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粉?

沈德宁挑了挑眉,在沈云谦疑惑的眼神里解释道:“我对红薯过敏,半点都沾染不得。若是不小心沾了,轻则浑身起红疹,重则喘不过起来。”

沈云谦听了立马沉了脸色,重重的拍这桌子,大喝一声:“欺人太甚!”

沈德宁见状微微一笑,示意沈云谦稍安勿躁,随后让红筝将白露叫了进来。

白露低着头跟着红筝进来,沈德宁把玩着手里的口脂盒问她:“大少爷最近在做什么?”

白露连忙回答:“大少爷最近没在做什么,一直都在府里陪二老爷读书作画。到是奴婢的哥哥出去了一趟,说是去徐记成衣铺给大少爷定制一双鞋子去了。”

“什么样的鞋子?”沈德宁又问。

白露闻言想了想,回答道:“一双薄底尖头鞋,样子有些奇怪,奴婢没有见过。”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是很尖,反正比平常的鞋子的鞋头要尖一些。”

“薄底尖头鞋......”沈德宁蹙眉沉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种鞋子是专门用来蹴鞠时穿的。

蹴鞠是金陵人在春日里常玩的一项活动,沈德宁虽然没有自己玩过,却也看过几回。

她们这些女子不过是坐在一早搭建好的看台上观看。而男子们则分成几个小队,每队四人穿着特制的蹴鞠鞋在规划好的草地上踢球竞技。

这种特制的鞋子,鞋底都较为轻薄,能较好地感知脚部与球接触时的力度,从而精准控制踢球力量和方向。鞋头会比平常的鞋子尖一些,确保在踢球时脚上的力量准确,射门时更加精准。

一般举办这种活动的主家都会为这场比赛设有彩头,观看之人也可以各自出些彩头来博哪一对的输赢。能参加这种活动的,大多都不是冲着那些个彩头去的,而是冲着其中的某一个人或是某一个机会去的。

当然,也有纯粹为了好玩而参见的,这主要就要看举办这种活动的主家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以及当天去的又都是些什么人了。

这么一想,沈德宁就想起之前任念珠说的皇后打算举办春日宴的事。她前几日还在为了这件事担忧,这几天反倒是有些忘了。

瞧着,应该是沈德华那边也得到了皇后要举办春日宴的消息,吩咐沈云庭好好准备,争取在贵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至于那盒口脂嘛,沈德华这是不想让沈德宁去参加啊。

沈德宁原本就不想去参加这场目的不纯的春日宴,但若是沈德华不想让她去,那她还就偏要去看看不可。

于是,当天晚上沈云谦前脚刚走,后脚红筝就一边大声吵嚷着“不好了,我家小姐浑身长疹子了”一边跑去请赵大夫来看,

结果等赵大夫来了,沈德宁死活不愿意开门,一边哭骂一边摔着东西。

吓得赵大夫连忙留下驱毒止痒的药膏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皇后娘娘果然派人送来了春日宴的帖子,沈德宁因为一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德华一直在五福巷没回里,打算直接从五福巷出发。沈德馨是庶出,没有资格参见,二房沈德英年级太小,也不合适。

挑挑拣拣沈府就沈德宁一个前去。

沈德宁以前虽然也参见过宫宴,但次数不多,且回回都是陪着老夫人去的,如此单刀赴会还是头一次。

老夫人便连夜请了教习嬷嬷,给她突击礼仪。

到了春日宴那天,因着帖子上写的是巳时,沈德宁辰时不到就被张嬷嬷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净面,敷粉,梳髻,插花,穿衣......一直折腾到辰时三刻才出了门。

老夫人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叮嘱她少说少看,不懂的别问,只管装傻充愣。

马车摇摇晃晃上路,沈德宁顶着满头珠翠端坐。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沈德华的。

辰时六刻,马车行至宫城外,原本应该停满了马车的空场上空****一片,就连赶车的小厮都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二小姐,您没记错时间吧?”

红枝连忙从将帖子翻出来查看:“没错啊,是写的巳时。”

沈德宁目光微沉,时间没有看错,那就是故意写错,将她和其他人错开。

冷笑一声,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恭敬道:“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意前来迎接沈二小姐。”

听到声音,红枝上前掀了帘子,搀扶着沈德宁下了马车。只见一个约莫二十来岁年级粉头白面的小太监,领着一顶青幔小轿在一旁等候。

见沈德宁下来,又朝她弓腰一礼,低头侧身让路道“沈二小姐,请。”态度恭敬,却丝毫不卑微。

沈德宁微微颔首,抬步上了小轿,红筝和红枝则在外面候着。

青幔小轿摆动,到了东华门停下。

沈德宁在此处下轿,有宫女早早等候,领着她一路步行进了元仪门。

又走了一会儿,金瓦红墙,气势宏大的长奉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沈德宁压下心中酸涩,低头在宫门口等候。

有小宫女进去通报,不多时就见长奉殿的掌事姑姑走了出来,笑意满满。

和张嬷嬷上下年级,沈德宁瞧了竟生出些恍惚来......

“沈小姐来了。”随着一道亲昵却不失恭敬的声音,那掌事姑姑已经行至眼前,朝着沈德宁屈膝行礼,笑道“皇后娘娘一早就等着了,沈小姐,请随奴婢来。”

沈德宁敛了心神,甚为诚恐地行了一礼:“有劳姑姑。”

随后两人穿过宫门,绕过宫廊,踏进正殿。

正殿内紫铜熏炉燃着暖香,异香扑鼻。

沈德宁对皇后并没有什么印象,光崇帝当初病薨,这位中宫皇后当晚便跟着去了,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

如今瞧着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级,面容端庄,身姿优雅,很是高贵雍容。见沈德宁进来,脸上笑容慈和,目光幽幽,一片纯爱笑意里夹杂了探究考量与辨别之⾊。

“臣女沈氏德宁见过皇后娘娘。”沈德宁上前于殿中下跪行叩拜大礼,声音清脆,不急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