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亡灵!

随着这两个词汇的陡然落下,姜生和邢苔的脸色立马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同时,猫妖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恍惚。

是的,它居然被女人的仪式给动摇了心智。

对方的占卜真的有用!

明确了这一点的姜生,当即便再度观察起了女人的水晶球。

可惜那三枚球体的表面,于此依旧平平无奇。

没有灵力,没有灾厄,只有些许微弱的火光尚在其中流转不休。

难道是我没法通过电子设备,来看清灵与灾厄?

姜生想着,末了乃做出了一个较为合理的推测。

“奇怪。”

与此同时,屏幕中的女人也还在窥伺着猫妖的命运。

不过随着窥伺的深入,她的眉头也开始轻蹙了起来。

“巨兽和亡灵,我好像完全没法解读类似的意象。小弟弟,你的命运可能有些不太乐观哦。等等,这附近的鬼魂怎么又变多了?”

蜡烛上的火焰抖动着。

女人先是茫然地张合了一番嘴唇。

然后她的表情也逐渐失去了从容。

“那只巨兽,那只巨兽似乎正在一点点地靠近我。还有它身边的鬼魂,它们好像可以看见我!”

“你快点退出来,我不做占卜了!”

听闻这话的姜生,当即决定优先保证女人的安全。

奈何此刻的占卜,已经根本不由得女人来自主了。

“我的手,我的手被抓住了!”

视频里,本该成熟美艳的女子,眼下却惊慌失措地喊叫着。

“鬼,好多鬼,他们都看到我了!”

“冷静,冷静一点!秋姐,那只巨兽是不会伤害你的,它也绝不会让身边的鬼魂肆意妄为!真的,沈孟秋,你要相信我!”

堪堪回过神来的邢苔,也立刻加入了补救的行列。

她呼唤着女人的名字,因为她记得女人曾经说过。

如果其在占卜的途中迷失了,就需要被人告诫以姓名。

然而被叫出了姓名的女人,却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慰藉。

因为这会儿的她,已经又于占卜的幻境里头视见了些别的存在。

“男人,我又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的背后也跟着鬼!”

“到处都是鬼!”

“大地被淹没了!亡灵在嚎啕!”

“死者用手探向天空!”

“令活人发笑!”

“呲啦。”

说话间,被沈孟秋摆在桌边的盐堆突然倾塌了一角。

说是倾塌可能还有些不太准确。

因为它更像是被手指给按扁的。

细密的盐粒跌落在桌布上。

伴随着烛火的摇曳与黯淡。

片刻过后,沈孟秋的脸色也彻底化作了苍白。

“她的名字是叫做沈孟秋没错吧。”

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姜生蓦地用双手搭建了数个法印。

“没错。”邢苔毫不迟疑地点着头。

“帮我用纸笔写下来!”

许是沉重地开口吩咐了一句,猫妖跟着便念诵起了一段咒语。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

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

喉神虎贲,炁神引津。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

思神炼液,道炁常存。

现世良家,听吾来唤。

汝之姓名,听吾来唤!

沈女孟秋,怎不存神!急急如律令,敕!”

待到邢苔,将沈孟秋这三个字完整地写入一张纸条时。

姜生也已经把一道灵光,打入了那些字符的内部。

“呃。”

霎时间,猫妖便与女人的精神建立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这令它得以用旁观者的视角,去看清女人所见的一切。

然后它就看见了。

位于世界的废墟之上,位于无尽的灵魂中央。

自己正和三千怨站在一起,用双手缔结着某种神秘的契约。

但这怎么可能呢?

我怎么会与三千怨和平共处呢?

果然下一秒,那副画面就已经被道道白光所吞没,并且缓缓地沦为了片片空洞的虚无。

重新收束起心智的姜生,跟着便唤醒了女人那混乱的意识。

“嗡!”

只等到术法的效果逐渐退散。

整场怪异的占卜乃堪堪终结。

姜生非常主动地,斩断了它同沈孟秋之间的精神连接。

而沈孟秋呢,眼下则是还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喘着粗气。

邢苔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因为此时的她仍有些后怕。

说真的,她并没有想到沈孟秋的占卜能如此精准。

以至于使其自己都陷入了困境。

幸亏姜生另有准备,否则事情可能会变得极难处理。

“那么。”

当姜生再度开口讲话的时候,屏幕的两侧都已经沉默了许久。

“这场占卜,索性就到此为止吧。”

“我觉得可以。”

早已无心测试的邢苔,自然是果断地表达了支持。

包括沈孟秋也没有任何异议。

甚至女人还哆嗦着,抬起头来瞥了姜生一眼。

这一眼的情绪相当复杂,其中带着些许恐惧,些许疑惑,些许好奇,和些许警惕。

直到最后,沈孟秋才目光闪烁地咽了口唾沫。

“就算是你们想要继续,我也绝不会再继续了。”

事实上。

就在刚刚那无声的半分钟里,她也已经想明白了许多的问题。

譬如,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去打听姜生的来历。

譬如,她知道姜生也有一些非比寻常的能力。

譬如,她知道整段占卜的含义,或许就是灭绝,灾难,世界,天选,以及命运和赌徒。

但是她什么都不会说。

因为她根本就无法揣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才能够把这些骇人的词汇都串联在一起,才能够让灭绝的怪物与天选之子同时出现。

幸运的是,沈孟秋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灵修者。

她只是一个略有心得的占卜师。

她对于灵异的概念近乎无知。

所以她尚未步入终极的恐慌。

所以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仪式出了问题。

所以她并不清楚,某些表象的深层含义。

所以她仍不确定,方才的占卜究竟有几分可信。

否则她必定会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再缩进她妈妈留下来的被子里,去乞求先祖的庇护和保佑。

毕竟,她可是碰到了个旷古未有的脏东西。

“那个,沈小姐。”

“咳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躲在被子里?”

“因为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