缓地拖着石春兰向出口移动。助手沈立冬在通道里做着接应,他拖拉着纪亦龙,纪亦龙拖拉着石春兰,顽强的生命列车就这样不屈不挠地驶出了洞口。
洞口外大雨如注,那堵“达摩克利斯墙”在狂风中微微摆动,犹如一张兜满风的船帆。
纪亦龙背起石春兰就往安全区跑,沈立冬紧紧地跟在旁边,用手托扶着石春兰。
忽然间,“达摩克利斯墙”在狂风中大幅度地摇摆起来,然后就噩梦般倾盖而下。
在纪亦龙和石春兰趴倒的一瞬间,沈立冬扑了上去,如同盾牌一样护盖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