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逃!

这是方剑龙所采取的行动。

身为边陲之地小门派的第一天才,在外面却终究什么也不是。

逐渐翻涌的自卑,渴望变强的迫切,原本被大婚喜庆时挤出的笑容所掩盖,而此时……

轰!轰!轰!

强大的能量在身后的朱家大宅爆发。

成千上万的参宴者、观宴者们也是四处逃窜。

场面混乱,人相践踏。

而朱家大宅则是在隆隆声里震出一片片尘雾,房屋崩塌,巨石乱流。

只是这般的能量,就已经远远超出了方剑龙的想象。

他一手勾着朱巧儿的背脊,一手抄着她的腿弯,身形如在林子里窜行的凶兽。

大婚之时遭遇意外,本是一件令人格外痛苦和愤怒的事。

方剑龙便痛苦,便愤怒。

可看着此时怀里那朱长老家的女儿竟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他心底又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奇怪的快感。

“方哥哥,我爹不会有事的,他很厉害,他……”

“我们先躲到安全的地方。”

“不用躲呀,这肯定是我爹安排好的。我们现在回去,一会儿就能看到爹走出来了。只是毁了个宅子,死了些仆人,我们再换个婚房就好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巧儿妹妹,我们先躲起来。”

小夫妻俩简短地对话着。

朱巧儿默然了下,忽地气愤道:“方剑龙!放我下来!”

方剑龙闪身躲到一处深巷,诧异问:“怎么了?”

朱巧儿脸儿涨红道:“你是不是怕了?”

方剑龙:……

朱巧儿道:“我……我我我,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江湖中人是什么作风,可我爹却从来都没有畏惧困难,而是迎难而上,披荆斩棘,这在重重危险里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方剑龙道:“你要你相公学着你爹,然后拿着刀,再回去么?”

朱巧儿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个大男人,当然是你自己决定。”

于是,方剑龙做了决定,他把自己的新郎官衣裳扒了,然后又要去扯朱巧儿身上的新娘衣裳。

朱巧儿气的脸色发白,跺脚道:“你干什么?”

方剑龙道:“红色太显眼……我想了想,还是脱了再逃比较好。”

说着,他就伸手去抓朱巧儿。

朱巧儿如触电,炸毛般,娇咤道:“你别碰我!!”

方剑龙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僵。

朱巧儿抱胸,冷冷看着他,面色生寒道:“你就这么确定,我爹一定会败?”

方剑龙解释道:“巧儿妹妹,我们只是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清楚局……”

朱巧儿打断他道:“你还想不想随着我爹去学习更高深的功法啦?”

方剑龙为难地看着朱巧儿。

朱巧儿则冷冷看着他。

小夫妻俩相顾默然。

方剑龙率先闭上了眼。

良久,他咬了咬牙,似是做出了决定。

不!

这不是决定!

因为,他没有选择。

他是个赘婿,他赘入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圣火宫观摩生命图录,参悟踏入六品的法门。

若是没有自家娘子的支持,没有老丈人的支持,他……又岂能如愿?

所以,他又重新穿上了新郎官衣裳,抱着朱巧儿往来时之路赶去。

朱巧儿躺在他臂弯里,有些紧张地看着远处,而起伏的胸口说明她心中的不平静。

很快,两人回到了宴会场地。

方剑龙迅速寻找了把长刀抓在手里,然后在高处看着远方。

朱巧儿淡淡道:“你放心吧,我爹不会出事的。”

方剑龙点点头。

朱巧儿又随口问:“这边婚宴办完了,还要去你方家办么?”

方剑龙道:“全听娘子的。”

朱巧儿见他听话,这又笑道:“那就办好了,办的风风光光,给你们方家长些脸面。”

小夫妻俩正说着话,远处朱家大宅忽地传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轰击声,大地都在颤摇不止。

而这一阵后,那巨大的动静便平息了下来。

显然,这场厮杀已经告一段落了……

……

朱家大宅的废墟里。

巨汉满手是血,但这不是他的血,而是敌人的。

可他并不满意。

刘一手抓着手里镜子摇了摇,这阴森的镜子顿时粉碎,化作一片片坟土般的阴冷黑色土粒子,掉落在地上。

他喃喃了声“这东西是一次性的,用完就坏,然后又看向巨汉,问道:“如何?”

巨汉正抓了个娘里娘气的囊袋,在将周边浮空飞舞的红莲花瓣攫回袋中,此时瓮声应了句:“逃了。”

刘一手愕然道:“逃了?”

