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漫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凄凉。

“你准备一直活在回忆里?小乔,你清醒点,席天擎已经不是你男人了,他有老婆了。”

这种时候,顾修延说这种话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乔漫的心咯噔一下,低了头,有点哽咽,“是,他和我没关系了,也不会有关系了。是我不要他的,我没有被甩。”

顾修延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女人还真是要面子,都这种时候了,纠结是谁甩了甩毫无意义。

怎么看也是她比较惨才对。

筷子轻轻一放,顾修延咳了一声,“我们结婚吧。”

顾修延说的很慎重严谨,而且大有逼婚的感觉。

她一愣,眼睛极黑极亮。

“我们结婚,收养念儿。你觉得怎么样?”顾修延的眼神有些期待。

他已经不止一次明示暗示乔漫自己的心意,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乔漫没有回答,轻轻咬住了嘴唇。

“我给你一晚上考虑的时间。”顾修延站起来,走到念儿身后抱起她,“走咯,我们去玩咯。”

顾修延把念儿驾在自己脖子上,背影消失在乔漫眼底。

顾修延从来不吃剩菜,一桌子菜最后她自己一个人咽了,倒了。

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再出来。

晚饭的时候,顾修延去敲门。

她从屋里出来,抬头盯着他,“我想好了。”

“这么快?你可以再想想。”顾修延的神色间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两道浓黑的眉毛明显聚拢了很多。

她摇头,“对不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顾修延愣了一下,他没料到乔漫又一次拒绝了自己,自尊心多少有点受损。

“你觉得我没能力照顾好你?还是你嫌弃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

顾修延实在不明白,就算自己只是乔漫退而求其次的备胎,怎么说这备胎也没有很差啊,最关键的是,他自认为自己很洁身自爱,活了这么多年,至今还是个……

乔漫又摇头,很清楚明白的说,“你很好,我配不上。”

“我不嫌弃你啊,真的。”顾修延急切起握住她的手臂。

她不动声色地拿掉他的手,没有说话。

顾修延很不解,“席天擎已经结婚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阻碍?”

她轻轻一笑,“和阻碍无关。一个女人活着,不是只有依靠别人才能生存。我人生的前二十五年,我都是个失败者。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修延盯着她,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她迟疑了一会,很缓慢地说,“失去亲情的时候,我懂了家人的意义,当爱情来临又失去的时候,我懂了爱情的意义。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你闲云野鹤惯了,知道养家的意义是什么吗?”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平静理智的话很有可能会伤了他。

果然,良久顾修延都没有再说话。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顾修延站起来,“我去买瓶饮料,水太淡了。”

从不抽烟的他去岛上的食品店买了一包烟,一个人坐下岩石上,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晚上的海潮汹涌而躁动,浪花拍打在岩石上,溅

起无数浪花。

顾修延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身旁的烟盒上。

他拆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第一口烟抽下去,他咳嗽了好几声。

两个小时之后,烟盒已经空了。

他考虑了很久,最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几声嘟嘟声后,顾志强宠溺的声音传来,“修延,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爸,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做生意吗?我想试试看。”如果不是乔漫今天的话,他可能真意识不到这点,不单单如此,父亲老了,真的老了。

电话那头楞了好几秒,随后是欣喜若狂的笑声,“好啊,好,你妈在国外刚帮我收购了一家银器行,规模不算大,你先练练手怎么样?年轻人先磨练磨练,去你妈妈那历练个两年,我才赶放手都交给你管。”

父亲的语速很快,顾修延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的欣喜。

他想了想,一口答应下来。

回到木屋,乔漫还没有睡,她肚子饿了想起床弄点东西吃,正好撞上顾修延推门进来。

男人墨色的发丝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看了乔漫一眼,又很快避开,像是有些刻意地避开和她的对视。

顾修延走近,乔漫闻到一股烟草的气息。

要是这股味道是在别人身上,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可顾修延是从不抽烟的人,他身上有那么浓烈的香烟味,实在令人惊讶。

“你抽烟了?”乔漫瞪大眼睛。

“没有。”他否认的很快。

乔漫想了想,走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凝了眼。

顾修延的食指和中指都被熏黄了,小时候邻居家的爷爷说过,要是刚刚学抽烟的人很容易把手指熏黄。

她抓住的手在他眼前一扬,“这就是证据,你还不承认。你明明没有烟瘾,能不抽还是不抽的好。”

