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雨滴密集地敲打着窗户,因撞击碎成了片片透明的水花。
邢苔躺在客厅的中央,身边画着几圈由猫血绘制的符咒。
姜生变作了少年的模样,戚夫人的裹尸布将它层层束缚。
大概是在,炼制傀儡的咒术仪式即将开始之前。
邢苔莫名忧伤地低语道。
“英雄,我爸他,现在的处境,应该很痛苦吧?”
姜生弯着腰。
一边准备着最后的符文,一边聆听着少女的提问。
末了,才缓缓地答道。
“或许吧,毕竟他现在,已经被许明彻底地控制住了,所以,可能他的意识早已陷入了沉睡,也有可能,他还在苦苦地挣扎。”
“是吗?”
黑暗的空间中,邢苔貌似了然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又轻轻地笑了笑。
“说起来,英雄,其实我刚刚,隐瞒了一些自己的私心。我之所以会同意这个计划,也是因为,我想要解救我爸的灵魂。”
“我不想让他受人操控,我不想让他去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所以啊,我到底,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对吧?”
于此,姜生并未立刻回话。
它只是先安静地,完成了自己手头的工作。
随后,乃柔声宽慰道。
“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邢苔,你并不自私,起码相较于我来说,你已经很温柔了。”
“是吗?”
少女依旧怅然地闭起眼眸,脸上却浮出了一丝安定的笑意。
“谢谢。”
姜生看着她年轻的面容,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心中的怨灵再次询问道。
“我说,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提升普通人的实力了吗?”
紧接着,云鬼就现身给出了答复。
“嘶(提升实力的办法,有,但没法让普通人对抗怨灵)。”
下一刻,雨衣也开口插话道。
“啊,啊(最关键的问题是,普通人的肉体和精神,都没法承担灾厄。偏偏杨阜显的能力,还特别诡异,可以让人毫无根据地发狂。你总不希望,这小丫头在入场的时候就人格分裂吧)。”
笼女跟着摆动了几下头颅。
“嗯,嗯(确实,哪怕我们愿意把力量借给她,她的体魄也耐受不了多余的怨恨,甚至有可能自我毁灭)。”
“呃(普通人,太脆弱了)。”
丝蚊无奈地摊开双手。
八臂女和戚夫人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血肉娃娃跳了出来。
“呀呀(所以,动用我的能力,这的确是目前唯一的选择,至少我还可以保留她的意识。或者,你和那个叫做魏三的人可以再拖一点时间,看看你们究竟能不能想出别的办法)。”
再拖一点时间。
那将要死去和被影响的,就不是一两个人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
姜生到底是垂下头,随即抬手催动起符文。
“那么,我要开始了,邢苔,试着放空所想。”
话音落下,刹那间,猫妖便将利爪刺入了少女的腹部。
……
第二天一早。
当落台市的居民从茫然,惶恐,和整夜播报的新闻里清醒过来的时候。
疯子们早就已经攻占了市区中心。
焚烧所剩的烟雾弥漫在街头巷尾。
百货超市的店铺被抢得满地狼藉。无主空置的车辆停泊于马路中央。
破损断裂的管道喷洒着些许净水。
落台市,变天了。
此时此刻,站在窗边刚刚睡醒的市民们无不这样想着。
忽然,有一个人于阳光下,注意到了某栋怪异的“大楼”。
他不解地凝聚目力,望了过去。
“卧槽!”
下一秒。
这个人就被吓得向后跌坐在地上。
手中的水杯更是直接摔了个稀碎。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幢由血肉砌成的“高楼”。
是的,那就是被许明分裂了肉体的杨阜显。
当下的病患,已经完全没了人形。
他已然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高近百米,宽数十米的巨大肉瘤。
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能被常人,亲眼视见的恐怖怪异。
……
与此同时。
已然被姜生炼成傀儡的邢苔,也走出了自家的房门,她感受着充斥在自己体内的力量,表情略显恍惚。
虽然其全身的筋肉,都已经被怨灵给替换了一轮,但少女的外貌却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只是皮肤更加苍白了些。
瞳孔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怎么说呢?
邢苔稍稍压抑着心中,那些许怪诞的念头。
沦为僵尸的感觉,似乎也不算是那么糟糕。
她本以为,自己会默默地死去。
没想到醒来后,头脑居然还能清晰地思考。
“别多想了。”
大概是猜出了邢苔的思绪,化为黑猫的姜生,领着几只怨灵从少女的背后慢步走来。
“作为一个活死人,你将会失去属于人类的大部分感官,还需要定期从我这里获取灵力,甚至不能与我相隔超过二十公里的间距,否则你的身体结构都会被迫消散,总之你的生命已经不归你所有了,这才是最糟糕的事实。”
“啊。”
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邢苔并没有对姜生的言论发表任何意见。
蓦地,待在原地的一人一猫,似乎是都心有所感。
乃至抬头看向了天边,于是,它们便看到了一座高大的肉山。
“那个是……”
邢苔紧握着双手,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与之共鸣。
“嗯……”
姜生折叠起耳朵,算是肯定了少女的猜测。
“那大概,就是你的父亲。”
黑猫能够看见,杨阜显的灵体正盘踞在其中哀嚎。
“我会让他解脱的。”
邢苔的脸色无比凝重。
“吼!”
转眼间,姜生就已经化作了一头比人还高的巨兽。
“到我背上来。”
猫妖对着少女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带你跑过去,路上,你尽快适应一下自己的新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