巨汉道:“不过他受了重伤,想要养好,可不容易。”

刘一手不敢置信道:“这都能逃?”

巨汉道:“踏入五品,就算断手断脚,就算身子被人打烂,那也还是能迅速恢复的……”

刘一手道:“可是有你在。”

巨汉道:“他有安排后手,在最后逃离的时候,他用出了五品极限的力量,我一个不查,没拦住。他应该是服用了神木殿某种珍贵的秘制丹药,但这种骤然爆发的力量,无非是透支生命,消耗潜能……”

刘一手忽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巨汉皱眉,冷哼,一步一步向着刘一手走去,周身压迫力四散开来。

刘一手身后的常戚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刘一手却一动不动。

巨汉走到刘一手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冷冷问了句:“你以为五品很容易杀么?

你……不了解武者的可怕。”

刘一手针锋相对道:“你也不明白行骸的恐怖。”

巨汉轻蔑地笑了笑,然后抱胸在一边,也不多说。

刘一手眼珠转了转,道:“既然我们是同盟,那这些毫无意义的争执先放下……

或许,我们只是彼此对对方都了解的太少了。”

巨汉用鼻音嗡了声,算是应答。

刘一手道:“朱怒阳既然逃了,你去看看他有没有家人留下,到时候抓起来当诱饵。

而我不能在外久留,先撤了。”

巨汉道:“走吧。”

刘一手带着常戚,迅速从后,撤出了朱家大宅范围,然后七绕八绕,在一处逼仄的小巷子深处消失不见,进入了鬼街。

巨汉则是微微昂首,浮空而起,飞到半空,感知放开,想要去搜寻朱怒阳的家眷,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今日婚宴的新娘子和新郎官。

可他感知才放开,脸上就露出诧异之色,旋即半空身形一转一折,宛如破空之箭般,头身朝下,穿风而过,不一会儿就“嘭”地一声落在了婚宴现场的一处高台上。

方剑龙只觉一团火流星砸了下来,他急忙抢前一步,将朱巧儿护入怀里。

而待到烈风散尽,他犹觉周身如遭鞭挞,有一阵阵的疼痛。

方剑龙勉强抬头,看到了一个肌肉虬结,宛如老树盘根的壮汉正站在他面前,俯瞰着他。

巨汉上衣早爆碎了,只在腰间挂了个娘气无比的红色囊袋,像是香囊……

巨汉挠了挠下巴,盯着这对儿新婚夫妇,好奇道:“怎么不逃?”

“前辈若想抓我们,便是放我们多逃一炷香时间,也能抓到……既然如此,何必逃?”方剑龙恭敬地吹捧了下,然后问,“晚辈方剑龙,请问前辈是?”

巨汉道:“红莲教的,来这儿杀朱怒阳,不过他跑了,然后……你们两个小东西就自然变成诱饵了。

所以,你们并不会死……因为你们对我而言就是蚂蚁。

明白了么?认清形势了么?”

方剑龙捂着怀里娘子的嘴巴,道:“是,我们会乖乖地跟随前辈。”

巨汉道了句“还算聪明”,紧接着将方剑龙一掌打晕,又抓出朱巧儿,在她尖叫声里,将她也打晕过去,继而一边肩伤扛着一个,飞身上天,旋又远去。

而初夏的绿荫中,一只全身泛绿的妖鸟正静静看着远处的动**……虽说没有见到细节,可却也看到了朱家宴宾客、朱家塌高楼、新郎官和新娘子被一个陌生五品扛着飞走了。

……

……

山宝县里,年轻的老爷猛然睁开眼,眼中犹显惊色和无比的凝重。

危险不知其所起,但却仅有一江之隔。

一旁,小竹正拎着洗的干干净净的紫葡萄,剥开了皮儿,送到他嘴边,见他这模样,也被吓了一跳,然而看着老爷专注思考的模样,便悄悄地缩回手,收回了葡萄。

……

数日后……

李元利用【千里一线】来到了阎牧身边,然后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是红莲贼。

他们和行骸联盟了。

朱长老这边还算是好的,其他不少州府也遭遇了伏击。

因为事发突然,我们神木殿也阵亡了一名五品,七名六品,其他的则多是受了伤。”阎牧道。

李元皱眉道:“红莲贼不是被你们剿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仅仅是和行骸联盟,就可以发动反攻了?”

“还在查。”阎牧道了声。

“查到什么了吗?”

