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在了楼北潇律所楼下的咖啡厅。
因为温漾不知道他在江上蓠那边,便遵从的就近原则。
去得还比较早。
以至于楼北潇到的时候温漾已经帮她点好的咖啡。
“记得你以前喜欢喝拿铁,不知道口味有没有变”
温漾大方地招呼,脸上的担忧已经被很好地隐藏。
“没有,谢谢小嫂子”
楼北潇说着,试图从温漾脸上寻找一些信息。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温漾忐忑地说。
虽然这根据傅晏辞的话,这件事跟楼北潇有关系,但这么多年没人提起,说明他们都在有意隐瞒。
可是傅晏辞的状态,不允许她问,也不允许她等。
这件事后,傅晏辞的反应本就奇怪。
在医院的时候就总是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本以为回家会好一些,但现在看来,却是她想多了。
但她不能看着傅晏辞这么下去。
所以才会贸然地找楼北潇。
“晏辞,他,到底怎么了”
楼北潇看着温漾变幻莫测的表情紧张地问。
手里的杯子被他握得很紧。
温漾喝了一口咖啡,将回忆拉回昨晚。
因为回家后傅晏辞执意要在地上打地铺,温漾拗不过,便顺了他的意。
可让温漾没想到的是,他总是整晚整晚地爬在床边不睡觉。
其他不说,就他那一动不动的目光也是着实让人瘆得慌。
尽管温漾一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会有点烦躁。
楼下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地响。
温漾已经起来睡下好多回了。
可每次在黑暗中对上傅晏辞那双深幽又委屈的眸子时,责怪的话哽在喉咙处上不来。
“小丫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傅晏辞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自责。
“没有,你来**睡吧”
“小丫头还小,等长大一点,赶紧睡吧,我也要睡了”
傅晏辞听话地躺下去。
他每次都是这样听话,但就是持续的时间太短,很快又会如此。
温漾好几次感受到他伸过来的手,但在距离她很近的时候又会收回去。
他总是在她床边自言自语。
只是那句“我感觉好久没有见你了”
让温漾的眼角湿润了很久。
她不知道,傅晏辞这总反反复复的记忆错乱会持续多长时间,但她知道,他肯定也很难受。
因为在他现在的记忆里,他虽然钟爱但又并不敢靠近。
温漾下床,习惯性的将头放在傅晏辞的手臂上。
她想要让傅晏辞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出于肌肉记忆,傅晏辞并没有拒绝。
但他全身紧绷着。
一动不动。
“傅晏辞,你要呼吸”
温漾往傅晏辞跟前蹭了蹭,压着他的半个身子。
手指在他的五官之间游走。
他本就微弱的呼吸这会直接消失了。
黑夜中,他安静得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那晚的记忆突然像温漾袭来。
她疯了一样扑在台灯上。
灯光出现的那一幕,傅晏辞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护着她。
眼里更是充满了惊慌。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温漾说着就要动手去检查他的伤口。
缓过神的傅晏辞一把抓住她的手。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四肢无力的就像是抽干了精气。
他甚至连脸上的恐惧都没来得及收敛。
温漾回抱住他,小心地安抚着。
“小丫头,我没能救下他,我没救下他”
傅晏辞不停低语。
温漾不知道傅晏辞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但可以肯定,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的不是吗”
“可是,他死了,楼北潇他死了,他死了——”
“你说谁死了,晏辞,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北潇,楼北潇死了,我没能救下他”
温漾睁大眼睛。
她甚至在怀疑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楼北潇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死了呢。
可傅晏辞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医生怎么说”?
楼北潇见温漾低头不再说话,小心地问。
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毕竟在公司的傅晏辞看起来实在正常不过了。
“医生说,他这是心病,需要自愈,可是,我”
温漾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帮他自愈。
“嫂子,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怪你,其实是你今天不找我,或许我都忘了,我本不是楼北潇”
温漾突然抬起头,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用这么害怕,晏辞也知道这一点,楼北潇是我弟弟,在部队时,晏辞是他的班长,我弟弟入伍后两年就牺牲了,那次任务,就是他俩一起出的”
“你哥的死是因为晏辞”?
楼北潇摇摇头。
“是他的命吧,但是爆炸点就在他们面前,我弟弟把晏辞推开了,据说就三秒的时间,晏辞想救已经来不及了,那是他手下的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牺牲,那时候,晏辞也才十七岁”
“我弟弟走后,我将名字改成他的,继续生活,我从五年级开始就接受晏辞的资助,他就像我都哥哥一样,但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我就是楼北潇的哥哥,后来他见我,就是因为在资助名单上看见了我都名字”
“那你恨过他吗”?
“有过怨气,谈不上恨,因为北潇他,就是这样的人,就算不是晏辞,他也会义无反顾的那样做,他从小就说,我们都得为自己选择的路负责,就算是死,也不能退缩”
“更何况,要不是晏辞,我连他的尸体都见不到,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晏辞将他抱在怀里拼尽全力护他周全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释怀了,这辈子,他也算被人护过了”
楼北潇苦笑着,眼眶红得吓人。
“可是他很自责”
温漾淡淡地说。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为真正的楼北潇惋惜还是心疼傅晏辞。
“那件事后,晏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折磨,很多人都说,楼北潇是被他害死的,语言攻击加上心理折磨,让他一再崩溃”
“那你呢,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
温漾好奇地问,因为就连她都曾怀疑过傅晏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