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生之前吹牛被打脸,心情不好,戚寄、王祥、施然这一大两小谁也不敢吱声,艾先生不说撤,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围在车队旁边风餐露宿,动都不敢动。
尤其是今天孙观来送酒食的时候,大家实在是羡慕紧了,都表示想吃。
不少人纷纷给戚寄反应说现在吕布都认徐庶当女婿了,臧霸也投降了,现在咱们还在这风餐露宿作甚啊。
戚寄也很想吃肉喝酒,但是他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身份——
他是俘虏,是之前横行淮南做出不少恶事的贼兵,自己手下这些人也各个都是贼兵,一路上有吃有喝不受虐待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还指望吃肉喝酒,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忠义救国的义士了是吧?
众人被戚寄喷的垂头丧气,也只能回头风餐露宿,一晚上真是气的睡不着觉。
就是睡不着觉,正好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当昌豨营中一片大乱的时候,戚寄早早就回过神来,赶紧嚎叫着组织手下士卒准备杀敌。
可这时王祥匆匆出现,喝令众人不许乱动。
王祥不是俘虏,算是艾先生的弟子,说话自然有分量。
他这一句话,戚寄顿时冷静下来,谄笑着问王祥该怎么做。
王祥年少,要是打别的仗他还真的不懂,但对付盗贼,还是盘踞在自己老家琅邪的盗贼,王祥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他小包子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大胆地道:
“这些盗匪如此大吼大叫,说明他们的兵力不多,就是想把咱们都吓跑了。
之前艾先生叫咱们结阵自守,看守住车马不许乱动,怕是就想到了此事。
咱们稳住别动,藏在车马后,待敌人来焚烧车马,我想办法让他们阵脚大乱,自能取胜!”
戚寄叫了声好,可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苦笑着告诉王祥,自己手下这些贼兵怕是不行。
这些人都是袁术手下,只会打顺风仗的贼人,真打起来了,就算有再好的战术,只怕敌人冲到了面前也得瞬间崩溃——
这些人在袁术军中都不算上勇之人,听到贼人快来了没有立刻逃跑已经算是发挥良好,指望他们拼死不退就有点过分了。
王祥年少,这一层倒是考虑不到,好在施然片刻间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对面不是盗匪吗?
我们这一车东西正好是这些盗匪的克星啊!
众人这才想起来,之前糜芳给了点小意思,除了粮食之外,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
刘备缺粮,身为刘备大金主的糜竺在粮食方面也只能真的给点小意思,他生怕面子上不好看,索性弄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玉石之类的东西一股脑给徐庶满上。
这堆东西在兖州这片土地上是没啥用,不当吃不当喝,死沉死沉的,也换不来多少粮食,还是粮食更值钱。
可琅邪不一样。
之前琅邪很少遭受战火打击,臧霸苦心经营,保护费收的非常公道,商户都愿意去那做生意,臧霸手下的士卒还没有退化到其他地区以物易物的原始社会,他们突出一个对钱极其渴望。
要是吴敦冲过来把他们都灭了,钱肯定大多都进了泰山五贼的腰包,能分给这些军士的极少。
施然决定,直接将这些钱撒出去,让他们见识见识金钱就是力量!
于是,王祥先喊,随即众人在施然的指挥下开始大撒币。
糜芳送来的各种财物哗啦啦撒了一地,吴敦手下的这些盗匪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连吴敦身边的亲卫都开始赶紧捡!
你不捡,低头冲锋是吧?
你冲这东西就是别人的了。
出来做贼是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吃饱穿暖,当人上人?
臧霸军哪有什么情怀,都是为了发财。
什么先登重赏,冒着生命危险抢回来的还不如低头捡到的多,大家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分得清的。
而且臧霸军一直以义气为先,几乎是不存在督战队这种烦人的东西的。
盗贼嘛,用盗贼的战术就得有盗贼的纪律,再弄什么督战队就是伤感情了。
于是乎,吴敦一声冲锋,自己反倒成了光杆司令,直接暴露在了戚寄的刀锋之下!
戚寄不过是袁术麾下的一个微末小将,哪里比得上吴敦偌大的名声?
他这纵身一跃,也确实是拿出了平生少有的勇气。
好在,命运之神终于对他投来了眷顾,戚寄武艺稀松,吴敦的武艺也没高到哪里去。
见戚寄虎跳出来,吴敦心中立刻怯了,赶紧挥刀格挡。
戚寄重重一刀猛劈下去,双刀碰撞在一起,吴敦立刻感觉到手腕一阵剧痛,他咬牙施展一路刀法,想要逼退戚寄,却听见旁边又有一个少年人喝道:
“看我暗器!”
吴敦下意识地躲闪,可就是此刻,施然不知从哪钻出来,一把抱住吴敦的大腿,直接将吴敦掀翻在地。
他赶紧一脚将施然踢开,可施然反应神速,被踢飞的瞬间抓住了吴敦的鞋,把他的鞋生生拔了下来!
戚寄一刀剁下来,吴敦翻身躲避,可他站起来,正好赤脚踩在一地珍珠上,这浑圆透亮的珍珠硌地他龇牙咧嘴,本来就不高的武艺更是大大折扣,只能呼唤手下士卒赶紧救命。
“别抢了!快来帮我杀人啊!”吴敦扯着嗓子大喊。
他手下的几个亲信这才回过神来,持刀准备上前。可就在此时,王祥已经爬上马车,振臂高呼道:
“这边还有钱!这边还有黄金!数不尽的珠宝就在这里!”