“没……不,至少我不知道……”阎牧道,“而且,我很累,我不想回神木殿,更不想见那个人。

这次本也是神木殿令我去北江府当副手,我才离开山宝县的。

我想回来了……”

他满脸疲惫,似有些厌倦了杀戮,目光微垂……

但说到后面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却又带上了笑容。

他没有家,小姨父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更何况……那儿还有他那像女儿似的表妹。

他笑道:“小姨不在了,那我就跟着小姨父过。”

李元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道:“也该找婆娘了。”

阎牧道:“找什么?也就小姨父你找了我小姨,你看看其他有几个武者找婆娘的?”

李元摆摆手,不想和他聊这个,道了声“那就回来吧”,想了想又道:“但回来之前,帮我去你们势力兑换些东西。”

“唔,十粒辟谷丹;十粒驻颜丹;四百五十斤六品血肉。

合计三百六十两血金。”

“你换好了,直接给我便是。”

“对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六品的锻炼脏器的技能,有的话,帮我兑一本,我这剩余的一百六十两血金也都给你。”

这几天,李元一直在大批量的吞吃六品妖兽血肉,同时以压缩血液的方式进行着自我摸索式的修炼。

结果,别说,还真有用。

武者的核心就是血。

压缩的血高级了,体内的血也开始产生良性的提升。

只不过李元觉得原本兑换的那些肉可能不够吃,他现在是每天吃十斤,这量已经足够大了,几乎是一般六品的双倍,可李元还是觉得不够。

眼见着红莲贼复出,李元便生出多兑点,以便广积粮,省得之后更乱了他还要到外面跑。

而且,本着“尽快将货币转化为实力”的想法,他把这次赚得钱全都花了出去。

至于那十粒辟谷丹,那是帮唐年提升“六品傀儡成功率”的,属于必备物品。

而十粒驻颜丹,他稍有犹豫,可……他还是买了。

阎娘子不在,老板娘操持着这个家,操持着蘅芜酒楼,百花酒坊,凝玉商会,她值得……

……

又过数日。

阎牧带来了李元需要的物品,以及一份六品技能《五脏吞金术》。

这本技能卖多少钱,阎牧没和李元说。

但李元一看他模样,就知道大外甥给他垫钱了,他死问活问,大外甥才说“也没花多少,就补了40两血金”。

这一次大战,阎牧也收获了些血金,他自己把血金都换成了六品妖兽肉,然后一并交给李元,继而看着小姨父神奇地在虚空里消失。

而他自己则是仰头,用忧郁的目光看了看天上的浮云,双腿用力夹了夹**烈马,又拍了拍腰间酒壶,继而策马,绝尘,南下,往长眠江渡口而去。

……

……

李元再度感到了压力。

很大的压力。

之前那些压力还很遥远,但这一次的压力却很迫近。

就在一江之隔的北江府,拥有着五品强者坐镇的朱家居然被人灭了,而那位朱怒阳朱长老竟也是重伤……

李元犹然记得朱怒阳脚踏红葫芦,霸气无比地悬空于新阳县上,镇压一方的无敌之姿……

可转眼,这无敌的长老就被重伤了,甚至女儿女婿都被抓走了。

能灭了朱家的力量,自然也能灭了他这百花庄园。

北江府的大战,谁也没胜,谁也没败,这是一次武者和行骸大规模交锋的缩影,也是各方阵营相继露面的开幕。

“就在长眠江北啊……”

“要是来到山宝县,那我该如何是好?”

过去,李元不会这么想,因为红莲贼和行骸妥妥地都是在围绕着玉京城转。

但现在……这厮杀却是铺开了啊。

李元只能祈祷红莲贼行骸阵营里没有人提出“从边角包围中原”这类计划……

否则,山宝县危矣。

返回百花庄园后,李元用鸟雀死死关注着羚羊口,然后在入夜搂着老板娘做完了那事儿后,说起了这局势,并且开始商量“有没有可能继续往南撤”。

老板娘在疯狂之后,眼神里透着一种舒适和平静,她慢条斯理地道:“旧黑市没了之后,新的黑市在容光坊建立起来了。

旧黑市是在银溪上,所以从外广迎来商,这些商人多是牙人,盗匪,只因为银溪外是山、平原、官道……

新黑市所在的容光坊,却是在我山宝县最南,再往南就是荒野,而荒野继续往南则是深山老林……深山老林往南便是通向被称为妖兽乐园的落日雨林了。

所以,新的黑市里,开始出现一些猎妖人,这些猎妖人不时来到容光坊黑市贩卖活妖兽。

明天开始,我让人尝试着和他们接触。

然后,我可以提供一些摊位优惠和贸易优惠,来换取他们的信息,并且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妾身认为,往南的希望便落在他们身上了……”