男人有点想笑,“管的还挺宽。”

“你为什么抽烟,是因为我刚刚拒绝你了?”她挑起眉,想也没想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顾修延唇边的笑纹很快就敛去,被个女人直截了当地戳破了,面子上多少还是有点挂不住。

男人的身子一侧,手随即从她掌心抽离。

他淡淡地说,“我答应我爸出国帮他打理国外的银行,到时候交际肯定是难免的,我早点学,好过到时候丢人。”

乔漫认真地回了句,“谁说社交就必须抽烟啊,其实都是你们自己潜意识里以为的,很多不会抽烟不会喝酒的男人照样在做生意,我到觉得你不会这些反而可以避免很多场合。”

顾修延看着她,没有说话。

乔漫对于他出国竟然没问什么,反而是在抽烟和不抽烟的问题上费了那么多口舌,难道这是她希望的吗?还是说其实自己的存在对这个女人来说早就是种负担了?

男人的黑眸比外面浓稠的夜色更幽深,瞳仁中心很黑很亮。

乔漫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要出国做生意?你对做生意一直没有兴趣,该不会是我刚刚说的话打击到你了?我,我刚刚只是……”

“不,我爸需要我,他已经老了,我不想让他再操劳下去。”

听到这个答案,乔漫的心情稍稍平缓了点,“原来是这样。也对,家人在的时候就该多照顾点,不要像我一

样,连后悔都不敢说。”

“念儿我带去国外,正好我听说国外的童年教育比国内要好很多,带她出去见识见识很不错,到时候还能说两国语言。一举两得。”

“什么?你要带念儿走?”乔漫明显有点意外。

顾修延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缓缓道,“白血病复发的几率很大,念儿虽然做完骨髓移植恢复的不错,但是还是会有隐患。外面的医疗技术比国内肯定要好,而且我又是半个医生,万一发现什么不对劲也好及时送医院。”

不可否认,顾修延这番话说服了她。

为了念儿的成长和病情来考虑,跟着顾修延出国的确是个面面俱到的提议。

她想了很久,“万一我想她了,你得跟我视频。小孩子忘人很快的,要是我一段时间不出现,她肯定不认得我了。”

顾修延微勾唇角,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带念儿走除了是为念儿考虑,更是他和乔漫联系的一条线,他不想和她断了联系,仅此而已。

既然一次次表白都没有结果,他可以再也不说,但不能阻止他继续在这个女人心累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男人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热,乔漫很不习惯这样的对视。

她绾了下耳旁的头发,结结巴巴说,“那个,你也不小了,万一在国外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孩……”

“放心,我的感情问题不需要你担心,你该不是以为我顾修延这辈子要打光棍了?”男人笑了两声,说得十分自然。

乔漫闻言,倒觉得有点窘了。

“那就好。”她低下头,双手来回晃动。

顾修延低头,看了眼她被纱布缠住的手,“手不需要换药吗?”

“啊?不用,我房间有消毒药水。”

“我不知道你伤口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不是所有的伤口用消毒水就能医好的。把纱布解了,我看看。”早上看见她受伤了就想拆开纱布一看究竟了,只是当时乔漫的脸色不太好,他才暂时忍着没问。

乔漫一把将手掩在身后,“不,不用。”

顾修延眼眸一提,突然警觉,“难道伤的很重?”

乔漫不说话了,鼻子好酸,眼泪有不争气的啪拉啪拉掉下来。

“手疼。”她把手一摊顾修延仔细一看才发觉乔漫掌心的纱布已经溢出了不少黄色的浓水。

他一把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的揭开缠在手掌上的纱布,纱布渐渐变薄了,顾修延揭开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掌心。掌心下的皮几乎都烂光了,不停在冒脓水。

“怎么伤成了这样!”顾修延的嗓音很高,他就差没有大喊出来。

乔漫看见他的眼睛,眼泪一颗一颗地掉,“顾修延,我疼,真的疼,有药吗?”

男人的心被她难得软弱的话戳得好难受,他立即起身,灯光下男人的身影似闪电般窜进房中。

顾修延拿来了很多备用的草药,调配来调配去,最终拿出个白色的小瓶,棉签和纱布匆匆出来。

他很小心很小心的擦拭结痂的脓水,可她实在伤的太严重了,几乎像是被剥掉了一层皮啊,尽管他再小心翼翼,可乔漫还是疼得直抽凉气。

“轻点,轻点顾修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