这少年人拔出匕首,在麻包上一划,大量的金银哗啦啦流了出来,看得盗贼兵眼睛都绿了,纷纷上前哄抢。
吴敦见大势已去,赶紧扭头就跑,可忙不迭跟正在低头捡钱的士兵撞了个满怀,那个士兵揣了一肚子的金银哗啦啦洒出来,那个士兵哪顾得上管吴敦死活,径自低头,又是一下把吴敦撞倒在地。
倒地的瞬间,吴敦的脑门重重磕在一块黄金上,顿时血流如注,他还想再起身,戚寄的刀已经狠狠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哈哈哈,狗贼,你中了我家艾先生的奸计了!还不赶紧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吴敦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得苦笑道:
“这钱要命啊……莫要杀我,我叫吴敦,拿我去请赏吧!”
此刻孙观军也摇摇欲坠。
他们之前的兵马不多,所以才能让昌豨放松警惕放他们进入军营。
之前孙观本来指望把昌豨叫过来跟自己单挑,其他人装出千军万马的模样,尽可能制造混乱。
等吴敦放火成功之后,昌豨自然无法抵挡,他能轻易成功。
可激战许久,吴敦那边居然还没人放火!
不仅没人放火,那边的厮杀都少了,这不禁让孙观急的抓耳挠腮。
黯奴这是在作甚啊?
气死我了啊!
之前若是尹礼没有被抓,这次有尹礼和吴敦一起去,也能弥补一下吴敦武力不足的弱点。
可尹礼莫名其妙被擒,泰山五贼一下遭到巨大削弱,孙康还要守家,现在只能由吴敦来负责攻坚。
昌豨没有中孙观的激将,反到高声呼唤自己的姓名,指挥士卒反击厮杀。
他好歹是之前的臧霸好兄弟,威名尤在,且他的武艺实在极高,转瞬间格杀数人,渐渐稳定军心,孙观麾下众人已经开始慢慢抵挡不住。
孙观见势不妙,正想指挥全军撤退,却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昌豨的援兵居然到了!
夜幕中,北边一群士卒飞快挺进,他们高举着火把全然不惜力气,正一路狂奔过来。
之前孙观和臧霸约定中并没有这路兵马,而且看他们奔跑的模样,显然也不是己方的泰山兵,孙观知道如果让这些人迫近,今天己方所有人都要死在此处。
不甘心。
不甘心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吴敦连那些运粮的贼军都对付不了?
他白日里已经问过了,那些都是袁术麾下的降兵,都不配进来一起喝酒吃肉的狗东西,能有什么战力?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在说什么也是无用,也只能拼命试试突围了。
孙观心中五味杂陈,此刻昌豨也看见援兵,心中格外欢喜,索性用长戟指着孙观道:
“孙婴子,你刚才好大口气,不是呼唤我来战?
我来了,你倒是下来啊。”
孙观冷笑一声,心道昌豨再坚持片刻就能大获全胜,这会儿居然敢挑战我?
当真是自取死路。
之前孙观跟昌豨比试过几次,只觉得昌豨的武艺离自己还有一定距离,更别说与臧霸相提并论,只是孙观臧霸一直让着昌豨,好让昌豨每每主动当先厮杀,才让昌豨产生了自己跟臧霸差不多的错觉。
此刻孙观都决定率众突围了,昌豨居然还来找自己单挑,真可谓是有勇无谋。
好,那我一直埋藏着的手段终于能用上了!看我几招就擒了你,到时候自能走脱!
孙观直接从柴垛上跳下来,狞笑着提着刀笑道:
“霸儿,你的武艺远不及我,还是莫要来送死了!”
昌豨寒声道:
“放你娘的屁,你那点武艺老子还能不知道?
来跟老子比划比划,老子剁了你!”
孙观这是故意激将,昌豨本就有勇无谋,被自己这一激更是要怒不可遏,孙观自信数招之内就能擒获昌豨。
他提刀缓步走向昌豨,昌豨也屏退身边护卫,提着长戟缓步向孙观走去。
两人慢慢靠近,随即快步向前,昌豨的铁戟一勾一挑,直取孙观面门,孙观冷笑一声,心道果然如自己所料。
昌豨这么多年武艺一点进步都没有,就只会这一招直取面门,然后靠着铁戟的小枝勾敌人的脖子。
这招虽然迅捷,可打不过高手,只要能挡住一刻,长戟在近战中反而不好施展,昌豨只能任由自己宰割。
见铁戟刺向自己面门,孙观的手腕一挑,环首刀已经用力劈过去。
随着一声金属碰撞,这一刀已经正好卡住了铁戟的小枝,昌豨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勾,却一时无法从刀口中脱出。
孙观大喝一声,猛地撞入昌豨怀中,左臂立肘狠狠击中昌豨胸口,逼的昌豨一个趔趄。
缩短距离,是短兵器迎战长兵器的不二之法,这一招孙观之前跟臧霸演练许久,他自信昌豨已经没有还击之术。
眼看昌豨铁戟太长,贴身已经难以收回施展,接下来就是孙观挟持的下场,孙观不禁心中大乐。
可下一瞬,孙观猛地看见昌豨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
随即,身材高大的昌豨居然猛地一矮,他居然不知不觉之中扔掉了铁戟,徒手抱住了孙观的大腿,如同之前周瑜摔他一般用力一翻,孙观全然没想到昌豨还有这招,立刻被昌豨掀翻在了地上!
“嘿嘿,原来你们本事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我在刘使君和周郎手上受如此操练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