李元对县里的事务只是大概的了解,此时听了老板娘一番建议,道:“薛姐安排便是了,这也许是我们一家子的后路了……”

老板娘点点头,然后“嘤咛”一声,又似凤缠,如蝉触般地抱紧了李元,但这抱紧里只有恩爱,却没有颤抖和害怕。

显然……老板娘经历过许多事,若放在战场上,那也算是个坐镇中军而不乱的将军了。

李元也抱紧了她,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蚕被里伸手,在侧边柜子上一抓,取了那盛放“驻颜丹”的小瓶子,继而附耳在老板娘耳边说了这丹药的作用。

哪个女人不爱美?

哪个女人不希望相公疼她关心她?

老板娘眼儿汪汪……

蚕被翻浪,一晌贪欢。

次日,老板娘足到午后才下床,她镜前梳妆,娇剜了一眼在院儿里练武的李元,眉宇间又挂上忧色,铜镜里映照出一双思索的眼睛。

……

院子里,李元正在修炼《五脏吞金术》。

这种技能也是一类极其少见的技能,且需求“七品内练类技能达到专家级”。

内练是练脏腑,横练是练躯体。

通常来说,武者修行横练的还有一些,但内练的却是很少……

可李元早把横练,内练修成一体,并且悟出了七品中的绝巅技能————金身。

李元闭目盘膝,遵循《五脏吞金术》中提及的“血液搬运之法”调动血液,“呼吸法”去呼吸,至于修炼所需的一些辅药他则是交给了小竹,让小竹去抓些。

这些辅药并不是什么灵花灵草,也只是些正常草药,这调理出的草药为内服,作用是“调理内脏,使得内脏更容易被影血所温养”。

小半个月后……

李元长舒一口气。

《五脏吞金术》后终于出现了“(1/10)”的字样。

李元也不等,直接甩出“309”点,将技能加满,而空余点数还有“9041”点。

顿时间,一股玄妙的记忆涌上心头。

……

在这记忆里,他原本是个大胃王,在别人一顿只能吃下六个包子的时候,他已经能吃下六十个。

可是,食量的增加,饭量的变大只令他变得肥胖。

众人的鄙夷,亲人嘲笑让他决定做出些不同的事情来。

他开始变得自律。

而他的天赋也慢慢地发挥出来了。

时间一晃,许多年过去。

他已经突破了六品,成了受人敬仰的存在。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麻木而难受。

因为这似乎不是他喜欢做的事。

那么,他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呢?

而后,某一天,他机缘巧合之下吞下了一块石头,在感受着那石头于腹中带来的充实感后,他爱上了这快感,并一发不可收拾。

他继续开始尝试吞噬更多的石头,然后是金属……

腹部传来的充实感,过往回忆的清晰感,让他热泪盈眶,寻回了最初的感动。

只不过,弱小的脏器却无法承受这些。

于是乎,他开始尝试各种方法,努力地调动影血,去增强脏器,并且调配了药方来辅助脏器的增强。

在伤痕累累后,终于……他悟了。

他成功了。

他的内脏坚硬无比,能够吞下一切金属,便是刀剑从喉咙插入,他也完全无恙。

只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他能吞噬这些金属,可却无法消化。

他的胃根本不足以融化这些金属,纯粹就是吃下后,然后再吐出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痛苦地在山间长啸,在雨里奔跑,大吼着:“脏器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我不甘心,不甘心!”

然后,他遇见了一个面容模糊的异人,异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指点了他一番。

这一番指点,让他意识到“消化金属”的真正秘密————毒素。

若是能够靠着自己的躯体分泌出强腐蚀性的毒素,岂不就可以将这些金属消化?

这个想法,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他已经狂热于此,哪怕这是一个没人看好,没人在乎的技能,他也会用尽所有的力量去完善。

他开始尝试着小范围地摄取毒素,而影血本身的祛毒之力让他很难做到这一点。

每次摄取普通的毒素,才入体内,就会立刻被身体给排出。

他反复尝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在一个大雪磅礴的天气里,他独坐在一个火炉前。

火炉上摆着个铁锅,铁锅里正在煮汤。

汤刚滚开,咕噜噜的气泡从锅底冒出。

他出神地盯着那些气泡。

明明是气,却流淌在水中。

即便是飞快窜出,可却也存在于水中……

气可如此,毒素……为何不能如此?

