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秋转过身,看苏锦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听你这意思,是希望沈表妹和侯爷喜结连理?然后看着沈表妹嫁得比你好,辈分比你高,处处压你一头?苏锦瑟,沈表妹可不是我,她娘家比你显赫,出身比你高贵,还是你母亲的嫡亲侄女,她要是成了宁远侯夫人,你只怕连屎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苏锦瑟脸色一变:“你少挑拨离间,我跟表妹——”

“跟表妹什么?跟表妹关系好?”苏芩秋嗤笑着打断了她,“你未婚先孕,脸丢遍了全京城,连累她都不好说亲了,她恨你恨得要死,你竟还做着她拿你当好表姐的梦?你问问自己,你当妾都快一年了,她来看过你吗?”

苏锦瑟死咬着牙,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明知苏芩秋是在挑拨,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全是实话。

如果换沈慧茹来当宁远侯夫人,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她一心赢过苏芩秋,但同样也不希望沈慧茹过得比她好。

苏芩秋知道她把话听进去了,暗自一笑,朝院子里去了。

树下,沈慧茹巧笑倩兮:“泽夕哥哥,你看到芩秋表姐哭红的眼睛了?芩秋表姐好生厉害,刚回娘家,就抢了锦瑟表姐的院子,还恶人先告状,跑到我姑姑面前哭,哄得我姑姑倒把锦瑟表姐赶去跟白姨娘一起住了。”

原来苏芩秋没受欺负?顾泽夕松了口气:“你如今也大了,再这样称呼本侯,不合适了。”

“那芩秋表姐是如何称呼你的?”沈慧茹歪着头问,一脸娇憨。

顾泽夕顿了顿:“侯爷。”

“呀,表姐跟泽夕哥哥这样生分吗?”沈慧茹惊讶地捂住了嘴。

顾泽夕看了她一眼:“她是本侯正经的夫人,人前自是端庄,不叫侯爷叫什么?至于我们私下里亲密的称呼,怎好说给你听?”

这时苏芩秋正从他们身旁经过,却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

“夫人!”顾泽夕主动追了过去。

在他身后,沈慧茹一改刚才的天真浪漫,极为不屑地瞥了苏芩秋一眼,转身走了。

苏芩秋微笑着停下脚步,冲顾泽夕福了一福:“侯爷安好,给侯爷请安,我就不打扰侯爷跟沈表妹的雅兴了。”

她这话怎么阴阳怪气?

顾泽夕走到她面前,道:“本侯是特意来找你的,春红已经给你送到南田院了,另外还给了你一个女侍卫,免得你在信阳侯府受欺负。”

苏芩秋朝树下瞥了一眼,发现沈慧茹已经走了。看来即便她这一世救了她的心上人,她也不会对她感激半分了。

她收回视线,埋怨顾泽夕:“侯爷,咱们昨晚不是说好了,要故意冷落我一段时间吗?”

才过了一晚上,他就又来了,难保夜里又爬上她的床,真是让人头秃。

有正事也不能来?其实他昨晚刚答应就后悔了。他们的婚姻已经四面楚歌,多得是人盼他们和离,还有什么必要装不和?

以苏芩秋的智商,绝不会做无用功,说不准她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顾泽夕心生狐疑,但未动声色:“是本侯浑忘了,本侯现在就走。”

他进去跟沈氏知会了一声,告辞走了。

苏芩秋进了厅,给沈氏请了安。

没一会儿,苏锦瑟也进来了。

沈氏见她们后头再无人来,问丫鬟:“表少爷和表小姐不是来了么,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丫鬟犹豫了一下才道:“夫人,表少爷说他不齿二小姐的行径,不想见她,上沧浪居去了。表小姐刚才也去了。”

沧浪居,是沈留白在宁远侯府的固定住所。

沈氏眉头皱起。

昨晚她特意派人给淮南王府捎了信,邀他们过府,与苏芩秋聚一聚。

淮南王夫妇不肯来也就罢了,现在沈留白和沈慧茹人到了,却不肯露面,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但他们并非她的子女,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对丫鬟道:“去催催世子,叫他来见姐姐。”

她口中的世子,是苏锦瑟的孪生弟弟,信阳侯世子苏宝明。

丫鬟回道:“夫人,侯爷昨晚回来,身子就不爽利,世子爷病榻前伺疾去了。”

苏锦瑟呼地站了起来:“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苏芩秋一回来,他就病了?肯定是因为苏芩秋克父!”

呵,克父。苏芩秋嗤笑:“什么叫克父?克死了才叫克。”

“你在咒我爹?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苏锦瑟气道。

“父亲以前生过病吗?”苏芩秋问她。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苏锦瑟哼了一声。

“以前我不在家,他也照样生病?那他以前生病,是因为你克父咯?”苏芩秋悠悠地道。

“你!”苏锦瑟被怼得哑口无言。

“行了,锦瑟,你去看看你爹。芩秋,你回房去吧。”沈氏摆了摆手,“这早膳,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一起用了,叫大厨房给你们送房里去吧。”

苏芩秋和苏锦瑟齐齐应声,各自去了。

沈氏望着苏芩秋的背影,长叹了一声:“章嬷嬷,看到没,苏芩秋四年前做的事,太恶心人,如今又闹了这一出,更没人待见她了。即便有我撑腰,也没人给面子啊。”

章嬷嬷看了看她的脸色,委婉地道:“夫人,二小姐孤苦伶仃地在鄂州长大,没人关爱,也没人教她做人的道理,她能长成现在这样,算是不错了。”

沈氏让她说的落下泪来:“养女不教,父母之责。是我傻,是我蠢,竟让那对贱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害得亲生女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章嬷嬷,你去给我收拾行李,我明天就去白马寺,等我回来,我要拨乱反正,还芩秋嫡女的身份。”

章嬷嬷吃了一惊:“夫人,您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哪。”

沈氏恨道:“当年的产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分明就是他们动了手脚,杀人灭口了。不过证据咱们也是有的,大丫的那张脸,就是证据,芩秋若非跟我有血缘,生的女儿怎会肖像我的内侄?”

她说完,缓了口气,又道:“照我说的去办吧,等芩秋成了嫡女,看谁还敢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