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方位告诉张云军他们!通知他们到指定地点会合!”

下完这个指示,王一川组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阿克塞,向南追去。此时距离马东等人离开阿克塞已经过去六个多小时,双方之间的距离至少有400公里,如果马东离开青甘环线向西逃窜的话,很可能就追不上了!

“是不是察觉我们的身份了?”赵继刚猜测道。

“我们没说自己是警察,之前也没有风声说警察要来这里,他应该不会往这方面想。”王一川说,“不知哪里出问题了,这是可能要跑!实在不行,请这边的兄弟单位协助堵截!”

“拿什么理由堵截他?他又没犯罪。再说这要家里人联系才行。”

“等家里联系,就太晚了!查一查他路线前方的派出所,就说他可能涉及一起诬告陷害案,也有杀害警察案件的重大线索!”

这个理由是很要命的,可以想象,一旦当地警方听说这人可能与杀害警察案件有关,即便被杀的警察不是本地的,也一定会全力扑过来。

车开出阿克塞时,张云军、凌季雨等人也从德令哈出发了,沿西莎线转入德小高速,向着西方一路狂奔。

为今之计只能拼命追,不能让马东跑了!

公路两侧开始出现了荒原,低矮的灌木稀稀拉拉地点缀着两侧的戈壁,远处的山也是黄色的。戈壁的某些区域又近似沙漠,在走一条“之”字形路线时,黄沙已经涌到路面上。欧阳宁娟开得飞快,然而她开着开着,突然说:“王队,导航好像出问题了。”

王一川低头看去,发现车载导航上只能看到本车的三角形光标,应有的道路环境什么的全部不见了。

“没事,用手机导航。”

随后他发现手机也没有信号了。看着两边的荒滩,他明白已经进入无信号区。车在戈壁高处的道路上行驶,看着路边的裂谷,王一川意识到,他们可能会和张云军等人失去联系。

“反正就一条路,继续往前开!”王一川说道,“GPS信号接收器有用吗?”

赵继刚回答:“还有用!能知道马东的方向!”

“好。”王一川说,“加快速度,加油站、休息站,这路上肯定有!一定能遇到有信号的地方!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就停车,赶紧和老张那边联系,顺便给导航下载离线地图包!”

没有信号让他们心里不安,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在戈壁中找到了一个加油站,旁边还有几间破房子,手机有了信号。欧阳宁娟长长地出了口气,把车子停在路边,抓紧下载地图包。王一川赶紧打通了张云军的手机。

“王队,总算联系上你们了!”

“我刚才走的这段路没信号。”王一川说,“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还在德小高速上。”张云军说,“我这里信号也是时好时坏。”

“听着,老张,我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信号,”王一川说,“我先把马东的大致坐标位置告诉你,你往那个方向走吧!咱们估计还得跑几个小时,只要有信号就尝试联系,更新彼此的位置和马东的位置。还有,你们趁着有信号赶紧给导航下载离线地图包,我这里导航都失灵了。”

“明白!”

“马东现在的坐标是多少?”王一川问赵继刚。

赵继刚大声回答:“报告!马东现在的坐标数值是北纬38.118471度、东经92.918117度!”

“老张,你那里能记录吗?”王一川问。

“等一下,我拿手机记一下。”

张云军记录好坐标,王一川便挂断电话,欧阳宁娟发动车子继续狂奔。设置了离线导航后,不用担心偏离路线,欧阳宁娟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居然有兴致哼起了歌:“高高的山上有个姑娘,哎呀妈呀哎呀妈呀真漂亮,漂亮的姑娘拿出电话,哎呀妈呀没有信号。漂亮的姑娘来到山下,哎呀妈呀哎呀妈呀有了信号,从此这位姑娘打个电话,只能山上山下来回跑……”

赵继刚在后面听得拍腿哈哈大笑,说:“可以呀,姐,你还会唱这种歌儿哪!”

“这是王队上次唱给我听的,”欧阳宁娟说,“我听着好玩就记住了。”

“等会儿!”赵继刚立刻伸长脖子,“王队给你唱歌?”他眼睛瞪得滚圆,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王队,你单独给欧阳唱歌?你干吗给欧阳唱歌啊?”

“滚!拿瓶水给我!”

白天的戈壁光照很强,阳光耀眼,虽然身体不缺乏水分,看到这满目戈壁荒原的黄色还是会感到口渴。

“王队,这里的天可真蓝啊。”赵继刚望着窗外说。

“少看天,多看看马东的位置!”王一川说。

“没啥可看的,他现在不动了,还停留在刚才的位置呢。”

“不动了?”王一川接过GPS信号接收器,看着那个静止不动的光点,脸色阴沉了,“这玩意儿不会也坏了吧?”

