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前,晨雾缭绕,朱氏在李俊峰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坐在郡主府前的石狮子底座旁,身若松树。

她虽身体虚弱,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精明算计的市侩味儿,周围有灵性的百姓路过时住到了这一幕,窃窃私语声逐渐响起。

“那不是李家的老夫人吗?听说和离之后就跟着李俊峰搬离了郡主府,怎么坐在郡主府门口了?”

“听说是为了求郡主借钱治病呢,啧啧,这世道啊……”

几个人讨论的热烈,也完全不在意朱氏是否能够听得到!

朱氏充耳不闻,只是紧紧盯着郡主府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穿透。李俊峰站在一旁,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母亲的心疼,又有种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的的迟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逐渐升高,郡主府的大门却始终未开。

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对朱氏投以同情的目光,但也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沈梦窈的“不近人情”。

“当初,他们夫妻俩是和离没错,可是这事关人命大事,群主是否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说的也是啊!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你们可别这样说,我记得当时事情闹得大,郡主的面子都快没有了,还好有太后娘娘撑腰,才总算是离了这桩婚事,现在我看李老夫人挺精神的,还有力气在这坐上一个时辰,没准就是故意的。”

正当气氛愈发紧张之时,郡主府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沈梦窈锦衣华服的在丫鬟的簇拥下走出。

她扫视了一眼人群,最终目光落在了朱氏身上,那双曾经充满温柔与期待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淡漠与疏离。

“你这是何意?”沈梦窈的声音清冷而坚定,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朱氏挣扎着站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说道:“郡主,老身知你心中有怨,但念在我们曾是亲家的份上,恳请你救救我这条老命。”

“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

沈梦窈拍了拍手。

立刻有仆从抬着桌子,抱着账本快步走了出来。

朱氏一看,脸色一变:“你这是何意?要算旧账?”

沈梦窈没有作声,只是坐了下来,算盘珠子啪啪啪打得极快,一边算账一边说道:“去岁一月,你以祈福为名,要走一百两银子,二月……”

一堆烂账,都是朱氏私自昧下的钱。

她已经够仁心仁义了,当初都没有仔细算这笔烂账,他们能藏多少也是他们的本事,这才分家一个多月而已,就已经穷困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算完账,冷笑了一声:“足足四百九十两银子,寻常人家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还可以买个丫鬟伺候,而我听说你们连府中的下人都遣散了?”

朱氏脸色一变:“你……”

“这些可都是出自于我的嫁妆,我不曾计较,如今到让你们来骂我冷面冷肺,若你们真的知错了,这四百九十两银子是不是也该还给我?只要给我打个欠条,今日的钱,我就借给你们。”

沈梦窈不卑不亢的说道。

众人一片哗然。

“没想到这个李俊峰还挺无能的,居然用妻子的嫁妆钱。”

“这老太婆也够脸皮厚,还好意思过来。”

两人站在原地,感觉如芒在刺,李俊峰一下子爆发了:“够了,沈梦窈,你是要逼死我们吗?你知道这种情况下,这钱我们是拿不出来的。”

沈梦窈起身来举起账本。

“你们的账,一笔一笔的还记在上头呢,如果你们承认了,钱我会借给你们,如果你们担心我算错账,他们可以去请衙门一笔一笔的核算!”

李俊峰气不打一处来:“沈梦窈,你别欺人太甚,非要逼我们撞死在你门前不可吗?”

沈梦窈冷笑了一声:“我说的话有理有据,你若是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也管不着,郡主府面前的地界,谁都可以来,妄图拿这种法子拿捏我,做梦!”

沈梦窈的目光如寒冰般锐利,她缓缓站起身,衣袂随风轻扬,显得格外孤傲而决绝。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仿佛与她隔绝,她的眼中只有李俊峰母子二人,以及他们那试图用道德绑架换取利益的丑陋姿态。

“李俊峰,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今日之事非我无情,实乃你自取其辱,你们曾如何待我,今日我便如何待你们,这便是因果循环,天道好还。”

说罢,沈梦窈转身欲回,却似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再次面向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诸位乡亲,今日之事,皆因李家母子二人行事不端,企图以亲情为饵,行勒索之实,我沈梦窈虽非圣人,但也知礼义廉耻。若有人日后以此为由,妄议于我,我必不会坐视不理。”

众位百姓没想到她态度是如此坚决,当即噤了声,不敢再有所议论。

言罢,她再次挥了挥手,示意仆从们收起账本与桌椅,随即在丫鬟的簇拥下,缓缓步入郡主府,大门轰然关闭,将一切喧嚣与纷扰隔绝在外。

李俊峰母子二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四周传来的指指点点和低声议论让他们如芒在背。

朱氏的脸色由青转白,最终竟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李俊峰连忙上前扶住母亲,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沈梦窈决绝的愤怒,也有对自己无能的懊悔。

“母亲,我们……”李俊峰的声音哽咽,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朱氏喘息着,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俊峰,我们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她沈梦窈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哼,我朱氏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她越是如此,我越是要让她知道,我们李家也不是好惹的!”

李俊峰闻言,心中一凛:“娘,你要做什么?”

他虽然这般询问,但心里也猜到了母亲估计要用什么决绝的手段,但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朱氏突然用尽力气推开了他,踉跄着向郡主府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