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几乎是被宋序押着送上马车的,我看到她那一双不情愿和略微夹杂着怨怒的眼眸,觉得这个丫头的心已经完全被某些人蛊惑了。

“你的心上人不是哈铎吧?”

不费吹灰之力,仅从黛儿那惊诧的眼神和心虚的样子,足以让我断定出答案。

“所以乞巧节一夜未归,是在那被废黜的成王府上?”

“圣女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成王不是被废,是自请为庶民!”

我身子懒撒地往后一仰,眉梢高挑,气定神闲地看向了黛儿。

惊觉自己被我套了话,黛儿抿了抿唇,眼底似乎是有丝不甘,但还是倔强地侧过身去,不再与我讲话。

“你和谁走得近,想被谁利用我丝毫不关心,我只想问你,金蚕蛊,你是不是给了慕辰!”

黛儿的身形一顿,片刻只是轻描淡写回了我一句:

“不知圣女在说什么。”

看着她的背影,我只觉得有些心寒。西疆虽谈不上如天佑一般富庶,但人情淳朴,即便是几岁的娃娃,也会在校场练兵的时候,说一句要守护西疆。

黛儿的母亲是西疆的长老,她不更应该是心向着西疆吗?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她会为了慕辰做到这个份上。

“黛儿,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若你和我说实话,或许我可以和族长为你说情,但若你执迷不悟,一旦回到西疆,那就是按照族规处置了。”

说完这句话,我冷冷地盯着眼前只比我小一岁的黛儿。

对于西疆,黛儿的能力确实毋庸置疑,我真的不愿在本就艰难的时候,西疆再失去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黛儿突然回头。

“圣女,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这一套你还是用在宁王身上吧。”

我半眯着眸子打量着她,突然好奇慕辰到底给黛儿灌了什么迷魂药,能让黛儿此刻执拗到可以撇去西疆,甚至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一切的不屑。

我突然想起继任圣女那一日,黛儿眼眸中的不甘和对我的质疑与顶撞,不过两年多的光景,竟能让一个人如此变化之多么?

此刻,我不知该感慨情爱让人的盲目,还是应该感叹慕辰的手段,自请为庶民,自荐沈家门客,诱骗黛儿给出金蚕蛊,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难不成,他就是那个神秘人?

想到这,我的内心又翻腾出一股恐惧,若真的是这个结果,那慕冥渊怕是危险了。可转念又想,慕冥渊此刻支开慕珩,会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觉得脑子有些昏涨,索性不再去想,心想等回去西疆,再把这个想法说与慕珩听吧。

“王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长竹都想你了!”

刚掀起马车的布帘,就看到长竹一脸兴奋的朝着慕珩扑了过去。

“想我?你小子不该盼着我晚些回来,好多和合欢多待几日吗?”

我默然抬眸,慕珩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人了?

“圣女!你看宁王!”

合欢刚伸出手接我,下一刻又小嘴一噘,鼓胀着小脸看着我。

“我看宁王做什么?”

我也不自觉被逗笑了,这许多日,只有这一刻让我难得放松下来。

“哼!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和秦长老说!”

我轻轻弹了弹合欢的头。

“好了,不闹了,族长和两位长老可在圣塔?”

“在啊,圣女一回来就要议事?不先歇歇吗?”

我没有回合欢的话,而是转头有些严肃地看向了慕珩。

“慕珩,你先回去,我有些族中之事处理,处理完,我去找你。”

慕珩看着我,只是眉心有些微皱,可当他看到被宋序看着的黛儿时,眉目又如常起来。

“好。”

“长竹,我们先回南城。”

长竹和合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我和慕珩严肃的样子,都隐约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互相对望一眼后,都识趣地跟着自己主子走了。

“忧儿!可还顺利?”

推开圣塔的木门,秦桑立刻迎了上来。

刚到西疆的时候,城门盯梢的守卫便已将我们回来的事情通报了圣塔。

我含笑点头,又转身冲着门外喊了声宋序。

“这…”

“黛儿!”

宋序推着黛儿进来的时候,姜长老几乎是同时的,就从长老椅上站了起来,秦桑和荼婆婆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我。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我没有留丝毫的情面,又冲着宋序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黛儿的头低沉着,腰身却站得挺直。

“忧儿,到底怎么一回事?”

“舅舅,你可去看看金蚕蛊还在不在!”

“什么?”

秦桑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我的话,但反应过来后,随即又立刻转身走到了暗格旁,荼婆婆也跟着走了过去。

唯独姜长老,听到我的话后,眼神却变得空洞起来,扶着椅子的扶手,又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当那锦盒打开,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圣女,你的意思是黛儿偷拿了金蚕蛊?可是,她若偷拿,走的那日便应该知道了啊!”

荼婆婆握着手杖,走到了我和黛儿面前。

“姜长老,此事你可知道?”

随着我的话,所有人又将目光落在了姜长老的身上。

“阿羌!是你做的?”

荼婆婆的话音有些颤抖。

姜长老一身的驭蛊之术,都是和荼婆婆学的,算得上是荼婆婆半个徒弟。

姜长老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衫,再抬眸,我总觉得似乎是比刚刚苍老了些。

“族长,不要为难黛儿,是我做的,是我在他们走后,偷了金蚕蛊,让人捎给了黛儿。”

“糊涂啊!你真是糊涂啊!”

荼婆婆重重掷了掷那手杖,发生咚咚咚的震响。

“你是一族长老,我也有意让你当下一任族长!那金蚕蛊何等的珍贵!如果落入到别有用心之人手中,你可想过后果吗!”

这句话,荼婆婆说得痛心疾首,甚至因为情绪的激动,脖颈之上都有些涨红。

“忧儿,那金蚕蛊去了何处?”

秦桑眉头紧锁,看了眼地上的黛儿,又看向了我。

“如果我感知得没错,金蚕蛊,在天佑先前成王的体内。”

“成王?他不是成了庶民吗,要这金蚕蛊何用?”

我没有直接回秦桑的话,而是侧眸看向了黛儿。

“舅舅,那可该好好问问黛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