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药效生效了,就按照计划继续下去吧。”白主任手指轻摩挲着手里的手术刀,看着病**紧闭双眼的人影,哼笑一声。

言惟听见一旁的医生从药瓶里倒出一粒不知名的药丸,心顿时往下一沉。

白主任站在床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医生将药丸喂给言惟:“给他吃了。”

言惟能够感觉到,头顶顿时投下来一片阴影,拿着药的医生俯下身,似乎要动用强硬的手段喂下这颗药。

按照顾凌一的说法,这药是绝对不能吃下去的。

感觉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搭在了自己的下颌,似乎想要掰开他的嘴好把药吞进去。

心跳跳得很快,言惟双眼紧闭,但是脑海里却在飞速思考着对策。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根本没有机会浑水摸鱼,只能晚点找个机会,尽快催吐把药物吐出来。

在瞬间决定好了下一步的对策,于是在面对医生强硬喂药的动作下,言惟并没有反抗,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似乎像是真的还没有醒过来那样。

微甜药丸入口的瞬间,没等一旁的白主任有下一步的指示,四楼的走廊忽然传来些许嘈杂的脚步声。

下一秒,言惟的病房房门被人着急地一把推开!

“不好了白主任!”来人披着白大褂,脸上带着医用口罩,气息急促不稳,看上去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若安又不见了!”

若安?

这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不仅言惟微微一愣,病房里的其余医生也都是动作一顿。

“她还能跑哪里去?”白主任把玩着手术刀的动作猛地一收,金丝镜框后的眸底暗色一闪而过。

他的声音算不上大,但是还是能够敏锐察觉到对方此时心情的不悦。

这里的医生显然很清楚若安的重要性,听见消息传来,纷纷扭头看向白主任:“主任,要不要我们带人去搜?”

“哼。”白主任冷哼一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衣摆一甩,带头往走廊外走去,“都去给我找!尤其搜一下二三两楼,一间一间病房的找过去!”

上一次,白主任便是在二楼一间空闲的病房里,找到若安的身影。

他的脚步走的很急,甚至顾不上身后病房里的言惟。

剩下的医生也纷纷跟在白主任的后面,加快脚步,小跑着召集人手开始寻找目标。

病房门被人匆忙的关上,脚步声逐渐消失直至听不见,言惟几乎是瞬间从**爬起来,冲进病房的简易卫生间。

卫生间里充斥着消毒水气味,还夹杂着一股腐败的味道,但是言惟眼下根本顾及不到这些。

药丸咽下去还没有多久,言惟单手支在洗手台上,半伏着身子,尽可能地催吐把药物吐出来。

胃里一阵翻涌,强行催吐的感觉并不好受,言惟感觉嗓子眼微微发疼,眼尾微红,眸底隐隐水光闪动。

“咳咳、呼……”有些狼狈地停下动作,言惟忍不住掩嘴咳嗽两声,呼吸粗重,缓缓扶着洗手台站起身。

虽然过程不是很美好,但是还好那药物及时吐了出来,没有起到什么负面作用。

趁着没人回来,言惟稍作停歇便开始动手抹除痕迹。

收拾动作间,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坐轮椅女孩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次对方可算是在无意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如果不是若安消失引起了关注,言惟觉得看白主任的样子,完全会一直在自己身旁监视,直到药效发作。

只是有一点,言惟从一开始就想不明白。

那个名叫若安的女孩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是这么一个肌肉萎缩无力、需要靠轮椅行动的少女,是怎么逃过那么多医生的视线,一次又一次地消失?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言惟垂眸思索,推开洗手间门重新回到病房。

然而一抬头,他的动作便顿在了原地,眼前轮椅少女歪了歪头,费劲抬手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啦。”若安惨白瘦削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依旧那么轻而柔,气息微弱。

对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眼底划过一丝警惕,言惟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若安的双腿上。

病服套在对方的身上宛如套在骨架上,空**得不像话,能够隐约看见布料下面的两条腿——皮包着骨头,瘦得像是两根筷子。

算不上好看,甚至能够称得上瘆人。

短暂的沉默片刻,言惟抬起眼帘,抬手指了指病房门口:“外面那些人又在找你。”

“我知道啊。”若安轻笑一声,视线没有跟着言惟手指的方向看向房门,而是望向了对方身后的洗手间,“我还知道,你刚刚在洗手间里把药都吐掉了呢。”

瞬间,言惟神经紧绷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对面浅笑的女孩。

刚刚他做的那些,似乎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凭借若安和白主任的关系,一旦对方告密,言惟装病催吐的事情根本掩藏不住。

似乎察觉到了言惟的警惕,若安叹了一口气,艰难抬起手,动作幅度很小地摆了摆:“不要担心啦,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吃药这件事谁都不喜欢,不是吗?”

女孩的神情自然,言惟一时半会居然分辨不出来对方是不是在撒谎。

“那些医生估计我又像上次一样,躲在了楼下的病房里,一时半会不会注意这里。”若言靠在轮椅上,神情流露出几分疲惫,“让我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好吗?”

言惟看了看昏暗狭小的病房,眸光闪了闪:“如果你想要放松心情,我这里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的病房窗户被封死,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言惟想不出来对方要待在这里的原因。

“但是你这里有一股很好闻的草药味。”若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流露出几分怅然,“是和医院不一样的味道。”

言惟常年用着中药调养身体,时间久了,身上也就带上了些许草药的清香,不过这股味道很淡很淡,平常几乎留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