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知道羽夫人这种癔症患者不可能轻易接受这种情况,不过能够在表面接受已经是良好的第一步。
有一,就有更多。之后再用时间慢慢安抚便是。
重回唐门后,他领着谢瑜和羽夫人见了面,然后三人在中央塔中共同修炼。
谢瑜经过一世,已经成熟了许多,方方面面都让着羽夫人这个小妹妹。
羽夫人虽然心中讨厌这个女人,但却也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夜深人静时,再仔细一想,却发现她自己才是后来者,便是更不知道怎么生气了。更何况,李元清楚地表明了,若是两人受到伤害,他都会心如刀割。
这种种之事,将羽夫人心中原本正在试图滋生的一些阴暗被压了下去。她开始尝试着接受谢瑜。
对李元来说,这一波算是后方暂时稳固了。
……
这一日……距离李元封禅归来,已过去两个月。
暑日到末,三伏已过。
孤崖高塔,四条锁链在寒风里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
猎鹰不时萦塔而绕,发出尖锐高亢的唳声。
玄袍的女子头生几缕华发,正坐在被烈阳晒的滚烫的栏杆前,看着猎鹰。
一缕缕隐晦的金色丝线正缠在她和猎鹰之间。
李元走去,坐到女子身边,用聊天的语气道:“小年,如今这力量,操纵傀儡也比以前方便了许多。”
玄袍女子正是唐年,她专注地看着猎鹰。过去曾有的天真,痴狂早已无法再在其脸上寻到半点痕迹,彷如前尘往事,早已消弭。
她点了点头,又想了想,然后用一个比喻来形容道:“就好像披上了一层神灵的外皮,而拥有了非凡的力量。”
说着,她指尖又射出一缕金线。
这金线恰恰联在那猎鹰之上。
而那猎鹰也只是个结构复杂、配备着唐门诸多暗器的傀儡罢了。
“这力量只落在你的超凡力量上,而并不会多给予。
譬如我,若是近身交战,一排弓弩手就能杀死我。
可若是远离,只要给我时间,我能轻松控制傀儡,杀死成千上万的甲士。”
说着,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摆弄着身侧那排成几排的机关小麻雀。
这种小麻雀的外型乃是由铜铁混制而成,中空的腹部藏着唐门配置的暗器筒,可连射九九八十一枚毒针,其重逾斤,这重量和大小根本不可能令其漂浮在空气里。
可现在却随着唐年的抛出,而在半空仿如活鸟般飞了起来。
李元看着唐年身侧的数据“240~700”,忽地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他问:“小年,你身上藏了傀儡吗?”
唐年点头。
李元道:“先拿掉。”
唐年一愣,却什么都没问,果断的抖了抖身子。
顿时,她身体里响起“嗡嗡”的声响,旋即袖中裤管中衣领中散出一团团浓郁的黑雾,这些黑雾包裹着她,使得她既可怕又恶心。
李元细看,才发现那是一群黑雾般的金属蚊子。
这些金属蚊子从她体内飞了出去,密密麻麻地落在高处的角檐砖瓦间。
唐年的体型顿时小了不少,显得很瘦很单薄,那原本被撑开的颇有气场的玄袍也显得宽大起来。
“断开联系。”李元继续道。
唐年遵从。
这一番操作下来,李元再看唐年,却发现其力量下限直接从“240”变成了“10”,显然这“10”是唐年本来的力量,而“240”则应该是她加上那些小蚊子的力量,“700”可能便是她处于此间能够调动的傀儡爆发出的力量总和。
那么他的呢?
李元伸手,细细感知着。
这一次,他总算感受到了进一步的联系。
他周身覆笼的那层山河之气,是和太阳联系在一起的。
“暮”之一字中,若是没有了太阳,那便是万般景象也无法成暮。
他又转身把自己关到了没有光的密室里,再看自己的数据,却依然还是“1000~3000”没变。
李元忍不住思索:‘太阳无处不在,便是我入了密室,便没有光么?
