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掐架,又是落水,湖边一时热闹。

侯爵夫人王氏也闻讯带人赶了过来,与她同来的,还有任念珠和长平公主。

几人飞快的把眼前的场面扫视一圈。

任念珠很是意外,目光担忧。随后在沈德华身上扫过一遍后就隐隐透了几分冷意,不过碍于长平公主在场,她却是没有吭声的。

长平公主倒是面色平静,只目光微微一沉,很快恢复如初,显然对眼前场景不是很感兴趣。

王氏见到湖边狼狈的几人倒是不由得吓了一跳,简单的落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如今涉及了比较敏感的男女问题就比较棘手了。

她快速看了眼一旁的长平公主,见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已经欣赏起周围的风景了,心里不由得先松了一口气。

然后安排人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沈德华等人先带去问诊,沐浴更衣。

再去将各个府上的夫人请来,这件事已经不是她一人能说了算的了。

随着落水的几人离去,看热闹的一众也都悻悻三两结伴,小声议论而去。

等人都散去了,沈德宁才从树阴下出来。

朝长平公主行了礼后,任念珠一把拉了她的手关切的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沈德宁微微一笑摇头,捏了捏任念珠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宽心。

正准备开口说话,冷不防远处有雪亮女声响起:“原来你们在这里呀,真是叫我好找!”声音清脆,带了惊喜和几分抱怨。

循声望去,一个粉衫罗裙,容色娇艳的少女带着丫鬟翩翩而来。

是勇毅侯府的嫡次女任念月,任念珠的亲妹妹。

对于她的抱怨,几人倒是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等她走近了,任念珠才问:“你找我们干什么?”

任念月同她姐姐一样是活跃的性子,听到任念珠的问话不但没有回答,反而一副少自作多情的表情嗔了她一眼,朝长平公主行了礼就越过她二人直接拉了沈德宁的手,笑着说道:“谁稀罕的找你,我是来沈姐姐的。有人要见沈姐姐,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任念珠眉心一跳:“谁要见沈小二?”

沈德宁眉宇间也闪过一抹忧虑之色,转瞬即逝。

任念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德宁的衣着,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不由分说的拉了她往出走,有些着急的说道:“长姐哪里来得这许多问题,当然是皇后娘娘想见沈姐姐啦。方才母亲正陪皇后娘娘在叙话,下面的人来说沈家小姐落水了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听到了,便问我是不是沈太傅家的那个沈家,又说她记得沈姐姐以前还陪沈家老夫人去宫里参加过太后的寿诞,已是许久不见,就让我来寻沈姐姐,说是想见一见。”

任念珠顿时征住,沈德宁也是凝住了脚步。

勇毅侯府老夫人冯氏是皇帝的表姑姑,她的寿宴皇后娘娘亲自出席不稀奇,但以这样牵强的理由召见沈德宁就有些奇怪了,就连一直心不在焉的长平公主听了都忍不住的回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任念月察觉到沈德宁的异样,停下来疑惑的问到。

沈德宁面上无虞,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语气淡然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皇后娘娘要见我,怕不只是为了叙旧吧,或许是担心最近人人流传的那些谣言扰了恒王殿下的清誉吧。”

任念月闻言心头一惊,抬眼见沈德宁脸上虽然盈满了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那眸光清亮,似是已经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

顿时就有种做了错事被人抓包的窘迫感,不由得神色尴尬,快速的计较着该如何解释。

任念珠本就对皇后娘娘突然要见沈德宁的理由疑惑,此时听沈德宁这样一句话,又见任念月是那样一种表情。

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各种缘由,脸色有些不好的瞪着任念月问道:“是不是你多嘴把那些没影子的话说给了皇后娘娘听,这才引得娘娘好奇,要召沈小二一见?”

她就说母亲在陪皇后娘娘叙话,有什么事都是先禀报到周嬷嬷那里,再由周嬷嬷进去禀给母亲的。

既然是周嬷嬷传的话,又怎会失了分寸叫皇后娘娘听见。

任念月听了心虚的侧了脸,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沈德宁看了一眼,讪讪道歉:“对不起啊,沈姐姐。陪母亲待客时,聊着聊着就不小心说了出来,沈姐姐你不要生气......”

“怎么会,”沈德宁语气依旧淡然:“我只是怕皇后娘娘等下见了我会突然心生欢喜,索性直接将我同恒王殿下赐婚.....”

任念珠听了心中顿时惊惧,上前几步将沈德宁被拉住的手粗暴的抽了回来,挡在身后,朝着任念月急声道:“你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沈家二小姐方才受了惊吓,身体不适,恐驾前失仪,不宜觐见!”

任念月被力道带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不由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姐姐这是在做什么?那皇后娘娘是你想见就见,说不见就不见的吗?”

任念珠被问得哑口无言,咬着牙,倔强的不去看任念月的眼睛。

她还记得沈德宁今日说那句‘一旦你不再有用,他便会将你毫不犹豫的抛弃’时孤冷哀怨的模样,就好像若她嫁了恒王就真的会落得如此下场一样。

何况她虽不善交际,朝中大势却也是知道的。

若今日皇后娘娘真如沈德宁所言赐婚,不只是她,恐怕整个沈家,乃至于她的外家国公府都会陷入危难地。

“念珠没关系的,或许是我想多了......”沈德宁上前一步,扯了扯任念珠的衣袖,语气无奈的劝慰。

她不想任家姐妹因为她生了嫌隙。

不想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任念珠头也不回的驳了回去:“不行,你不可以去!”

任念月从未见过任念珠如此生气的模样:“姐姐都是快要及笄的人了,怎的还如此无理取闹?就算是皇后娘娘有心给沈家姐姐赐婚,躲得过今日,又躲得过明日吗?”

任念珠冷笑一声“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交好友因自家妹妹的一时失言陷入两难之地。明日如何,自有她沈家同她面对,又与我何干?!”

任念月闻言自知理亏,气势顿时便低了几分,嗫嚅的辩解道:“我并未想到会有如此牵连......”

场面一时安静,一旁一直被忽视,存在感极低的长平公主突然抬步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在沈德宁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就是沈家的二小姐沈德宁?”

沈德宁不明所以的点了头,长平公主似是偏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天。

然后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拉了沈德宁的手说道:“跟我来,我请你喝茶。”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了沈德宁就走。

留下任念珠,任念月姐妹呆呆的站在原地。

虽是满心疑惑,但两人都同时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默契的没有追上去。

良久,任念月才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任念珠回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心一软,轻笑一声:“走吧,我们还有去给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