“不会吧?我伺候它可是很小心的!我没乱按!”赵继刚慌了。

王一川阴着脸,他用手机离线地图包放大了看那个坐标所在位置,发现那是西莎线越过西台吉乃尔湖后的一个区域,诡异的是,这个位置不在公路上,而是在公路北边的十几公里处。

那里不是景点,没有村镇,看起来像是荒原,车辆怎么会停在那里?难道这设备真的失灵了?

王一川心情沉重,他想和张云军那边联系,可是手机又没了信号。现在连马东的位置是否正确都不能确认了,还怎么联系本地警方?

中午1点多,他们开过冷湖石油基地遗址,半个小时后开过了黑戈壁,按照那个位置与两组的距离,王一川估计他们应该会比张云军组早到半小时至一小时。在短暂的有信号的空隙里,王一川与张云军终于联系上了,告知了马东信号静止的情况。两组最终形成一致意见:“别管那么多,先过去看看吧!”

下午4点多,车辆驶入一条土石路,道路两边是高低起伏的沙石丘,到处都是雅丹地貌形成的具有陡壁的小山包。路面极其坚硬,崎岖不平,仿佛在搓衣板上开车,三个人都被颠得前仰后合,苦不堪言。

为了追上马东,欧阳宁娟开到了60迈以上,足足开了40多分钟,路况都不见好转,车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赵继刚的脑袋不断撞在车顶上,他叫骂起来:“这他妈是啥地方?怎么是这样的破路啊!”

王一川看着手机里的离线地图包,说:“这附近有个景点,叫火星营地,说是地球上最像火星的地方;还有个区域叫俄博梁,说是地球上最不像地球的地方。咱们现在应该是在俄博梁外围。”

“马东他们到这里来干吗啊?他妈的旅游?”赵继刚骂着。突然他注意到GPS信号接收器上的光点,愣了一下,急促地说:“王队,接近了,我们正在接近这上面马东的位置!”

“减速!”王一川喝道。

荣威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搓衣板路上滑出了十几米,王一川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到玻璃上。他顾不得这些,回头抢过GPS信号接收器,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看到屏幕上他们的车距离马东的位置居然不足一公里了。

问题是马东的车从位置上看并不在这条路上,而是在道路右边。王一川往车外观察,发现前面不远处,道路右边有一个山坡可以开上去,山坡上面有两个黄色的山包,像山门似的,车可以穿过“山门”开到后面去。

“开到山坡下面,步行上去。我在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

车子缓缓开到山坡下,三个人都下了车,人手一根伸缩警棍——这还是刘苡岚开车从沪海市带来的。此次西北之行,原来的设想是找到马东了解情况,必要时寻求当地派出所协助,所以没有带枪,哪想到西北找人变成了千里追踪,几位警官唯一的倚仗竟然是警棍。

王一川首先弯腰向山坡上奔去,欧阳宁娟和赵继刚保持距离跟在后面。奔上山坡后,王一川靠在山包壁上,左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蹲下。

欧阳宁娟和赵继刚在稍低的地方蹲下,警惕地看着四周。王一川小心地探头向山坡后面望去,山坡那一边是一个向下的斜坡,斜坡下面是高低起伏的山地,竖着一个个高耸的、形状各异的山包,一眼望去,轮廓分明,高低错落。山坡的尽头似乎是山谷,因为远处的地势变得很低,一片如同城池一样的“建筑”延绵远去,那是万年风化岩石形成的魔鬼城……

靠近山坡边缘停了两辆越野车,不见人影。王一川向四周观察了一阵,把手指并拢水平放在额头上,随后左手抬到肩膀高度,做了个“0”的动作,又把俩拳头做成握方向盘的姿势,左右圆弧形摇晃,最后伸出两个手指。

欧阳宁娟和赵继刚一愣,他们明白王一川动作的含意:看到0人,但是却有两辆车!

有车,怎么会没人呢?

王一川想了想,伸手做了个阻止动作,命令他们原地等待。他贴着山包翻过山坡,向下压低身子小步奔跑,一直奔跑到两辆车后面,整个过程中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车子里面空空如也,这两辆车似乎被遗弃了。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似乎在这怪石山包林立的山坡上,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和这两辆车一般。

王一川向附近的一个陡峭的山包跑去,想到高处观察四周,攀到一半,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喊声。

王一川回头望去,看到欧阳宁娟和赵继刚离开藏身处,正在拼命向这边奔来,边跑边喊着。与此同时,从附近的山包后面冲出了五个人,手里拿着棍棒和刀具,正在向他包抄而来。欧阳宁娟和赵继刚一定是发现了这些人,冲出来支援自己了。

“哈,哈,哈!”一个声音笑了起来,“你是在找我吗?”