如此看来,我所掌控的这个字果然很不错了。
我能够达到1000的数据,也完全是靠这个字。
之后,我要做的……就是增多我周身能吸敛的山河之气。’
为了测试这个,李元当晚又可以寻羽夫人试了试,他发现羽夫人若是没了衣裳,战力的数据下限便也从“320”降到了“100”。
羽,固然是羽毛,但却也藏着一份“流动”。
羽夫人长袖可引空气,但若没了着长袖,力量就会大幅下降。
旋即,他又在羽夫人怪怪的目光里,带着她到了个理论上不存在太多气息流动的囚室,果然,羽夫人的数据再度从“100”降成了“20”。
由此可见,所谓“真知”并不是属于你自己的,就像“古神时代的天箓”一样,那是“天”赐予你的力量。
而连接点,则是天地中的某一个东西。
譬如,羽夫人的羽。
唐年的傀。
李元的……暮。
……
……
数日后。
“体术……牵引。”
烈阳下,李元站到塔层高处,感受着山河之气的流淌,于一呼一吸之间挥舞手臂,开始牵引更多的力量往自身而来。
越来越多的金光凝聚在他周身,又于体表膨胀,流淌。
这些量远比之前要多。
这也似乎在预示着他正在提升。
‘如今这力量才从新世界诞生,根本没有人能够去为这力量划分层次,因为只有极少数人正处于入门阶段。’
‘但无论什么力量,在最初总是会通过量变来进行提升。
所以,我的路并没有错。’
李元牵引金光,感受着那金光在周身凝聚,越来越多。
但他这体术也只是自己钻研出来的,个中还存在不少问题。
李元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边吸收,一边调整体术。
……
时间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
中央塔,卧房,羽夫人正在梳妆台前简单地梳理着长发,她侧眼看了看窗外,栏杆前,那男子在阳光下整个熠熠生辉,好似神龛上的镀金神像。
“姐姐。”
另一侧传来声音。
羽夫人轻叹一口气,道:“进来吧。”
谢瑜负剑走了进去。
羽夫人道:“你不必如此对我,这几个月,你每晚都把他让给我,还称我姐姐……”
谢瑜道:“姐姐是因为这一世,我确比你晚入门,自当称你姐姐。
至于把他让给你,姐姐多想了。”
说罢,她露出嫌弃之色,扇了扇手,好像在驱赶什么气味,然后嫌弃道:“谁要和那个臭男人睡,也就姐姐稀罕他了。”
羽夫人:……
“姐姐,一同去外修炼,我还有些地方要向你请教呢。”谢瑜露出笑。
羽夫人面露犹豫,纠结,良久却还是起身,应了声好。
……
李元默默感知着屋中的一切,心中只是感慨小瑜儿真的成熟了。
念头一闪,却又回到了眼前。
在修行中,他开始发现这“体术”似是存在着极大问题。
固然,他能通过修炼,将山河之气凝聚,但这种凝聚并不长久,在短暂的提升后,又会很快散去,这使得他的战力一直未曾变化。
但他迅速调整,思索着原因,然后发现,这体术弄潮山河之气的想法固然没有错,但却需要通过自身所获的真知,去调整体术。
天存此意。
人也需存了此意,那才能连接更多的天。
他想了会儿,便深吸一口气,牵引着山河之气缓缓流动,继而重新挥出一拳。
这一拳,糅杂在流淌的山河之气里,可谓顺势而行。
顺势,就可牵引到更多山河之气。
但这一次,李元的精神状态,却有些不同。
他心中观想着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所以这一拳既用力,但却在收尾时又迅速地衰弱下来。
出拳狂暴,收拳却是软哒哒的。
但这个好不合理的动作,却陡然引爆了山河之气。
那金色之气随着他的收拳,竟由前奔而变成了绕回,缠绕在李元拳头,开始有一种“要在体表叠加第二重山河之气”的迹象。
而这种情况,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山河之气宛如铠甲,哪见铠甲外再叠甲的?
