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擎的一番话在她耳边萦绕了好久,她说不清什么感觉。
照理说成为他的心尖儿宠,那是多少暮城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可也让她越发看不透他。
关于死亡证明,席天擎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三年前我就拟好了死亡证明。我之前没碰你是想等三年期满顺利继承家产之后给你个新身份,抹去你的坐牢经历和已婚记录,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可事情后来的发展已不在我预料之中。”
他说完这番话,死死盯着她,“你呢?你去那片海域做什么?”
乔漫沉了下眸,最终冒出俩字,“旅游。”
席天擎倒也没怀疑,这事儿就这么翻了篇。
如果有人问乔漫,什么日子最沉闷,她觉得会想也不想的答,“怀孕在家待产。”
席天擎不让她去公司,和祖师奶奶似的供在家里。
她闷的发慌,整理东西的时候忽然想起顾修延留的电话号码。
抓起家里的座机,拨了下去,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顾修延正喘着气,那粗重的气息令人觉得有点面红耳赤。
“顾先生。”
“是你。”声音好听又空灵,只是那该死的喘息一直没停下。
她有些怔到,“你知道我是谁?”
过了几秒,顾修延才淡淡回了句,“听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喘?在运动?”
“嗯。在跑步。”
“那,改天再聊。”
“好。”
原本一通报平安加道谢的电话莫名其妙的没进入主题,又莫名其妙就结束了。
四天后。
为了证明在席氏破产纯属谣言,席天擎带着乔漫盛装出席酒会。
她身穿一袭酱紫色长裙,水貂毛的皮草裹着她的香肩。
淡淡的妆容将她本就素白又耐看的脸精心勾勒,站在席天擎的身边,竟一点也不逊色。
他们的出现很快夺走了酒会里无数道目光。
有个暴发户多喝了几杯,一看见席天擎,微醺着醉意上前,肥嘟嘟的手抓住他笔挺的西装碾了几下。
“唷,这不是席总吗?大名如雷贯耳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席天擎低头,淡扫了眼西装上那只依旧在磨蹭的手,眉心一蹙,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乔漫有些吓到,看席天擎的表情分明就不认识眼前这个浑身土味儿的男人,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种变化让她心里很难受,看来这次席氏的危机和连锁反应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
“我听说席总的婚礼闹了大笑话,新郎新娘一个都没来,席总不厚道啊。”说罢,男人的眼睛瞥向了乔漫。
席天擎言行得体,不动声色地抓住男人的手移开,“抱歉,婚礼那天我太太身体不舒服,总之是我的不周,改天一定向各位赔罪。”
“赔罪就算了,以席总的身份哪里需要和我们赔罪?最近席氏的股票跌的厉害啊,外界纷纷在传席氏要垮台,不过今天看来席总的气色很好,应该是早就想好危机处理了。”
乔漫一听,眸色暗了暗。
要说婚礼,她绝不相信席天擎会邀请眼前这个俗气又口无遮拦的人。
可从始至终席天擎都保持着一个成功商人该有的的礼节和气度,可这种周旋用在这么个小角色身上,乔漫觉得不值得。
她扬起一抹笑,看向挑衅的男人,“席氏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企业,怎么会垮?有些不入流的就难说了,对了,就比如那个投资公司的钱远东,我可听说钱远东的公司一夜之间就没了。”
钱远东的案子席天擎没有公开,反正钻石遇火必化,十亿哗的一下就没了。
损失已经造成,可考虑到钱远东的一儿一女以后还要做人,这事就这么隐了下来。
乔漫的话字里行间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关键那语气里的打压有点太明显了。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不屑的扫她一眼,“噢噢噢,我知道了,该不会席总在外头养小三儿露馅了,所以婚礼才没能进行吧?”说罢,那双手又扬起来落在席天擎的肩头拍了几下,“小心点儿。”
席天擎本想开口了,乔漫却抢先一步,不疾不徐地开口,“先生我想你弄错了,我是他太太。我们还有事,失陪。”
在她与男人唇枪舌战的时候,席天擎的目光早就深深地凝住了她。
等她回头伸手攥席天擎的时候,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滑过淡淡笑意。
入座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和他打招呼。
席天擎的耐性很好,话也不多。
通常都是对方在高谈阔论,他偶然会一针见血的点拨两句,可就是寥寥几句话,威力却是不小。
酒会进行到一半,终于没再有人纠缠,席天擎一偏头才发现乔漫的表情有点不悦。
他松了松领带,俯唇贴在她耳畔,“漫漫,你怎么了?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乔漫转脸,内疚地看向他,“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哪里需要和那种不入流的人周旋。”
对于刚才的事,她依旧耿耿于怀。
不是因为现在麻雀变了凤凰就趾高气扬,而是心疼他,打心底里心疼他。
灯光柔和的散布下来,静静描绘着此刻的暧昧距离。
席天擎听完心中却是无比的愉悦,他身边的女人不少,却从没一个像乔漫这样特别。
他眼底的一抹幽深逐渐散去,低低地笑了下,“我不该救你?我自己的女人不保护难道让别的男人去保护?”
