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看管很松,除了早上下午各两个小时的活动时间,规定需要在活动室中度过以外,剩下的时间可以在医院的一二三层楼随意走动。

下午的活动时间内,因为没有更多的信息,言惟便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是活动室里仅有的一个窗户,偌大的一个房间却只有这么一扇小小的窗,实在是有几分不合理。

但是想到这整所医院都见不到几扇窗户,这活动室倒也不足为怪。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一直从早上下到了午后,甚至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透过雨幕,言惟看不清医院外的事物,所有东西入目皆是模模糊糊,唯有灰蒙蒙的天空格外清晰。

手指轻轻敲击座位的扶手,言惟眼帘微垂,脸上神情淡淡的。

他在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总是显出远离人群的疏离,浅棕色的眸子清清冷冷,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但是顾凌一熟悉对方的神情,知道对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是情绪低落。

尽管如此,顾凌一还是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言惟身旁坐下。

“在想什么?”看着对方望着外面的雨帘出神,顾凌一声音压低开口询问。

眼睛轻轻眨了眨,言惟缓缓回过神来,扭头对上顾凌一的视线,眯了眯眼:“我在想……”

“这场游戏的名字,梦境中的精神病院。”

说着,言惟抬起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捏了两下:“游戏名字不可能取得毫无头厘,你说,我们现在是在梦里吗?”

胳膊上传来的触感很真实,言惟放下手,像是在跟顾凌一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如果这是梦的话,未免太真实了一些。”

听言惟提起,顾凌一这才想起被自己忽略掉的游戏名字。

梦境中的精神病院。

的确,这个名字似乎是在暗指着什么。

无论是游戏背景,还是游戏任务,它们当中都重点提到了某样事物,那就是梦境。

是在提醒玩家,注意分清游戏中的虚与实吗?

“等活动时间结束,我打算继续在医院其他楼层观察一番。”顾凌一看了一眼活动室里的时钟,发现两个小时就快要过去了,于是扭头看向言惟,“你呢?是回房间休息还是……”

如果放在前几场游戏,言惟肯定是选择回房休息,虚弱的身体不允许他到处探查消息。

不过现在,身体强化让言惟至少在游戏中保持正常人的体魄,自然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光靠顾凌一探查消息。

“我和你一起。”言惟轻轻摇了摇头,视线不动声色扫了一圈活动室里的人群。

能够看见,随着活动时间即将结束,隐藏在其中的玩家隐隐有了**的迹象。

早上催吐的行为动作几乎暴露了大多数玩家的身份,言惟的记性不错,很轻易地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脸。

排除掉自己和顾凌一,剩下的总共是9位玩家,其中有两名被医护人员带走下落不明。

剩下的七位玩家隐隐有抱团的迹象。

他们几乎聚集在了同一个角落,窃窃私语的声音隐隐从那头传来,不过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言惟听不清他们具体在商量些什么。

随着墙面上时钟缓缓指向三点整,活动室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

“活动时间结束了。”护士手里抱着名册,只匆匆留下了那么一句话,便不再理会活动室里的病人,扭头离开。

对方的动作流露出一丝急切,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言惟和顾凌一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打算跟上去看看,这个护士脚步匆忙是要去哪里。

顾凌一站起身,抬脚便往前走。

言惟刚打算跟上,自己的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把扯住。

几乎是下意识要甩开,言惟扭头却看见了先前那个和椅子交朋友的中年男人。

怕刺激到对方引起病发,言惟硬生生停下动作,忍下心中的不适感,脚步停止。

顾凌一刚走几步,便察觉到身后没有人跟上,转头便看见这一幕。

中年男人眼神清澈干净,但是攥着言惟手腕的力道却一点不轻。

“小木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能跟他做朋友吗?”中年男人明明年纪要比言惟还大上一轮,但是言辞动作却显出几分幼稚。

小木?小木是谁?

言惟蹙眉,尝试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对方却握得很紧,没有任何要松开的意思。

门口的护士已经快要走远,言惟看见顾凌一朝自己走近两步,似乎要来帮忙,薄唇微抿。

“你跟上去。”言惟低声朝顾凌一嘱咐,“别管我,晚点我们在病房门口汇合。”

低楼层的医护人员很难见到几个,那动作匆忙的护士是眼下为数不多的线索来源。

至于言惟自己,身体强化让他有把握可以面对大多数突**况。

更何况这里说到底还是医院,不可能出现难以招架的危险,实在不行,言惟手里还有枪和匕首可以应对。

顾凌一的动作一顿,深深地看了一眼言惟被攥住的手腕,片刻后点头:“好,你自己小心。”

说罢,他扭头便往活动室的门口走去,动作之间不难看出多了一丝急切。

等到顾凌一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言惟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垂眸看向那还坐在位置上的中年男人。

“小木是谁?”一时半会挣脱不开来,言惟只能顺着对方的思路问下去。

“小木?小木是我的朋友啊。”中年男人呲牙笑了笑,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木椅子。

言惟:……

和椅子都交上朋友了,那给自己的朋友取个名字很合理吧?

太合理了。

中年男人吸了吸鼻子,重新抬头看向言惟:“小木说你身上的气味很舒服,他想和你做朋友。”

椅子不会说话,言惟自动把话转化成了中年男人觉得气味很好闻。

可是,自己身上能有什么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