王一川向上望去,他首先看到两双穿着登山靴的脚,再往上看到了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脸上有疤,正是马东,另一个是白种人,体形巨大得像头熊,正在望着他狞笑。

王一川立刻想侧身向下滑,就在这时那个白人的靴子重重踢在他的头上,王一川翻滚着从山包上摔了下来。

欧阳宁娟和赵继刚惊叫着加快了步伐,五个打手看到王一川已经构不成威胁,便一起向欧阳宁娟和赵继刚包围过来。

“刚子,掩护我后面!”欧阳宁娟怒吼一声,大步冲上去,在五个打手形成包围圈之前,主动迎到左前方一个人面前一棍劈下,趁着那个打手躲避,她向前猛进一步,右手握住警棍的中段,左手抵住棍根,猛力捅击敌方的腹部。这个打手一边惨叫一边捂着肚子向后退去,欧阳宁娟怒喝一声,一棍劈在他的头上,将他打得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就在这几秒内,另外四个打手接近了,赵继刚蹿到欧阳宁娟背后猛挥警棍,逼开右侧的两名打手,却没能防住左边扑来的人,一支钢管呼啸着砸在欧阳宁娟的背上。欧阳宁娟顺着棍子的力道向前一个翻滚,迅速起身回头防守。她看到赵继刚正被三个人围攻,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冲上去逼开他们,和赵继刚背靠背站在一起。

“姐,对不起,人太多,我没防住!”赵继刚喘息着说,他的脑袋上挨了一棍,手臂上被划了一刀,正在流血。

“你护住自己!”欧阳宁娟大声说。

“行啊,小娘们儿,挺他妈狠啊。”一个满脸胡子的打手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同伴,用西北特有的口音说着,“几棍子就把这哈怂打昏了,可是再怎么打,你也是个女娃,女人家不在家做饭,到这里来找死,可怨不得别人。”

欧阳宁娟和赵继刚也不说话,几个打手拎着刀棍围在四周,突然一声暴喝,四个人先后扑上来。在这绝对的力量优势下,欧阳宁娟和赵继刚被打散了。

王一川从地上慢慢爬起,浑身疼痛,骨头似乎还是完好的。他看着马东和那个外国人从山包上跳下,向他逼过来。

“行啊,兄弟,”马东从地上捡起伸缩警棍看了看,笑着说,“这么大老远来杀我,就带这么个玩意儿?黄四毛现在混到这份儿上,连把火药枪都没了?”

王一川愣了一下,说:“我们不是黄四毛的人。马东,我们来找你是有事儿打听,不要误会……”

“误会?”马东阴笑道,“不是大萍子派来的人吗?找我能有啥事?灭口呗!”

“你误会了!”王一川决定亮明身份,“我们是沪海市警察!我们找你没有恶意,让你的人住手!”

“警察?”马东脸色一变,当他看到王一川举着的警证时,吃了一惊,大吼道,“都住手!”

几名打手已经把赵继刚打倒在地,欧阳宁娟也在苦苦支撑,听到马东的吼声,打手们停止攻击,疑惑地向马东望去。欧阳宁娟挣扎着赶到赵继刚身边,把他搀扶起来。赵继刚后背上又被砍了一刀,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棍,已经快站不起来了。

欧阳宁娟架着赵继刚来到王一川旁边,几名打手隐隐呈包围状跟在后面。王一川看了一下赵继刚的伤,这个年轻人手里拎着棍子,咬着牙站着。

“一会儿听我喊,”王一川低声说,“就冲到旁边这个山包上防守。”

他说完就转向马东:“马东,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事,希望你能配合。”

“条子找我,为什么说是大萍子派来的?”马东问。

“我说警察找你,你会和我们见面吗?”王一川指指他的手下,“这些年你肯定不安分,我说是警察,估计你早就跑了。”

“他妈的,”马东呸了一口,“我说这么锲而不舍呢,一路追我,我还寻思大萍子这次是铁了心想要杀我咋的。你们是沪海市的?来找我嘎哈?”

“有些事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王一川说,“你知道范桂花死了吗?”

“知道。”

“我就知道你在沪海市肯定有眼线。”王一川说,“听说你和范桂花以前是一起的,里头还有大萍子、王大勇。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吗?”

马东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搞了半天,你根本就不认识大萍子啊!我为啥要告诉你啊?”

