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灭界指】大圆满，李元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数据。
这数据一跳便是一大截，直接从“270万～4100万”变成了“270万～5300万”。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奇怪。
初入二品大圆满的李元，就好像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
而掌握了【灭界指】大圆满的李元，则好像这个汉子修行武功，修成了一代宗师，战力自然会在原基础上进行大幅度提升。
这是一种方方面面的提升，李元只觉对空间力量的掌控越发随心所欲。
若说“域力”是四品特征，“境”为三品人魂特征，“界”为二品人魂真意特征，那么“掌界生灭”就是二品人魂天意的巅峰特征。
李元仔细想来，他其实并未在战力上跳出“二品天意”的范畴，顶多就是多了一条“寻常天意境强者”没有的空舟，以及一条“理论上来说比架空的天意境更协调、更持久的力量”。
所以，严格来说，若是他对世间不闻不问，任由人间发展，说不得后来者还是能够强大到击败他的。
一个不行，一群人若是能结个阵，那也就可以了。
想着想着，他忽地想起了那漫天星辰，他隐隐觉得小世界应该比不上那漫天星辰。
为了测试，他再度来到虚霩空舟上，看着深邃的虚霩，又将视线挪向宇宙星空，然后向着星空中推出了一个“小泡泡”。
这一次，他控制着“小泡泡”往远而去，但随着“小泡泡”的远去，其竟在虚空中炸开了。
时间未到一天，但“小泡泡”却直接毁灭了。
“果然，二品人魂天意境也不是肆意妄为，至少造不出彻底脱离造界地的星辰……”
“也对，星辰的本质乃是二品天魂。
人魂的二品，怎可能创出天魂的二品？”
随后，李元又进行了诸多测试。
做完这些，他开始搜寻“镇魔塔暗界”。
一寻，月余。
初冬，东海上飘起了雪。
李元也终于寻到了那定位在深海的“镇魔塔”入口。
他直接踏步而入。
又过这么多年，“镇魔塔”暗界居然还存在。
李元看向地面。
之前被他毁坏的塔已经成了彻底的废墟，当年的木料如今都变得腐脆。
他轻轻吹了口气，居然吹起了一大片灰蒙蒙的虫子。
但这些虫子都是普通的小虫子，就和人间那些陈腐密闭的宫殿一般。
李元扫了扫四周。
“这儿有空气，适合生命孕育，这些小虫子则是依据原本的废墟木料生出的。”
“但这儿……却没有阴阳二气。”
他再度转入虚霩，坐在深邃的空间边缘。
无边无际的视界让人感到心中空空****，就好像搬了个小矮脚凳独自坐在宇宙里，若是没有神灵一般无情的心性，此时能感到的就只有强烈的孤独。
更何况，李元看到的不仅是宇宙，还有虚霩。
虚霩，是比宇宙更深沉，更虚无的空间。
李元目光为这种空旷吸引，却旋即开始分辨那来自遥远之地的太阴太阳二气。
太阴太阳落在祖地，而诸如“镇魔塔暗界”这种小世界，就如附庸祖地的属国，和其祖地一般，共享着阴阳二气。
当祖地没有了阴阳二气，这些小世界也都没有了。
所以，二品若想通过躲入自己创造的小世界而躲避“灵气消退”的想法，也是不行的。
可李元的空舟却是例外。
星空中，一切星辰都在按着既定的轨迹运转，但李元的空舟却能四处遨游。
“原来如此。”
李元返回镇魔塔，抬手拨弄之间，大片大片的尘埃掀起。
在那诸多朽木和粉齑之间，他看到了一尊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色佛像。
他抬手召来，将黑色佛像握在手中。
这便是宝光须弥镇在锁魔塔的佛像。
李元握着黑佛像走了一圈儿，果然没再发现恶鬼，这进一步佐证了附体小琞的恶鬼就是这里跑出去的。
他既有黑佛像，便直接收起，丢向了连接于“空舟”和“神墓之间”的“六天所造世界”。
随着黑佛像进入那世界，李元肉眼可见地看到那世界的边缘变厚了，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安的稳定感。
若说原本那“六天所造世界”只能存在两百余年，在有了黑佛像后，那世界似乎便能存在数千年，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更夸张点说……这小世界便好似彻底稳了，永远不会破碎。
可即便如此，这小世界却是成了“空舟”的附庸。
“空舟”能承受的阴阳二气也会“下落”到这个“六天所造世界”，从而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认知到这一点后，李元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喜意。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完全可以另起炉灶，做一个联系于祖地，但却又独立于祖地的“新世界”。
