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萱心头酸涩,弟弟是自己唯一的软肋,若是他不在,想来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威胁。

她推着辰轩进了屋子,身侧突然就有婢女上前。

“孟夫人让你去前厅一趟。”

婢女这话说得冷淡,眼里几分讥笑,意思再明显不过。

此事不妙。

孟雨萱心里咯噔一声,但很快回过神来,笑着应下。

“世子可去了?”她状若无意的打探消息。

“世子自然去了,今日可是赵家小姐赵霁月来拜访,世子听到消息早早去前厅了,倒是你一个未过门的妾如此不懂规矩,还要夫人来请!”

那丫鬟疾言厉色,语气算不得好,孟雨萱却没时间和她在这里斗嘴,只快步前往正厅。

“孟雨萱那丫头片子怎么还没来?今个赵家千金来访,她倒是拿起架子来了?”

孟夫人坐在主位,脸色不虞。

江延怀也是被临时传唤来前厅,看着一旁紧贴着落座的赵霁月,眼底的厌恶藏也藏不住。

“延怀哥哥,这许久不见,你当真忘了我吗?我们自幼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的情谊,并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

赵霁月小声说着,孟雨萱刚踏进门槛,便听见这番话,心里冷笑声。

所谓阿猫阿狗,指的恐怕就是她了,

孟雨萱却只当充耳不闻,继续入内,微微福身,“孟伯母好,赵小姐好。”

她轻轻作礼,随后盈盈落座。

“你怎的来的这样晚!赵家小姐来了,你早该来侍候!还不快给霁月倒杯水。”

孟夫人严厉道,话里话外难掩厌恶。

赵霁月见状,立马拿起范来,捏着帕子偷笑,“为人妾室便是如此,在府中也不过是个依附旁人活着的玩意儿罢了,上不的台面。”

她边说,边讥笑着,孟雨萱只当没听见,乖觉倒茶,轻轻递给赵霁月。

“赵小姐请喝茶。”

她面色不改,心里却有些恨。

如今若不是要寄人篱下过活,她如何能忍辱负重至此?

若不是为了自己和弟弟有条活路,她也不至于沦为下人,任人摆布。

“这茶不错,刚好本世子口渴了,给我喝罢。”

江延怀眼看赵霁月迟迟不接,看出其中刁难意味,便率先开口,接过了孟雨萱手中的茶盏。

茶透了这许久,早温凉了,算不得好茶。

但江延怀此举,袒护意味明显。

“延怀哥哥!怎的还抢人家的茶喝!”赵霁月本想好好教训教训,如今被江延怀打断,自然不悦,小声嗔怪道。

“我看你也不渴啊,茶摆了许久不见你动弹,想来是不想喝,来者是客,我们家也不好叫你难堪。”

他说得滴水不漏,好似全心全意为赵霁月着想般。

“延怀哥哥…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心悦你,若你愿意,我即刻能回去让爹来提亲,你我世家相交,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若要和你成婚,爹断不会拒绝。”

赵霁月红着眸子,语气有些哽咽,眼中满满都是对江延怀的倾慕。

这许多年不见,江延怀早已不似当年般,一身书呆子气,如今游历归来,剑眉星目,周身凌厉之气,一眼便能看出不是池中物,若之后夺取功名成为官家重用之人,她赵家也能水涨船高。

赵霁月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也浮起微不可见的红晕。

“我不会和你结婚。”江延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赵霁月,只是平淡无波,淡淡开口。

只一句冰冷的话,顷刻便让赵霁月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她原本带着爱慕的眸子瞬间支离破碎,表情也险些控制不住要狰狞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贱人都可以!我却不行?她凭什么?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克星!你竟也要?”

赵霁月猛地起身,这许多年来家中娇养她,要什么便有什么,不曾想如今竟然有一个男人会几次三番地拒绝她!

她不甘心!

也不愿意屈居人下,居然输给了一个穷酸丫头?

“我赵霁月哪里比不上她?无论是身价还是财富教养,无一不比她强!这些年也读过些诗书,与你自能夜里对吟几句,你究竟为何弃我于不顾?”

赵霁月这番话说得如歌如泣,若是不知情的人,当真要被她骗了去,误以为江延怀是什么负心之人。

江延怀却依旧坐如松,只不着痕迹地将烂摊子甩在孟雨萱头上。

“雨萱姑娘并非穷酸丫头,出生清白世家,也曾是官家小姐,读了诗书也有一技之长,并不比你差多少,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并非我弃你于不顾,只是我实在无心多顾忌一妻子。”

他言罢,定定的眸子看相孟雨萱,眼里是盖不住的欣赏,孟雨萱却是冷汗淋漓,心中怒火冲天。

这江延怀个狐狸,竟又将烂摊子甩在她头上,拿她出来当挡箭牌?

孟雨萱几乎咬牙切齿,本已经退居幕后,想着此事与她无关,不曾想还是被江延怀三言两语拉下水去。

果不其然,赵霁月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出来,几乎瞬间就要一个巴掌甩在孟雨萱脸上。

刹那间,孟雨萱接住了巴掌,脸色不变,纤细的手腕此时却充满了力量。

“你干什么!我打你天经地义,你不过江府一个丫头片子,无父无母更没有身份背景,如下人无异,我难道还打不得你了?”

赵霁月猛地被掐住手腕,脸色有些狰狞,奈何自己常年养尊处优,力气哪里比得过日日干活的孟雨萱?

孟雨萱只淡淡一笑,眼中还带着些恭敬,说出来的话却不算好听,“赵小姐虽说贵为客人,但却也不能随意打骂折辱我,若是从前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我是江延怀未过门的妾室,我的脸面即延怀世子的脸面。”

说着,她一把甩开了赵霁月的手,眼神中的恭敬也不复存在。

“若你打我,便是在打江延怀的脸,更是在打整个江家的脸,无奈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保全江家的脸面,也让小姐您不至于背负骂名。”

孟雨萱笑着说完,又恢复了往日清纯白话的模样,盈盈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