……

记忆过完,李元有种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这些的感觉。

而这【五脏吞金术】在大圆满后,给他的收获竟是能够在体内储存毒素,使得这些毒素如气泡般浮在血液里,只不过却只是普通的毒素,而非能够毒杀六品武者的毒素。

熟悉的感觉从李元心里浮现。

之前他修炼驯兽术,在大圆满时歪了,变异成了与弱小鸟类的神魂联系。

而如今,这【五脏吞金术】,在前面几层都是强化脏器,唯独在圆满后,突然变成了“体内以气泡形式储存普通毒素”。

这种匪夷所思的转着,一看就是变异。

只不过,这变异暂时看起来有些无用罢了。

李元感知了下这神奇的技能,然后暂时抛开,飞快地去到地窖取了20斤六品妖兽肉。

堆柴,烧火,大锅肉……

待到煮熟后,再抓着整个锅子往嘴里倒。

汤汁和兽肉进入腹部,却又被坚硬无比的脏器压缩,而变得致密。

李元吃下这20斤肉,腹部竟然连鼓都没有鼓起。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他要把血液压缩再压缩。

吃下20斤肉后,他开始继续修炼。

入夜,则是与“通房丫鬟”们做些“老爷和丫鬟们”该做的日常。

气血的旺盛,让他必须通过某种方式排出。

梅兰竹菊四丫鬟分成了两批,每日两人陪着李元。

而之后,李元还会再与老板娘好。

好晚了,他则开始听老板娘说些各方情报。

“猎妖人很乐意和我们当地建立联系,他们说黑市搬迁到了容光坊很不错……这让他们运输妖兽的活计变得轻松。

我们的人提出要随他去他们的地盘看看时,他们却拒绝了……”

“凝玉商会带来了北方的消息,他们说不知怎么回事,江北有不少原本抗拒他们货物的酒楼,开始主动和他们联系,并要求购入些春梦酿。

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非常乱。”

然后,老板娘又开始细细说着听来的事儿。

这让李元有一种危若累卵的感觉,就好像战火随时会烧到这山宝县。

……

三个月后……

入秋。

李元把900斤的六品妖兽肉全部吃光了。

而正常六品每月六品妖兽肉消耗只需120斤,那便是绰绰有余。

李元利用强大的脏器,摄取了正常六品近乎三倍的数量。

他本已是六品大圆满,而这种疯狂的压缩血液法,终于在他体内产生了影响。

可还不够!

李元无奈,只能去找大外甥,从阎牧那边又取了足足320斤六品妖兽肉,并以更狂暴的方法吃下后,他这才感到体内那已浓如铅汞般的血沙,在产生奇妙的变化。

嘭嘭嘭!

他心跳极快。

血沙在飞快的泵入心脏,然后又泵出。

但似乎是泵入的太多了,又似乎是两边带来了质变。

他的心脏开始产生一种奇异变化,变得滚烫,炽热,坚硬,致密,血红……

血沙好似对心脏完成了终极温养,

而变强的心脏,又开始对影血血沙产生反哺。

嘭嘭!

嘭嘭嘭!

李元感受着这心跳,宛如山峰颤摇,又仿似雷神举槌在轰击着人皮的面鼓。

在这过程里,他能感受到有一缕极其炎热的血流从心脏里泵了出来,然后也不游走,只是绕心而动,在心脏表面好似炎龙绕行,盘旋。

要知道,他的血,温度早已胜过常人,而相比起这一缕血来,那些影血便如冰水一般冷。

冰水包裹着这一缕血,温度也开始逐渐升高,这代表着蕴藏的阳气也在提升。

可是,事情也并非都是那么美好。

这一缕极阳之血在游走的过程里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呆板”和“违和”,好像没有灵魂一般……

李元扫了眼身侧,却见力量已经从“1450~2200”变成了“2100~2850”。

历史重演。

他踏入了“半步五品”的层次。

那极阳之血的“呆板”“违和”便是未曾圆满的表现。

李元握紧拳头,想试试飞起来。

然而,他试了几次,都不行。

可力量确实变强了许多。

他决定今晚去黑市鬼域试试这力量。

……

入夜。

午夜。

小琞在母亲的教导下,终于将第一只乌鸦融入了一根头发里。

然后,阎娘子让她照着刚刚成功的感觉继续去融,争取把五十只乌鸦全部都融到头发里。

已快七岁的小姑娘托着腮,苦恼地思索着。

而李元则是随着白衣阎娘子来到了“黑市”与“胭脂店”的疆界之处。

月光惨白,秋风凄冷……

蜡黄的人皮和煞白的女鬼,好似两国交锋,短兵相接,互相攻伐。

白衣阎娘子衣裙于烈烈风里,却不受影响,宛如死水般垂落。

李元却抓出一张血色的大弓。

“阎姐,今日……我试着帮你把胭脂店攻下。”