李元感觉自己掌握了要领,便继续测试。
旁人需要外出寻找机缘,可他自己就已是最大的机缘。
经过反复试验,两个月后,他终于创出了一套“老拳”。
迟迟暮年,运拳刚猛,收尾却孱弱,这完全是反武学的一种体术。
江湖上没有人会创出这种拳法,因为大家出手都是会将最强的力量藏在收尾处,哪里见过出手凶猛,但落到实处却轻飘飘的?这哪是打人?这是撒娇好不好……
然而,这极度反常的“老拳”,却格外适合李元。
随着“老拳”的体术牵引,他的体表也开始构建出第二重山河之气。
在构建的过程里,他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境界提升感。
这种提升迫切地需要他闭关修炼。
李元外出本也没想真的去管唐门的事,而只是为了完成一次“山河交接”的仪式,从羽夫人的“附庸”变成“主人”。
既然完成了,他便将事务交给了“喜怒哀乐”四婢,以及他亲手重组的唐门长老团。
他自有一些计划,而至于计划落实,他却不会一直盯着,而会由这些人去操办。
……
飞雪漫天。
李元负手在唐门四塔之一的毒素塔,看着窗外雪白冰冷的世界,听着一旁唐哀珠的汇报。
唐哀珠手捧着一大叠折子和档案,她一边理着信息,一边说着外面的情况。
“主人,这个世界存在重生者的观念已经在很多人心中落下了,只是大部分人却还是不信。”
“主人,西京自帝业死去后爆发的争权并未到尾声,反倒是更加激烈。
西京分为两派,一派是神血派,一派是天风派。
神血派坚持只有神王血脉者才能登临帝位,可惜当年帝业在位时早把自己那一脉的血亲搞得半死不活,这一派很孱弱……可却天然的得到了不少神侯神将的扶持。因为,神王血脉完全可以成为他们的傀儡。
天风派则是另辟蹊径,在我们的推波助澜下,主张迎回祖师。他们说神王乃是天风门人,而天风门祖师谢瑜则自当为太上。神国既是神国,那便不该与凡间之国相似。之前神王血脉继位,已然带来大祸,之后当由祖师和一众神侯共同商议,决策神国。”
“神国以西的宋家家主突然暴毙,但其家族却没有动**,而是由宋玉长子宋诚业继位。那宋诚业乃是个书声气极重的人,上位后,却也依然是操持墨学,劝人读书向善。”
“至于大周,赢氏谢氏已名存实亡,被李家全方位打压。李家距离成为大周天子也就差自己往上挪一步而已。
赢氏谢氏李氏在听闻您和谢瑜的消息后,还未给出反应。”
“西方的探索未有眉目,不过我们的人发现‘原八柱国’之一的高家这些年来一直在探寻西方,他们把西方那位称为西王母,说其掌管着不死药,这导致其实有很多人都在探索西方,不独我们……”
“金帐游牧,实则已成幽帐外围。
而幽帐北地纵身极深,加上地域极其辽阔,想要在那无垠的草原寻到幽帐所在,便如大海捞针,便如在西地想寻到西王母,很难很难。”
李元闭目一一听着。
如今的超凡不比过去。
过去,那入了五品是彻底杀不死。
可现在……这超凡着实有几分“机甲”的样子。
你一旦施展力量,便如套上了机甲,那固然强大。
可若是未曾施展时,身子却还如凡人。一把刀插入心脏,就就足以让卸去了山河之气的超凡死亡。
李元想了想,开始简短地下达命令。
“去帮西京天风派的人,让他们中的老人来寻祖师。”
“尝试与高家合作,告诉他,元帝知道不少关于西王母的事。”
“继续找幽帐,尽可能找到能确定其位置的人。
进行这些计划时,一定要记得……外面还存在着超凡。如果发现超凡,不要轻举妄动,只是远远观察。
我会稍有闭关,闭关后自会处理。”
李元揉了揉脑袋。
他知道幽帐就是以呼延家为基发展起来的。
如果可以,他很想对呼延家施行斩首计划,但他完全不知道呼延家在哪儿。
而且……从如今的一些消息来看,呼延家很可能存在强大的重生者。
“是,主人。”唐哀珠应了声,然后又道,“主人……修行上我还有些不懂之处。”
李元点点头,唐哀珠面露喜色,便将积存的问题一一问出。
……
……
年末。
李元又问了问外面的事,旋即分别指点了“喜怒哀乐”四婢,并为方便行事,而将“四婢”提升成了“四护教”。
这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毕竟“喜怒哀乐”四婢其实在外身份便等同于护教,李元不过是给正个名罢了。
