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珩，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慕珩的神情有一瞬的闪躲，这细微的动作又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他知道，那慕冥渊，又怎么会不知道？慕珩是跟在慕冥渊身边长大的啊！
此刻我的内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往事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上演，让我觉得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还被推向人流当众展示。
“安芝，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是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也知道我应该守住你的身份。”
少年的语气急切，似乎想要努力解释。
“安芝，我知道我父皇，或者说我们所有人都有负于你。权力的**会使人逐渐放弃一些权衡而追随更大的利益，但优胜劣汰，有时也是一种选择，仇恨只是历史换了一种方式的上演啊！”
慕珩的脸有些涨红，“我，我不想看到你把自己当做筹码去赌，大哥和父皇是一样的！”
“慕珩，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对你的这番话感激涕零？”
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是我！他怎么能理解我的恨和我的不甘！
慕珩的嘴张了张，但又只是叹了口气。
“安芝，我没有办法切身感受从云端跌落泥潭那种落差感，也没有办法深刻去体会谋生的窘迫和活着的艰难，所以我不能，也不该去评论你的选择。我只希望在这条路上，你永远都好。”
如果说慕珩劝我放弃，是希望没有人撼动他们慕家的权势，那我是理解的。毕竟顾远的根基还不够稳，天佑还有大批天祥的旧臣。若我得到权力，振臂一呼，前朝公主的号令总还是有些威胁的。
但希望我复仇又希望安好，这般看似对于顾远大逆不道的话，却让我有些茫然了。可慕珩看向我的眼神是那般的真切，就好像，就好像我成了画本子里让君王痴迷到放弃江山的美人一样？
想到这，我猛的摇了摇头，慕珩都不过还是少年的模样，而且我也真想不到有什么魅力，能让她对我产生其他感情的，这节骨眼可不是自作多情的时候。
“慕珩，不论是慕冥渊，还是这振宣王府，于我，都是一枚棋子，只不过，我剑走偏锋，慕冥渊这步棋下错了，但也并非错得离谱。”我一字一句道。
“可是，沈家如果…”就在我看着他时，慕珩突然又不说了，而是改口说沈舒怡不会善待我。
这借口找的相当拙劣，我突然发现此刻的慕珩，和刚刚季芸面前那个沉着的慕珩，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家如果什么？”。
但慕珩却突然变得条理清晰了起来，转变之快让我觉得好像刚刚那股搪塞的意味是我的错觉。
我狐疑的看向慕珩，慕珩却只是从地上捡起了外袍，抓在了手里。
“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只要你信得过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独自凌乱的我。
我确实需要自己静一静，总觉得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等着我。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般，慕冥渊也知道我的身份，那这一盘棋可真的让我看不清路数了。
但不管怎样，今天让我的计划看到了一个新角色，那就是沈家。
我的直觉告诉我，沈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存在。想着，我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湿衣服穿了这么久，也确实该泡个澡，掉了色的伪装，也该再换回来。
这一夜，注定难眠。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入梦，却又在梦到父母惨死的一幕豁然惊醒，睁眼，便惊恐的看到慕冥渊站在我的床前。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相信只要我承受能力再差一些，我可能会被这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当场吓死。
“宫宴你去了哪里？”是浓重的酒气。
我没有说话，有些疲惫，转身打算直接无视他。
“说话！”
见我不回应，慕冥渊直接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掉了个圈。四目相对那一刻，透着月光，他应该看的见我眼眶中的晶莹。强行挤不出的眼泪在他这手劲儿加持下，奔涌的分外顺畅。
“哭了？”他抬手想要摸我的眼睛，我却将头转了过去。
但这个举动惹恼了他，他今晚似乎脾气真的很差。
“安芝，你真的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吗？你真的觉得你的这些手段可以让我怎么样吗？”
说完，慕冥渊开始撕扯我的衣服，那里衣本就单薄，刺啦一声，更是直接碎成了破布。
“不要！”
下意识的惊呼让慕冥渊明显一顿，似乎是我从来没有展现过这受惊的一面，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安芝，我可以给你所有的荣耀，除了你想要的那个位置。”慕冥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我身上，坐在了床边。
第一次，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妥协和无奈。
可你慕冥渊于我的价值就是一个王妃和未来的皇后啊！没有实权，我怎么利用你毁掉天佑？
“慕冥渊，你信吗？马上我是这王府，甚至这皇城中最大的笑话，你觉得沈家会放过我吗？”我的语气很凄凉。
“我不会让你死。”
“可我活着不依旧是一个笑话吗？”这一句话却突然让慕冥渊转过身来，他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有一瞬间，我在这传闻一般的铁血男人脸上看到了一丝的柔情。
我以为是错觉，可当我闭上双眼再次睁开后，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沉入深海的碧珠，晦暗而有一丝隐忍，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一丝旁的情愫。这好像让我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夜我的逃离，换来了他前所未有的回应和触动。
“只要我在，没有人会说你是一个笑话。”
慕冥渊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似乎是给我的一个承诺。
说来也有些可笑，对于态度突然温柔起来的慕冥渊，这一刻我竟生不出反感和抵触，任由着他的手抚摸上了我的脸。就好像我恨的只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他。
我突然又想到了慕珩问我的话。在我无法回应他是否喜欢慕冥渊这个问题后，此刻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或许在我不停地试探，挑拨亦或是由躯体被霸占那一刻开始，我与慕冥渊之间无法避免的有了抹不掉的情感，也许是恨的羁绊，又或许是畸形的情爱。
我觉得这一刻我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