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窈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震惊,逐渐的变成委屈,泪水盈满眼眶。

“我与摄政王不过是点头一面之交,府里内外都清楚的恨,夫君为何要这样说?我与你意见不合,你就这样拉个人来污蔑我吗?或许,可以请摄政王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他的那点龌龊心思,算是彻底的藏不住了。

李俊峰愣了一下,他一直想拿她去祁随安那里换好处,刚才一时嘴快,竟然说出来了。

他当然不敢和祁随安对质,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嘴硬道:“我只是心急,随口一说而已,你又何必这么着急?”

“这关乎女儿家的名节,我不得不重视。”沈梦窈盈满泪水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话还是说清楚为好,免得以后再借由此是其争端。”

李俊峰没想到她如此坚持,完全没有一丝以往好拿捏的样子,只能敷衍的摆了摆手说道:“是,是我说错了,可做官的事……”

沈梦窈态度很坚决:“你要相信自己,你年少有为,能力卓越出众,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直上青云。”

李俊峰望着她坚定的模样,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气的拂袖离开。

翠微听到了两人的争吵,满脸心疼的走了出来,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样子,迟疑道:“夫人……”

沈梦窈伸出芊芊玉手,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嗤笑了一声说道:“呵,不值得。”

翠微松了一口气,抬眸担忧的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少爷又问您要钱了,他会不会再来?”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沈梦窈冷笑着摇头。

一只吸血虫,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到时候闹成一通,又成了她的不是!

沈梦窈思忖了片刻,才对着翠微嘱咐道:“你想办法递个名帖,去请幼薇来。”

“林小姐?”翠微一脸惊讶:“可她……”

沈梦窈这才恍然大悟,低头苦笑,林幼薇可是她的闺中密友,两人算得上是自小一起长大,她的父亲是御史中丞,所以她自小品性高洁,正义凛然。

当时,她一意孤行要嫁给李俊峰,她就百般不同意,最后无奈送嫁,当她在府中受了委屈,林幼薇知道后气不过,打上门来为她讨回公道,可她却没有好好珍惜。

后来她众叛亲离,她才知道那都是自己该得的!前世她已经受够教训了,今生,她一定要挽回一切。

“是,我的确是太不知珍惜,这般罪孽深重,怎能让你去请,太没有诚意了。”沈梦窈起身来,请人原谅,自然要拿出程门立雪的决心来。

翠微开心不已,自家夫人可算是开窍了,那样好的朋友,就不该舍弃。

林府外,沈梦窈让翠微敲门,递了名帖进去。

小厮一溜烟的进去,过了半刻钟,才出来抱歉道:“李少夫人,我家小姐没空相见,请您回去吧。”

沈梦窈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心中有气,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原谅自己,便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等待。

看门的小厮见到这种情况,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院子里的绣架前,鹅黄绣淡色花衣服的女子,拿着针线却有些心神不宁,自从上一次已过去了几月有余,突然来找自己,莫不是又受了欺负?

“呵,都是自找的,我操什么心。”林幼薇嫌弃的说了一句,拿起针绣着花,可心绪乱了,针脚自然也就乱了。

林夫人站在拱门处,瞧了她一眼,见她无动于衷,才漫步过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梦窈可在门外站了很久。”

“是她自己要站的,可和我没关系。”林幼薇摇了摇头,一针扎了下去,却是错了针脚。

林夫人看得清清的,精致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幼时玩的那样好,现在说断就断?我瞧她站在门外不见你不罢休的样子,你还是去看看吧,天快下雨了。”

林幼薇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吩咐侍女把绣架拿进去,回了厢房关上门:“不见就是不见,别管她,下了雨,她知道走的。”

空中忽然传来一道闷雷声,雨点透过云层,刷刷的掉落下来。

翠微担忧的看了一眼天空:“夫人,我们赶紧走吧,出来的急,没带伞,下雨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再等等吧。”沈梦窈一定要等到她的原谅。

雨水将朱红色的大门,洗得更加艳丽,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缓缓地推开,林幼薇举着一把油纸伞走了出来,遮在她的头顶。

清雅美丽的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下了雨都不知道跑吗?你喜欢他喜欢的脑子是不是傻了?李俊峰不配。”

“是,我是傻了,为了一个臭男人,丢掉了这么关心我的密友。”沈梦窈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心中一阵激动,还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自那一次林幼薇替她讨公道直到她死,她有整整五年的时间没再见过她了。

她紧紧的搂住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感谢上天,还能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林幼薇拽了拽她的手,没好气道:“你在玩苦肉计?”

沈梦窈这才松开她,笑着反问道:“既然都猜到了,那你为什么要出来?”

“因为我中计了。”

林幼薇白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府里请吧。”

沈梦窈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外面风雨交加,但有失必有得。

祁随安坐在窗边,任凭北岚给他上着药,这几日天气不好,伤口隐约有些发炎,上起药来疼的不行,可他还是面不改色。

雀月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王爷,李府风平浪静,今日,李少夫人,拜访昔日旧友。”

祁随安拉上肩头的衣裳,目不转睛的看着雨滴滴落在翠绿竹叶之上,凝聚成更大的水滴压弯了叶片。

他淡淡道:“知道了。”

“主子为她而伤,她也不知来问问,”雀月嘟囔一句,极为不满。

“多嘴。”祁随安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雀月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