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一声令下,袁绍军的前军开始渡河。
袁绍虽然怀疑郭图之前那一仗有问题,但他还是知道郭图是个对自己忠心的人,此番足足给了他一万精兵。
身为郭图司马的朱然可以自由调动这些兵马,但朱然直接告诉郭图人多没用,他只要自己的精兵,再加上一千人配合自己操作投石机和搬运石弹,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只要足下能挡住张辽,莫要让张辽杀到白马附近,一日,只要一日,白马就在我军手中!”
朱然年纪不大却如此骄傲得意,确实是把韩珩给说懵了。
好啊。
好大的口气啊。
我看看你要做什么!
之前郭图那一仗打的就很诡异,也别说大家瞧不起郭图什么的,关羽当年斩杀颜良的时候宛如狂风骤雨一般,颜良这般勇猛,这般武艺在此人面前一招都走不过。
韩珩也仔细问过当时跟随郭图出征的人,说关羽冲到面前的时候郭图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只要再来一下郭图的脑袋一定就起飞了,但关羽偏偏在这种时候怂了,还说了一堆好话,直接将白马送给了郭图。
这怎么看都有问题好不好。
也就只有郭图自己坚持不肯承认自己有问题,韩珩这次受袁熙的命令过来监军,也是这方面的考量。
“不是我不信啊,我只是想见识见识,想看看朱司马怎么攻城!”韩珩已经打定主意,这次要是还是跟上次一样,敌人望风而退,那肯定就是敌人诱敌。
哼。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朱然肯定有问题。
是了,他是袁谭手下那个叫魏延的监军推荐过来的人,魏延听说是从徐庶那边叛逃过来的,有没有可能魏延本来就是徐庶派来的奸细。
或者,袁谭其实早就已经投奔了徐庶?
嘶,那不就危险了吗?
心中惴惴的韩珩现在非常纠结。
他既盼望着朱然能很轻松地拿下白马,又盼望着不要太轻松到让人不能解释。
他已经隐隐听闻袁绍的身体不好,此战谁能取得更多东西,就能在之后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袁熙现在已经得到了留守的资格,如果朱然跟徐庶有勾结被我识破了,我阻止了一桩大祸,之后对二公子一定大大有利啊。
他还在胡思乱想,却听见朱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韩监军?”
“唔。”韩珩回过神来,皱眉道,“怎么了?”
“投石机已经布置好了。”朱然微笑着道,“足下不是要看攻城吗?我军已经准备妥当。”
“啊?哦哦哦!”韩珩擦了擦汗,沉声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朱司马手段。”
现在袁绍军已经大举渡河,先头部队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白马的守军,常林完全不敢出城野战,只能退回白马城中,袁绍军的士卒有条不紊地将大量的木头运过来,一架架投石车已经组装好,已经送到离白马不远的地方。
韩珩看着这一台台投石机,没感觉跟之前攻打易京用的有什么区别。
之前麹义进攻易京的时候曾经用过这样的投石机,需要十几人,甚至几十人一起拖拽才能将石块扔出去,不能对城头的守军造成什么杀伤。
虽然白马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城,可这样好像也……
韩珩板着脸道:
“好,若是朱司马有这般手段,某亲自为朱司马请功!”
“好说。”
朱然点点头,手又是一招,不过这不是立刻投石的命令,而是让手下的士卒先把周围其他人安排到远一点的位置,这又让韩珩有点摸不到头脑。
按理说,如果朱然真的是徐庶派来的探子,他应该会想办法让其他人厮杀,自己手下这几百人在后面督战,为何现在反倒要让他人散去?
不仅如此,朱然还命令众人取来布条,塞在所有战马的耳中,并且下令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慌乱,违令者斩!
韩珩在一边看着暗暗感觉好笑。
你们这是想要干啥,难道你这投石机能直接把城墙砸塌不成?
可更让韩珩惊讶的是,随着朱然的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士卒居然小心地取来一個个木箱,这木箱中装着大量的茅草,天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韩珩伸长脖子去看,才发现每个木箱中居然装着一个碗口大小的黑球,每颗球上都挂着一根长长的麻线,看起来极其古怪。
完了,不会真的又是什么黄巾邪术吧?韩珩是幽州人,身在黄巾重灾区,自然见过无数的逆天的黄巾手段,朱然这是弄什么?
不会是洒黑狗血想把别人笑死吧?
