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朱大力道赶紧道:“你还是别去了,人已经走了。”
“他们说了什么?”
“我去的时候好像已经说完了,没听到。”
龙江一听,心里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进去院子。
这事儿暂时可以先放一放,他得先商量明天的事情。
龙江又道:“明天,你们两个跟我上山,晚上早点休息。”
朱大力问道:“不跟韩青说一声吗?”
“不说了,她一个女人跟着去太危险了。”
朱大力和胡文良现在可算是知道,龙江对韩青是来真的。
毕竟,他们来矿区好几年,龙江没邀请过任何女同志来家里吃过饭。
韩青是第一个。
朱大力问道:“你对韩青是来真的吗?”
龙江挑眉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胡文良就在一旁笑:“照我说啊,你俩都得抓紧点。
韩青在咱们矿区可是抢手饽饽。
至于张爱琴,她满眼都是大力,你们都抓紧点。”
朱大力脸刷一下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毛寸。
龙江道:“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赶紧早点去休息,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出发。”
韩青这边,洗漱完躺在**,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她明天早上得进林子看看,回来再去找王大龙提意见。
看样子,那帮人也着急了。
张爱琴和王小茹也是翻来覆去没睡着。
黑漆漆的房间里,王小茹唉声叹气。
韩青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龙江那张大脸,还有满桌子的饺子。
她肯定是中邪了。
韩青不喜欢唉声叹气,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经常唉声叹气,好运气会跟着离开。
安静的房间里,韩青突然发声。
“你们都没睡着吗,那咱们聊聊吧,你们都在想什么了?”
王小茹又叹息一声:“我在想,我啥时候能回城。
我想这几天去找找赵大叔,让他下次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问问公社,看我和爱琴啥时候能回城。”
张爱琴其实想回不想回。
毕竟,她的心上人在这里。
韩青道:“你明天可以去问问。
张姐你咋想的?”
张爱琴人比较温柔,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柔柔道:“我还没想好,我想过段时间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就算回去,大概我妈的工作也不会让我顶替的。
其实我也很乱,但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韩青知道,张爱琴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但王小茹不一样,她这人的性子就是比较好强,对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
这两人每天都会看书,估计还是想着要参加高考。
王小茹道:“早点回去,就有更多时间复习课本,我已经连着三年没考上了,只要有机会,我还想试试。”
张爱琴试了三年,她今年还在努力,但能不能考上,她似乎已经不是很期待了。
张爱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里想的是朱大力。
他们今天就差点牵手了。
张爱琴咬着被子,差点笑出声。
韩青其实看得很开。
她之所以喜欢这份工作,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行业工资高,而且在野外相对自由。
她是个喜欢挑战困难的人。
因为从小看过祖国大好的山川河流,她的心胸大抵跟很多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后来,韩青听他们两个说起高考的事情,她就睡着了。
她是1977年上的大学,当别人还在挤破头参加各种培训班时,她在父亲工作的矿区,一个月化验员的工资都拿两百多。
参加高考前,她甚至一道题都没刷,就以全国前几的成绩顺利进入首都地质学院。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她才乖乖去学校。
这不,今年父亲出事,就赶来这边顶替了他的工作。
这些事情对她来说,简单又容易。
可对张爱琴和王小茹来说,却难如登天。
韩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入睡前,韩青说道:“如果真的想考,就多看书吧。”
*
第二天一早,韩青差点睡过头。
六点的时候,不知是村子里,还是不远处矿区的狗叫声,将韩青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六点了。
着急忙慌洗漱完,拿了窝窝头和一壶水,一个人上山。
快五月底的天,这个点已经亮了。
韩青背着地质包,一个人从上次龙江带她走过的小道上了山。
此时此刻,龙江这帮人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韩青一进林子,不知道为啥,总感觉今天林子里太过安静异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早上正是小鸟正活跃找种子吃的时候,平时林子里,耳边都是小鸟传递信号的叫声。
但今天什么都没有。
韩青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但,只有风声。
她低头一看,大早上的,这条小路已经被人走过了。
脚底下茂密的小草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韩青皱眉。
会是谁?
反正这个人不可能是龙江。
龙江平时上山,就算不带她去,肯定会跟她说一声的。
这一点,她非常坚定。
难道,矿区还有后山那帮人的眼线?
这么早该不会是给他们传递什么信息去了吧?
想到这里,韩青加快了脚步。
她穿着蓝色工作服和黄秋鞋,这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小腿的裤腿都已经湿透了,早上冰凉的露水往骨头里渗,她的脚踝感觉冰冰凉凉。
龙江这帮人他们也是悄咪咪前进,八九个人散开走在林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龙江感觉不对,他老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他脚步一顿,几米外的胡文良走过来,小声道:“怎么了?”
龙江眉头紧皱:“我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你们先走,上去之后不要乱来,先跟派出所和土地局的人汇合。”
胡文良点头。
别看王大龙在这帮人里面年纪最大,但他一直走在最前面。
胡文良带着先走了,龙江潜伏在原地。
他四下看了看,麻利爬上一棵松树,将自己掩藏好。
几分钟后,韩青一个人出现在不远处。
龙江就在头顶两米高的地方,韩青一进林子,扯了一大把水蒿,给自己编了一顶很大的帽子戴在头顶。
从高处看下去,帽子遮住了她的双马尾,再加上林子里光线比较暗,龙江压根没看清来的是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提前采摘好的松果,朝着韩青头顶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