白衣阎娘子并没有怎么当真,她知道自家男人的心。

可有些事急不得。

男人既然愿意说,她便微笑着点点头,道了声:“好呀。”

下一刹,李元往前踏出一步,他的气势忽地变了。

阎娘子愣了下,诧异地看向自家男人。

下一刹,她感到男人好像火焰一样在这鬼域里烧了起来。

火焰的焚烧,带来了炽热,带来了高温,而鬼域却整个儿如同冰渊的中心一般,阴气入髓,寒气刺骨……

火焰,和冰。

阳气,和阴气。

李元握弓,一滴血从指尖渗出。

这一滴血好似热汤入积雪,在空气里传来“哧哧”的声音,好似和这鬼域的氛围格格不入,因为在血滴表面的每一微米处都在进行着水火不容的对抗。

可下一刹,这血便随着那弓弦的落定,而落在了远处那阴气昂昂的胭脂店楼阁。

哧!!

尖锐的嘶鸣传来。

好像一副巨大的画上落上了火星,顿时焚出了一个洞。

阎娘子杏目里显出惊色,她这才知道自家男人没有说大话。

这一次,是真的可能!

于是,她开始全力驱动鬼仆,对远处发动猛烈的攻击。

李元目不转睛,盯着远方,指尖血,一滴滴逸出,落在弓弦上,又爆射而出。

鬼弓比较特殊,它的弓弦落定是寂静无声的,就好像鬼魅,从来都是那么的悄然死寂。

可在这寂静之中,那极阳的极动的武者力量,却呈现出一种另类的暴力感。

血滴,一点点落下,融化着那胭脂店上的阴气。

阴气在快速恢复,可血滴也在不要命地落下。

李元只觉头脑晕晕沉沉,却继续坚持着……

他眼前一切开始变得不清晰。

哧!哧!哧!哧!

大滴的血从他整个巴掌心的毛孔里渗出,化作了一个宛如小太阳般的高温血球。

轰!

血球爆射,李元随之往后仰倒,躺在这片鬼域的街道上,只觉精疲力尽,头晕目眩,眼前闪着星星。

而他头顶的,也确是繁星。

小琞似有所感,跑到了爹娘身侧,放出了五十只乌鸦,喊着:“上,鸦鸦,抓呀,抓呀抓,抓坏人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李元努力地起身,身子如醉酒般踉跄了下,面色苍白。

“我该走了。”李元道。

每日这个时候,他都该走,因为之后阎玉就会失控。

白衣阎娘子没有挽留,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李元带着小琞离去。

他在塌上躺了足足三天,这才恢复。

……

……

三天后。

庞元花诧异地跑来了他身边,然后行礼道:“义兄,鬼街……鬼街有了大变化。”

李元神色虽依然虚弱,但却露出一丝期待。

庞元花面色古怪道:“那卖胭脂的小贩不见了……他天天在,可今天没来。”

李元:???

他急忙起身,然后裹上衣袍,戴上面具,进入了鬼街。

那卖胭脂的小贩果然不在了。

他一路在鬼街上走着,越走越深。

道路狭窄,宛如被月光照白的乡间小道,曲曲折折。

他走了会儿,有卖花小女孩跑来卖花,他没买。

可在卖花小女孩之后,却有个面带笑容的灰衣店员跑了过来,对着他喊道:“客官,新店开张,来看看吧。”

李元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这灰衣店员,却发现是个女人,他装着不认识这店员,往前走去。

走了一圈儿,一无所获……

他又迅速回头,返回了百花庄园。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有些担心阎娘子。

入夜,他不顾身体依然虚弱着,独自一人乘着孤舟,进入了黑市鬼域。

鬼域里,那原本东北侧的胭脂店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待到李元上岸,却见到白衣阎娘子正站在岸边等他。

阎娘子见了他第一眼,就走来,紧紧抱住了他,然后嗔出一句:“白天,我让我家店员来找你,你怎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