之后,他又约谈了唐门长老团,给他们画了画大饼,然后便选择了闭关。
他已经感受到了“新世界力量的第二境界”,既如此,他便要赶紧突破。
力量才是一切。
只不过新世界的力量和权势挂了钩。
但收获权力的目的还是为了力量。
这一点,他永远不会忘记。
在与年年,谢瑜,羽夫人一同用了年夜饭后,李元便独自来到了唐门中央塔最高层的密室,选择了静心修行。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年……
两年……
三年……
……
转瞬,便是六年过去。
密室之中,李元每日只是以“老拳”吸聚山河之气,整个人沉浸在“暮”字的研究之中。
这一天,他陡然只觉一股玄妙感从心头生出,吞吐气息之间,他看到自己体表出现了稳定的第二重金甲。
一重金甲一重意。
双重,便意味着可以同时感知两处。
而这两处却必须是复合意象。
李元垂手而立,扫了一眼自身数据。
这数据已经从“1000~3000”变成了“3000~30000”,数据增长之快,匪夷所思。
他将“暮”字拆分成了“林”和“日”,分别由两处流转的山河之气连接。
顿时间,他感到自己完整了起来,那是种意象的完整。
他踏前一步,抬手出拳。
这一拳,落在空气,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暗藏着一种浩瀚和死亡的力量。
金光附着于拳,那是两层不同质地的流淌,便好似两重金膜。
凡人不得见,唯有超凡才行。
李元观察着那两重金膜,观察许久,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异常。
两重金膜都是山河之气的流淌,原本是各流各的,但在偶然之间,李元却发现这种流淌存在交集。
而交集之处,则会形成一个古老的“暮”字。
‘原来如此……’
李元踏入第二境的同时,却也看到了第三境。
“一境,小真知,山河知我,格物致知。”
“二境,大真知,基于原本真知,再获得另一真知,且在更大山河权限之下,采用适合自己的体术牵引到双重山河之力。
这就是我如今的境界。”
“而第三境,应该便是天箓。
绕来绕去,其实还是绕回了类古神时代的力量。
只不过,古神时代的天箓是有手就行。
而如今的天箓获得却极其困难,这需要将大真知的两重山河之力融合一处,形成周身流淌的天箓。
到那一步,其力应该要开始接近当初的人皇了。”
李元想了想,却又摇摇头。
这也许并不好比。
一者,当初人皇制并不完整,人皇那一身力量其实属于半吊子。而且,当初人皇身上可不止一个字。
二者,当初天箓是单字,如今这天箓却是许多字同时出现,理论上来说……应该现在的更强。但再想想……当初天箓时的天似乎更厉害,那就又不好比了。
三者,当初古神可以书写许多天箓,但如今却只是专攻一样。这么看来,第三境好似用“天箓”形容又不妥当。
李元思索了下,喃喃道:“到了那一步,人与真知已浑然一体,字即为意,字即是人,人之性格也会受到字的影响。
那便叫真意。
不再是自己之意,而是一种超凡与自身融合后的意。”
“若我预判未错,在真意之后很可能还藏着境界,因为这一步若是原本的二品,那最终成就定然比我之前的数据要高。
只可惜这所有的修炼,都是空中楼阁……
未修人,先修天,根基不稳,终难大道。”
小真知。
大真知。
真意。
未知境界……
李元给新世界力量粗略划分了自己已掌握和能预知的四重境界,然后腾空而起。
唐门所处之地乃是深山,山后自有不少野兽,他要试个手。
很快,他来到了一处山涧,此时正值三春,溪边自有野兽饮水。
李元直接盯上了一头黑熊。
黑熊看到他,先是愣了下,然后黑溜溜的小眼睛瞅着他。
李元上前一步,黑熊忽地一扭屁股,转身就跑,跑着跑着,脚一滑,从山坡上咕噜噜滚了下去。
李元失去了追过去的兴趣,但方才突破,总觉得手痒。
于是,他飞身而起,来到了唐门毒素楼,寻到当值长老。
那长老见到李元,脸上顿时上涌恭敬,旋即欣喜道:“门主,您出关了!”
