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伴随着邢苔愈加警惕的注视,头戴人鱼面具的管馨儿,也终于从一片阴影的底下走了出来。

“啊,那个,是我啊,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待到几句干巴巴的解释脱口而出。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可能无法让对方认出自己,反而更像是在戏弄对方的管馨儿,方才干举着双手僵在了原地。

她也想先摘掉面具。

但是眼下,用于直播的手机却仍然被水流托举着,悬浮于她的脸侧。

欸,麻烦啊,要先把直播关掉吗?

可惜,还没等管馨儿做好决定。

站在另一头的邢苔,就已经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哼,装神弄鬼之辈,那就让我自己来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砰!”

下一刻,那个带着机车头盔的人影就已经从原地蹿出。

只见其先是踩裂了一片石板,跟着就借助狂风之势探出右手,抓向了管馨儿戴在头上的面具。

“唉唉唉唉,你别突然动手啊。”

被吓到的管馨儿急忙召集水流,堪堪地挡下了邢苔的一击。

对此,邢苔则是把四只空闲的手臂给按在了地上,进而回应了管馨儿一记侧踢。

“砰!”

毫无防备的管馨儿,直接被踹在了路边的灯柱上。

“吱呀。”

“好疼。”

弯曲的铁柱与管馨儿一同呻吟着。

虽然冷静的人依旧可以看得出来。

双方的招式都尚带着些许分寸。

起码并没有奔着致命伤人而去。

不过位于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呢,倒是都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起了火。

“哦哦哦哦,女人打架,主播怎么知道我就喜欢看这个!”

“哈,这也能算是女人打架吗,这只能算是女鬼掐架吧?”

“好啊好啊,一个戴着青鱼头的女水鬼,一个长着八只手的蜘蛛精,我今天也算是小刀揦屁股,开了眼了。”

“所以这到底是不是特效啊?”

“我看着不像。”

“我去,凝水为刀,主播这一招有点帅啊。”

“嘿,我倒是觉得对面的蜘蛛精身材更辣一点。你们看她,这都已经到秋天了还只穿着一件小背心呢,而且她居然有腹肌!”

“兄弟,人家一脚可以把水泥地给踢开裂。”

“怕什么,我一脚还能把李宁给踹开线呢。”

“这能一样吗!”

“咋不一样了。”

“所以说,你们为什么要叫人家蜘蛛精啊,主播刚刚不是叫对方僵尸小姐的吗?”

“因为像啊。”

“确实,那八只手,简直跟蜘蛛精一模一样。”

“话说回来,主播之前说要请大妖怪来做客访谈,我还以为妖怪之间的气氛会很和睦呢,比如见面先开个茶话会什么的。没想到,这才刚一碰头就开打了。”

“如此看来,这些妖魔鬼怪还是相当危险的啊。”

“有一说一,确实。”

“喂喂,难道你们不觉得,是主播的鱼头太具有嘲讽价值了吗。”

“有一说一,也确实。”

“所以,你必须先攻击具有嘲讽属性的随从?”

“合情合理。”

……

“砰砰砰砰!”又是一连串密集的碰撞声响过,约莫是在连续交手了十几个回合之后。

狼狈逃窜的管馨儿,总算是在一个镜头看不见的角落里,手忙脚乱地冲邢苔扒下了自己的头套。

“等等,等等,僵尸小姐,是我,是我啊!”

“你?”

猛地看清了女人的脸颊,邢苔的手臂方才停在了半空中。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另外你找我又有什么目的,说。”

“呃,这些,说来话长啊。”

略显尴尬地瞥了一眼,被水流拖曳在身后的手机,管馨儿表情僵硬地苦笑了两下。

“总而言之,你可以让我先把头套带上再讲话吗。”

……

“因此,你想要为姜生,和我做一次访谈?”

大概是在又过了半个小时以后。

于管馨儿的竭力说明之下,邢苔总算是明白了一切的起末。

“没错。”

身心俱疲的管馨儿,倚靠在马路边的栏杆上吐着泡泡。

“我想这样,应该会对人妖的共处有所帮助。”

此时的她已经关闭了直播。

另外不得不承认的是。

近来的女人,的确是愈发的神似一条游鱼了。

“这样啊,那我会替你向姜生询问意见的。”

心有所感的邢苔点了点头,跟着便跨上了她自己的摩托。

“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请随时保持联系。”

事实证明,其对于管馨儿的做法并不厌恶。

故而,两个人还专门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

“当然。”

管馨儿笑着朝邢苔挥了挥手。

“那,再见。”

“嗯,再见。”

“嗡。”

摩托车的引擎声逐渐远去。

重新归于宁静的夜里。

管馨儿看着邢苔离开的方向,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

“哎,希望一切顺利吧。”

……

同一时间。

位于灵能管理处的总部之中,李国光也正在接受着委员会的问询。

“八翅鸟,又是八翅鸟,李国光,请你告诉我这种鸟为什么会出现,你知道如今有多少人在寻找这种鸟吗,你知道我们每天要封禁多少篇帖子吗!”

“还有人鱼女士,我只想知道那个直播间为什么至今都没有被关闭。”

“普通人不该知晓有灵异的存在!”

“当初我们就不该释放黑猫!”

“我们要维持全社会的稳定!”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

“这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天命!”

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

只有李国光,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因为他受够了“责任”。

因为他受够了“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