乔漫心里一暖,眼底泛起柔柔的涟漪。
很久她都说不出什么话,直到席天擎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她才忽然想到一件事。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一丝温意嵌在他眉骨之间。
她皱起了眉头,“我在医院的时候我妈和我小妹走的很急,她们对我的态度也好像变了,我想回迪拜去看看,总觉得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席天擎的脸色瞬间一变,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最近我会很忙,过段时间我陪你去。”
她想也没想就道,“我可以自己去。”
他震怒,“不行。休想离开我的视线。”
这一刻,乔漫第一次意识到可能席天擎对于感情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这点倒是和自己很像。
外头的夜色早已深浓不堪,可酒会还在继续。
乔漫抬手看了下表,已经深夜八点半了。
她一时好奇,问了句,“这酒会到底有什么来头,好像中途都没什么人离场。”
席天擎的思绪被她一句话拉了回来。
金属腕表折出低调的光线。
他淡淡道,“酒会是知名的银行家办的,据说今天要庆祝他儿子二十五岁生日。”
“银行家的儿子,富二代咯。”
席天擎轻眯黑眸,“财富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银行家之前和妻子只是个地方的赤脚医生,后来靠卖偏方打出了牌子,获得一笔资金后才开始创业。”
她认同地点点头,“那挺不容易的,希望他的儿子不要是个米虫,至少得稍微有些真本事才行。”
席天擎竟意外拉过她的手,忽然坏笑,“喔?那我是米虫?还是有本事?”
她很认真的答,“当然是后者。”
席氏不是席天擎一手创办的,但他这么年轻就让无数商界的前辈忌惮,绝对不是运气。
他从她口中听到的答案很满意。
英俊逼人的脸又一次凑近她,声音压得更低,“那你觉得我哪里本事最好?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让她一阵心虚。
早就不是什么十八少女了,席天擎的言下之意她怎么会不明白。
那次和席天擎发生关系,他醉得不省人事,估计连吃她是什么味儿都忘光了。
红了脸,垂下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有种难得的真实和干净。
这时候,简驰竟然中途临场。
一身正统的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只用深蓝色的手帕巾别再他胸前的口袋作为颜色的点缀。
他真的和在迪拜的时候不同了。
简驰一眼就看见了乔漫,正如乔漫一眼就看见他一样。
也不管席天擎的脸色多阴沉,简驰修长的腿三两步迈到他们面前坐下。
“真巧。我大侄子也在。”响指一打,简驰叫了他独爱的白马庄红酒Petit Cheval。
席天擎将乔漫的手抓的更紧,随后才看向简驰,“你怎么来了。”
简驰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难道你席天擎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从始至终都盯着乔漫,一刻也没有移开。
席天擎有些不悦,商场上的宠辱不惊在感情里一点用都没有。
“小叔叔,你看我老婆看够了没?难不成小叔叔的技能是研究侄子的老婆。”他没有任何周旋的意思,一句话直截了当就说了出来。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乔漫的手心里滋出细密的汗水,这种潮湿感令席天擎愈发的不舒服,他仿佛是惩罚般紧紧捏住她的手,但力道却又很有分寸。
简驰接过侍应生送上来的酒,一口闷了进去。
杯子落定,乔漫从简驰眼中看见了一股不愿服输的倔劲。
意味深长的眼睛盯过来,“大侄子,你牵着差点成你婶子的人,又牵够了没?”
“你也说了,是差点。”
这话被席天擎钻了空子,轮到简驰败下阵。
“我上个洗手间。”乔漫实在受不了此刻的气氛,倏然起身,选择做个逃兵。
转角处,她意外装进一具坚实的胸膛。
一抬头,她看见顾修延的脸,当即‘啊’了一声。
“怎么是你?”
语落,她低头,顾修延接住她的时候,手竟然又抓在她胸口。
天,这是第二次了。
顾修延掌下的触感很柔软,愣是让他一时间忘记松开。
一双淡若薄雾的眼睛深凝着她,他猛地抽回手,目光一避,只答了句,“真巧。”
其实这开场白挺尴尬的,但和接下来发生的事相比,不过就是毛毛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