“马东,有些事不用说得太透,你做的那些事,我们掌握的比你想的多。”王一川决定诈一下马东,让他心生忌惮,逼他配合。于是他问:“20多年前,你们四个在火车上诬陷过一个男孩子,你还记得不?为啥要诬陷他,你心里头没数?十年前,你跟范桂花说过啥?你跟我们一个同志被杀的事有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离开沪海市?”

他看着脸上微微变色的马东,心里更加笃定,继续沉着脸道:“有些事,你自己说清楚,总比我们盯着你要好。我们来找你只是了解情况,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你在这里面可能扮演的角色了。”

马东嘿嘿一笑,道:“嗬,吓唬我?说吧,你想问点啥?”

“十年前,有个警察被杀了,这事你知道吗?”王一川问。

“知道。”

“知道是谁干的不?”

“知道,可是我为啥要说?”马东笑道,“你还有啥别的问题,一块儿问呗,没准儿我挑挑拣拣,看看哪个能回答,就给回答了。”

“好。当年还有个碎尸案,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你继续问。”马东说。

“你和李少萍、王大勇、范桂花这些年有联系吗?范桂花死了,你觉得有可能杀她的是谁?”

“还有没?”

“先问这几个问题。”王一川说。

“啊……”马东说,“看来你们真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啊,问的都是别人的事儿。”

“对,”王一川说,“所以,你防范我们是没有必要的,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问题是我不想回答啊。”马东说,“我凭啥帮你们啊?”

“你这是逼着我们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王一川问。

“说的就好像我配合你们,你们就会放过我似的。”马东龇着牙说,“大兄弟,你这话糊弄别人行,糊弄我哪儿那么容易?别的不说,我手下把你的人都给砍了,你回去还能放过我啊?你这不扯犊子吗?行了,别在这里叨叨逼叨叨逼的,我原来寻思着你们是大萍子派来杀我的,专门把你们引到这儿来。现在也是一回事儿,把你们做了往这儿一埋,你们就万年不朽了。”

他说着就一挥手:“上去弄死他们。安德烈,你也上去。”

那个叫安德烈的乌克兰黑拳手吼叫道:“那个女人是我的!”

“上山包!”王一川怒吼一声,低头捡起一块石头,向安德烈砸去,欧阳宁娟和赵继刚不顾疼痛,飞快地冲上附近山包,王一川随后跟上。几名打手挥舞着棍棒、砍刀追上来,赵继刚捡起石块往下砸着,边砸边退,三个人一边砸一边慢慢退到了高处。

这个山包看起来就像一个梯形的厚墙,只能沿着狭窄的小路冲到“墙”上面去。几名打手和安德烈围在陡峭的山包下,两个试图冲上去的打手被欧阳宁娟和王一川用警棍居高临下乱打,都从“墙”上摔了下来,只是伤得并不严重。现场一时僵住了。

与此同时,大约五公里外,奔驰越野车翻倒在深沟里。张云军狼狈地从坑底爬上来,刘苡岚则斜靠在地上,脸色煞白地抱住右脚。

她的心里是极其后悔的。路上她看到有旅游车辆离开公路冲进戈壁,这让她有了“戈壁可以随意开车”的错觉。开到附近时,她查看离线地图,发现走现在的路线到马东的坐标,需要先向前开20多公里,然后掉头向右后方再开个30多公里,耗费时间在一个小时之上。

队长可能已经和马东他们遭遇了,急需支援。于是三个人简单地商量以后,越野车直接冲下公路,在戈壁中向马东的坐标直线插去。

戈壁中的路况很差,要不时地要上下坡和绕过山包、石墙,很快越野车的方位就出了偏差。有时候他们居然驶上了石梁,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退回来。历尽千辛万苦,赶到距离马东坐标直线距离五公里的时候,越野车已经磕得翼子板都变形了。

“左右两边都有坑,路窄!退回去!”凌季雨看着前面,说,“退回刚才那处低地,绕过去!”

“退回去要好久,这里也掉不了头。”刘苡岚大声说,“我开慢一点,从中间开过去!你们帮我看一下两边的距离!”

越野车缓缓开上了窄路,两边都是数米深的大坑,这条窄路也就刚好有车那么宽,从车上探头,可以看到车门外的陡坡,刘苡岚冒着冷汗,往前慢慢开着,她的技术的确不是吹的,车近乎以走钢丝的精准前行。

然而她高估了雅丹地貌岩石的坚硬程度,开出20多米后,左前轮压到的一块石头突然裂开,越野车猛地一歪,向左边滑了一下,慢慢开始侧翻,在车内人惊恐的叫声中,翻滚着跌入深坑,最后以车底朝天的方式斜躺在坑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