即便祖地灵气没了，他这边的世界却会完全不受影响。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个彻底的、独立的、并且完全受控于他的迷你星辰。
而若是同境界者敢进入他的“空舟”，那么……李元完全能自如地封锁空舟，使得空舟封闭对外的阴阳二气，而完成“人造末法时代”，直接将那二品给灭杀。
只不过，与空舟相连的小世界也会一同承受“末法时代”。
李元想了想，暂时打消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将人搬迁到他造出的这个世界里来”的想法。
而这个“六天所造世界”，他扫了眼黑佛像，便决定命名为“黑佛界”。
“黑佛界”的稳固也证明了“镇界之器”确实存在。
……
此时此刻，李元已经算是初步巩固了境界，且能纯熟地运用本境界力量。
下一步，他要开始想办法破入神墓，让神墓“解放”出来，且将小琞体内的“二品恶鬼”给逼出来。
但这很无解。
首先，小琞没办法出神墓，她只有在神墓之中才能和那二品恶鬼分庭抗礼，达成一种奇异的平衡，一旦走出，她会瞬间被融合。
其次，李元没办法进神墓去解决问题，一入神墓，他的力量全部消失，还怎么帮小琞？
再次，就算小琞走出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从“灵魂层面”把这二品恶鬼分出来。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玩灵魂的专家，是谁？
是恶鬼。
李元最熟的恶鬼是谁？
是他娘子。
李元思索着。
绕来绕去，事情又绕到了地府上。
本来他是想先解决神墓的事，再去地府的，可现在……却似乎必须要提前一步了。
但在去地府前，他还是先将视线扫向了皇都。
此时乃是永和三十八年，冬。
小瑜儿，羽夫人和唐年好像都快要达到“大真知之境”的层次，此时正在闭关清修。
而皇宫中……
庭院深深，虽天寒地冻，但殿里却地龙炽盛，笑靥私语，热闹非常。
一张张有着陌生面孔的华衣美人正在后宫拜见着太后，陪着太后在闲聊。
李元看着那些陌生的华衣美人，又稍稍观察了周边，忽地明悟这些都是如今天子李道的儿媳妇，也就是他孙媳妇。
李道挺能生的，五十不到，已经生了六个娃了。
这些娃也相继长大，娶妻，生子。
此时，入了冬，这些儿媳妇就纷纷到宫里陪太后了。
气氛温馨融洽，远胜李元心中所想的皇家关系。
可他转念一想，这也太温馨了……
孙媳妇和老太太能亲到哪儿去？
这不就是演么……
在温馨中蕴藏着的完全是冰冷的厮杀，这一个个孙媳妇也都是将军，她们在名为后宫的战场上，为了自家的相公在进行着看不到硝烟、但凶险却不输于沙场的地方厮杀。
李元看了会儿，见太后精神还不错，挺开心的，便收回视线，待到孙媳妇们结束了今日的“后宫打大乱斗”后，才来到太后寝宫。
太后正卧床，苍苍白发从两畔垂下，强烈的疲惫感一阵阵袭来，让她昏睡无比。
“幼宁。”
李元喊了声。
太后听到声音，缓缓睁眼，老眼恍惚之间，看清了在榻前立着的少年郎。
她错愕了下，却又清醒过来。
“是……陛下……回来啦。”
她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说完这个陛下，却自己失笑起来，然后想要起身，却被李元轻轻按下。
白发的老太太安静地躺好，很乖。
“孩子们都不错。”李元笑道。
“是啊，都不错。”太后笑着，“太子一直想拜见您这位爷爷，太子妃还说着虽然皇祖父身为明王，但她和太子却为未能给皇祖父尽孝而感到自责与惭愧……说想常伴膝前，倾听教诲呢。
二皇妃可好笑了，她得了一种奇香，却又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还特意拿来给我看，我又没办法说你不吃香火，只能看着她在那边神神叨叨地犹豫不决。
还有小皇子，他……”
李元揉了揉她白发，耐心地听着她一一说着这些皇家家长里短的事。
许久后，太后讲的累了，李元才道：“幼宁，我要远行一次，但会尽快回来，你答应我……尽量等我。”
太后疲惫道：“好……我永远在这里等您。”
李元陪着太后，直到后者入睡，然后他才起身，一卷袖袍，消失在原地，继而出现在泰山之巅。
黑烟覆笼此间，使得空气都多了阴冷。
然而，这三年多以来，他却一直没有听到来自地府的讯息。
李元决定不等了，既然地府无有音信，那么……他就自己去地府。
他踩踏到空舟，看着近在眼前的地府。
这是一团黑色的奇特的世界，此时正连在祖地上，而远处……丝丝红色阳气正被吸引而来，从而在祖地表面构成新一轮的阴阳二气。
李元看了会儿，对身侧大乌鸦道了声：“走，见你娘去。”
大乌鸦点点头。
李元此时体内阴阳二气早已圆融，一念之间，藏阳，露阴，十二瓣黑莲瓣瓣藏蛰诸多恶鬼。
李元坐上这黑莲花，继而空舟**开，于虚霩中滑向了地府。