李元看定他,道:“哀护教呢?”
那长老道:“哀护教刚巧出去了,是大周那边的事。”
李元疑惑道:“大周?”
那长老恭敬回话:“是,大周李氏说元帝乃其先祖,故而前来拜山,前来的乃是如今的大周猛将李天世,其父便是李家家主。
他能前来,可见诚意。哀护教便亲自领人去迎了。”
小哀不在,李元又寻了寻,找到了小喜——唐喜兔。
唐喜兔正在机关楼修行。
可她被分予的山河并不多,再加上需要处理事务,以及或是不够痴的缘故,故而虽是六年过去,却未入门。
此时,当初的二十余岁的女子已经出落到近三十了。
只不过和小怒的小眯眼,小哀的忧郁不同,唐喜兔生的很可爱,属于那种娃娃脸,显年轻的类型。
二十像十岁。
三十也不过像十五。
李元也不废话,直接道:“本座想寻个超凡打一场,有敌人么?”
唐喜兔愣了下,却尴尬地摇摇头。
但她也知道,不是没有,而是那极少的超凡个个儿都藏的极深。
李元无语。
他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在发痒,就想找个人打一打,或者找个人打一打他。
可作为新时代力量的领军人,他找谁打?
“小喜,来,我试试你的力量。”
李元实在找不到人,就点了面前的喜护教。
唐喜兔一愣,发着娃娃音道:“小喜不敢……”
李元道:“让你来就来。”
说着转身去到机关楼的演武楼层。
这楼层空旷无比,地面、墙壁以及屋顶皆是以极厚钢铁所铸,所以很是耐打。
唐喜兔知李元本事,她的手段不过是“拼尽全力让主人开心”罢了。
饶是如此,唐喜兔也想多几分力气。
她的一身本事都在暗器上。
而暗器,就在她身上。
唐喜兔娇小身子一个扭动,那袖口便浮现出了点点寒芒。
三把飞刀才出,便又连着三把飞刀。
六把飞刀,复又六把。
唐喜兔好似陀螺般地转了起来,而一道道银光从她周身甩出,这些银光在半空交汇,碰撞,却又精准地刺向李元,从各个方向刺去。
一瞬间,飞刀已经形成了一个“刀笼”。
她的飞刀是得羽夫人指点过的,所以出招和羽夫人有相似之处。
但却又藏着许多她自己的小心思。
这些小心思,使得这“刀笼”危险十足。
可下一刹,这“刀笼”就破了。
李元甚至都没动手,那百余把飞刀就莫名其妙地自己从半空落了下来,“啪嗒啪嗒”地叠了一地。
而唐喜兔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想法,一个又一个念头钻入她脑子。
‘人为什么要活着?’
‘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真是个废物……我不如赶紧死了吧。’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的棒棒糖被人抢了,棒棒糖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不如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好难受,好悲伤……’
唐喜兔一下鸭子坐,瘫倒在地,失去了战力,只是伤心无比地在哭泣。
可再一刹,她的伤心就又都没了。
唐喜兔:???
李元上前拉起她,问了句:“没事吧?”