朱然轻轻舒了口气,目光愈发清明冷冽。
十六岁的朱然已经饱经世事,他来到兖州的时候,名字还是叫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俘虏小儿。
幸亏之后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他有了教他一身本事的恩师,也有了疼爱他照顾他的义姐,施然变成了朱然,他并没有练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武艺,却已经掌握了一项独门绝技。
这个年代,没有人比他更精通这个!
没有人!
“是时候让我英明远扬了!”
朱然在心中默默说着,他一挥手,手下士卒一起点燃那些奇怪的麻绳,韩珩看着那火苗飞快地向那怪球蔓延,不禁心中颤抖。
下一瞬,所有的投石机一起开动,漫天的怪球纷纷起飞,洋洋洒洒向白马城头飞去。
这么小的东西,扔出去能有什么用?
韩珩伸长脖子,眼睛一直跟随着怪球移动,就在怪球落入白马的片刻,他的眸子里突然升起一片火光。
随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传来,难以置信的恐怖响声不绝于耳,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震动,竟让众人齐齐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
“轰!轰!轰!轰!”
爆炸声不绝于耳,周围的战马虽然耳朵都已经用布条堵住,可感受到这恐怖的火光和音波,战马还是露出了焦躁和恐惧,那些刚才还在一脸不屑等待看朱然出丑的士兵更是都愣在了原地,一个个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不敢相信这是己方施展的手段。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韩珩也傻了,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不是什么障眼法——之前他见过某些黄巾施展一些所谓的法术,看起来吓人,却没有半分法力。
可接下来他的眼睛都直了——只见远处的白马已经燃起了冲天的火光,而且本就低矮的夯土城墙被一个怪球当场击中,居然塌陷大半,他们在远处都能听见城中的惊慌和混乱。
随即,大量的军士打开城门,仓皇向南逃走,这种超自然的力量让人心中生出了难以想象的惊恐,纷纷夺路而逃,而朱然则毫不犹豫地喝道:
“全军向前!立刻攻占白马!”
刚才还在操作投石机的士卒齐声唱“喏”,这群军士完全没有因为这爆炸的恐怖场面而惊恐,纷纷大步向前,飞快地直奔向城中。
韩珩也终于反应过来,兴奋地道:
“快!快!全军向前,占据白马!”
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军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他看着朱然一脸矜持的模样,心道怪不得郭图对这个少年郎如此信任,原来居然还有这般手段?
他兴奋地冲朱然道:
“朱司马,在下当真服了!
这,刚才投出去的是什么?还请朱司马示下?”
朱然的表情依旧平静非常,听韩珩询问,他伸手在鼻子前稍微扇了扇,驱散这浓烈的烟气,他把双手背在身后,淡然道:
“没什么,此物名曰‘火药’,不过一寻常之物,没甚大不了的,何必惊叹?
速速向前,莫要误了时辰!”
韩珩惊呆了,不过见了这东西,现在朱然说什么都是他对,他也只能傻乎乎地跟在朱然身后,赶紧进入白马。
走进这白马小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这火药的厉害了。
只见城中被火药击中的所在到处炸的坑坑洼洼,爆炸引发的火焰在城中到处乱窜蔓延,城中的士卒早就乱做了一团,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天降烈火,见袁绍军纷纷入城,他们完全不敢抵抗,吓得只能求饶。
韩珩赶紧命令众人不许抢掠,激动地道:
“好好好,这,这真是大胜!这真是难得的大胜啊!
好事情!朱司马,我一定向袁太尉表功!”
朱然哼了一声,冷笑道:
“表功又如何?之前郭将军不是已经攻破了白马一次,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人一人一句说的被迫返回?
我不求立下功劳,只求别给郭将军惹来麻烦便是了。”
“这个……”这可把韩珩说的满脸通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大家都认为郭图肯定是勾结徐庶、刘备来演,起码是徐庶刘备故意用这个来诱敌,不然之前的战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这次郭图用人得当,这么容易就攻破了白马,而且火药这种闻所未闻的恐怖武器确实是厉害至极,这要是遮遮掩掩,那真是丢人现眼,还打什么仗,回冀州哄孩子去吧!
韩珩不再犹豫,诚恳地道:
“之前是我等没有见识,冤枉了好人!
我立刻给黎阳写信,诉说足下大功,请袁将军立刻南进,全军猛攻许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