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酒楼,人声鼎沸,宾客来往,络绎不绝。

这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她进去后环顾了一圈,才问店小二。

“天子上一号怎么走?”

店小二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哟,您找那位客人啊,这边请!”

她提起裙摆,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楼上安静些,几乎没有嘈杂热闹的声音,到了门前,店小二就离开了,她留在原地,敲了敲门:“听说您有天蚕丝?”

话音刚落,门打来,香风迎来。

门后空无一人,她试探性的走进去,却见一人背坐在窗边软榻上,品着茶,望临江的风景。

他一袭青衣,袖口处绣着青绿色的竹叶,显得十分惬意。

她隐约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压下心头的疑虑,盈盈开口:“听说公子有天蚕丝,可否让给我?”

那人闻声,放下茶盏回头。

略高的眉骨下,深邃的眸子中盈出一抹浅笑,勾勒起的薄唇带着一丝玩味,这模样不是祁随安又是谁?

他轻笑开口:“原来是李夫人,真是缘分。”

沈梦窈脸色变了变。

她看得出来,祁随安是故意用天蚕丝来勾引她的。

“你真的有天蚕丝?”沈梦窈紧盯着男人的表情,他的表情始终深邃地让人猜不透,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王爷,我们谈谈这笔生意吧。”

“谈生意未免太见外了!”祁随安忽然起身逼近了几步,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不如谈谈别的?”

沈梦窈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谈什么?”

祁随安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身后的翠微身上:“不如让你的丫鬟下去,本王想你不会想让她知道的。”

沈梦窈脸色微变,想起那荒唐的一夜,只好嘱咐翠微退出去,翠微虽然满脸担忧和不甘心,可也违背不了自家夫人的命令,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她强装镇定下来:“你想说什么?”

祁随安落座下来,漆黑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她:“李俊峰没能捞出孟堂,没迁怒你?”

“没想到王爷关心的是这个,就不劳王爷操心了。”沈梦窈淡淡道。

祁随安也没有追问,而是打量着她的面色,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进李家之后就没怎么弹过琴了,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沈梦窈惊讶于他对自己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蹙眉道:“王爷怎的知道?”

祁随安冷了脸:“本王何事不晓?

他顿了顿又嘲弄道:“一身好琴技,倒成为了取悦别人的手段,悲哀。”

沈梦窈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是想取悦别人,又与他何干?

她撇了撇嘴,冷声道:“王爷不用替我操心,若是您没有天蚕丝的话,想必我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我先告退了。”

她一转身,却拉不开门。

她怒了,如白娟般的脸上染上一抹恼红色,紧咬着嘴唇道:“王爷这是何意?您闲来无事,逗弄小女吗?”

祁随安的眸子里,仿佛也是怒意才消,深邃的眸子中仿佛压制着什么,他拿出锦盒。

“你要的天蚕丝。”

沈梦窈扫了一眼,果然不差,心下一喜:“多谢王爷,不知出多少价,王爷才愿意让给我。”

祁随安嗤笑一声。

“本王差这点钱吗?”

沈梦窈想起他之前的态度,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王爷,天蚕丝虽然难得,可我也不愿因为这个当替身待在您的身边,见不得光。”

祁随安嘲弄的笑了一声:“沈梦窈,你脑袋里净想这些事儿,莫不是也曾考虑过。”

沈梦窈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否认道:“没……没有的事儿。”

祁随安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最好没有,只有一个条件,天蚕丝可以给你,但琴修好之后,第一首曲子你要弹给我一个人听。”

“这……”沈梦窈迟疑着没有答应。

祁随安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盯着她:“怎么?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很苛刻?”

沈梦窈嫣然一笑:“自然不是,天蚕丝珍贵,我只是不愿意王爷吃亏,既然王爷觉得不吃亏,那就一言为定。”

“送客。”祁随安忽然变了脸冷冷道。

门打开,北岚进来,恭恭敬敬道:“请。”

沈梦窈疑惑的回望了他一眼。

摄政王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阴晴不定,难以让人猜透。

出去后,翠微担忧的迎了上来:“夫人,没事吧?”

沈梦窈摇了摇头:“无妨,只是你记住,这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翠微点点头:“夫人我记得了。”

回去后,她找了顶尖的琴师来修复此琴。

琴本身珍贵,修复起来就麻烦一点,大约得要七天时间,她算了算,时间还算充裕,便将银钱和琴都交给了琴师。

她正算账时,朱氏院子里的王嬷嬷却找了过来,一脸急匆匆的样子。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早晨不是还好好的吗?”沈梦窈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急急切切的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她倒要去看一看,朱氏又在搞什么鬼,她就知道今天在这里碰了钉子,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院子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咳嗽声。

她刚一进去,桌子上的烛火扑了扑,朱氏躺在**,脸色惨白。

见到她来了,她一副虚伪的样子说道:“谁让你们请她来的呀,她忙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怎么好?因为这点小事再去打扰她。”

王嬷嬷立刻坐到床头,扶起她:“您病的厉害,这满院子也没个能拿主意的人,我也只好请夫人过来了!”

朱氏捂着帕子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

“你也不用在我这里伺候,你去忙吧,吃几副药就好了。”

话虽这样说,可她趴在床边上,一副肺都快咳出来的模样。

沈梦窈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此刻离开,她走到床边端过了丫鬟手中的药:“也不知道这郎中好不好啊,婆母,您先喝药。”

朱氏一闻,嫌弃的推开:“有什么好喝的?苦死了!”

沈梦窈劝她:“夫君在外忙,您可得好好养好身子,要让他无后顾之忧啊,来,我伺候您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