唐喜兔哪里不知道是主人手段,忙擦了擦眼泪道:“主人太厉害了……”
李元道:“把刚才你的感觉说给我听。”
片刻后。
李元大概明白了。
只要踏入了“大真知”的境界,他的力量便已真正地从原本的“武学范畴”进入了“超凡范畴”。
他的“暮”字不仅能够对人生效,还能对物生效。
那些刀感到了沮丧,唐喜兔也感到了沮丧。
而这……根本是他连出手都不算,只是随意地运转了一下自身力量。
然后,他又让唐喜兔配合他进行了下测试,便又发现了一些小细节:他的这种力量并不是“主动技能”,而是在战斗时的“被动技能”。
换句话说,他不能主动释放这“悲伤之域”笼罩敌人,但任何对他进行攻击的敌人却会被动地受到效果,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是如此。
可是这“被动”的范围有多远?是否存在人数上限。
“小喜,我们到塔下去。
你再寻些本部刺客去塔下汇聚。”
李元道了声。
唐喜兔自是猜到李元要做什么,急忙恭敬应了声:“是,主人。”
两炷香时间后,唐门三百名本部驻守刺客便集中来到了塔下空地。
茵茵绿草,在山风里微微动着,再远处则是山间云雾。
李元站在空地中心,对那三百名刺客道:“谁能用暗器击中我,便是我亲传弟子。”
这一句话落下,那些刺客顿时都打起劲来。
其中一个精悍黑衣男子出列,拱手道:“请问门主,是否有什么规则?”
李元摆手道:“规则不限,攻击距离不限,暗器不限,甚至用毒也可以。”
唐喜兔也心动了,跟着问:“门主,我……我可不可以?”
李元笑着点点头。
然后,他就闭上眼,负手立于塔下,淡淡道了句:“开始吧,给你们一炷香时间。”
那三百刺客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闪动着火热。
下一刹,众人开始掠动,各色暗器皆向中央那负手临风的男子射去。
然而,李元浑然不动。
他只是安静地运转着山河之气。
旁人看不见那两重金膜。
而那两重金膜在流淌间,却在闪烁着玄异的光泽。
嗖嗖嗖!
轰轰轰!
小型,大型,各色暗器从不同距离向李元攻去,或幽寂难闻如轻羽,或破空呼啸似雷霆。
唐喜兔吃了刚才的亏,于是不再近距离用飞刀攻击,而是抬了一驾攻城机关弩,飞身去到李元身后的机关塔塔顶。
在这个距离,李元都只成了一个小点。
唐喜兔极擅暗器,尤擅暗器的操纵和精准,她对风力之类的影响自有一套判断。
她眯眼看着李元方向,然后运转攻城弩,屏住呼吸,猛然射出。
嗖!
儿臂粗的箭矢破空而下,激射向李元。
铁镞闪烁寒芒,转眼就到了李元背后。
而没有任何意外……
当!
那攻城箭也落了地。
同时,唐喜兔再度感到了之前那种悲伤,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李元扫视四周,却见那三百唐门精英无一不如此,或落泪,或痛苦地捶打胸口,或是仰天哀嚎,或是喃喃自语着“我真傻”之类的话。
他负手而立,从始至终,连动也没动一下。
他终于明白,这“3000~30000”的战力果然不凡。
在上个时代,“30000”已是妥妥的四品,已是掌控了“域力”的存在。
但“域力”的范围并不大,便是四品巅峰也只有百余丈。
可现在,他这“暮之光环”的被动技能固然无法主动释放,但却不限距离,能够影响到每一个对他攻击的人和物,使得人承受巨大的悲哀,而物则是失去进攻的意图。
然而,“上个时代的四品”已经能滴血重生,根本杀不死。
而“这个时代的大真知境界”却依然是依附于山河之力的。
换句话说,李元只要撤去身上这两重金膜,那就会被唐门精英的暗器给射的跟刺猬一样。
可即便如此,这般可怕的被动,也足以让李元欣喜了。
不过,测试还没结束。
他还要试试自己能维持“大真知状态”多久,也要试试这“被动”对于“小真知”的强者是否管用。
而就在这时,他忽地感到头顶有什么东西跌落,侧头一看,却见是唐喜兔。
喜护法连续承受了两次悲伤,竟然悲恸地跳塔自杀了。
李元撤去力量,上前,再度运转力量,接过喜护教,将她放在地上,为她擦了擦眼泪,继而转身去找羽夫人测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