待到连接的时刻，他直接进入……
歪歪扭扭，羊肠小道，没有半点声音，回首却见路不可见，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但李元视线里，这条没有回头路的死地之上却还存在着虚霩。
虚霩超脱了这个宇宙，而地府还在宇宙之中。
宇宙无门，虚霩却有。
别的二品来了这里，怕是只能一条路走到死，他却能随时离开。
寂静的世界慢慢有了些声音，那是窸窸窣窣地步行声，还有浩大的流水声。
灰黄红三色，扑面而来。
灰色的大地，黄色的洪流，红色的花朵。
“往生花。”
李元看着那刺目的妖艳的红色，忽地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浪漫。
这花是他送给阎姐的，而如今一到地府，却看到了这花出现在他眼前。
可这熟悉的一幕，却让他自然地产生了联想：黄泉，地府，彼岸花……
这样的场景好像在他穿越前的蓝星神话里也出现过。
不……
不仅如此。
李元瞬间又想到了不少“相似”的场景。
就好像这个异界和蓝星有着某种古怪的联系。
茫茫鬼潮正在远处排队行进，这些鬼周身的阴气都不弱，若是丢到外面，怕不是都能类比最初那“木匠鬼”了。
只是，比起李元还是太弱了。
李元坐在黑莲花上，通行无阻。
在恶鬼们眼中，他就是一个超大恶鬼。
李元顺河而上，右手边则是一座黑漆漆的山，山巅居然也有不少人形阴影。
李元坐莲，飞去，俯瞰……
这一看，他不禁愣了下。
这地府里，居然还有许许多多的正常灵魂……
鬼魂，和恶鬼还是有区别的。
鬼魂，还维系着人的记忆，只不过看样子，在这阴气极重的地方都被“封印”了，而显出一种呆若木鸡、行尸走肉的模样。
恶鬼，则是灵魂彻底发生变异，不再是人。
“是你吗，阎姐……”李元忍不住喃喃着。
他知道，鬼魂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在这边还维持着本来的模样，且不受到恶鬼攻击，只有掌控此间的主人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可，世上又有哪个神灵如此在乎普通人？
他正想着的时候，天空陡然阴风呼啸，一抬头，却见北地响起了古怪刺耳且单调的奏乐，主乐器是唢呐。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浓郁的阴气，那奏乐就好像“镇魂曲”似的，才飘来，就让整个世界静止了，而吹拂到李元身上，竟是让他坐下那些莲花外围开始枯萎。
一个个鬼脸闭上了眼。
李元继续看着。
奏乐声响，紧接着又见漫天花开，那是黑色的花。
这些花又是一波强大的阴气攻击。
李元感到自己脑瓜子都嗡了一下，而他坐下黑莲的枯萎速度竟加快了不少。
但他依然看着远处。
终于，他看到了一驾惨白色的飞辇。
飞辇两侧，有“滴滴嘟嘟”吹奏的两只鬼，一只欢笑脸，一只哭丧脸；有挎着花篮正在撒花的小女鬼，一个红衣，一个蓝衣；还有拉着飞辇的一猪一蛇，猪打响鼻，蛇呈梦幻……
唢呐，黑花，白辇，猪蛇拉车，这极其阴间的一幕出现在李元面前，伴随而来的是恐怖无比的阴气。
李元的黑莲几乎又瞬间枯萎了一大截。
显然，他被当成了入侵者。
他喊了声：“阎姐，是我，李元！”
没回应。
李元无奈，掌中生界，将包裹在他周身的阴气猛然一扯，又丢了出去。
瞬间，枯萎的黑莲又全然恢复。
可他这个动作，却好像被视为了挑衅，一股子诡异的力量瞬间覆来。
这种力量无所不包，蕴藏了令李元都颇为心悸的诡异。
面对这样的力量，他不可能不认真对待……
可那白色飞辇里很可能就是阎姐，阎姐困在这儿这么多年，肯定出了事，一时间认不出他也正常，他总不能因为这个直接祭出“灭界指”，然后真和阎姐打个你死我活吧？
李元决定不受这一击。
他身形陡然消失，踏入了虚霩的空舟。
这一刹那，他跳出了宇宙，虽然无法离开，可却已不在这世界里。
那恐怖的诡异力量顿时扑空。
浮空的飞辇依仗都呆滞在半空，显然是在各显神通，但任由这些地府深处最可怕的恶鬼怎么施展神通，都无法搜到李元。
套句李元穿越前时髦点儿的话说，这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下一刹，李元靠着记忆开始迅速定位那飞辇所在位置。
然后，他猛然钻入地府。
抬手就向眼前存在抱去。
但这一抱，却发现目标是挎着花篮的红衣小女孩。
李元急忙放弃，然后在一众阴气疯涌来时，又躲入了虚霩中。
躲入之后，他迅速进行第二次定位。
他要直接进入飞辇，然后把阎姐拉到空舟里来说说话。
嗖！
李元再度进入。
这一次，他抱到了那头猪。
猪张开大嘴，直接向李元咬来。
各色的攻击也接踵而至。
李元瞬间又跳出了这方世界。
他反复横跳……
终于在尝试了许多次后，他出现在了飞辇中，一看黑暗里那面白如瓷、娇小玲珑的青衣阎罗不是阎玉又是谁？
而此时的阎玉身侧飘着个巨大的红色问号。
李元一把抱住阎玉，就要把她拖回空舟，却发现阎玉沉重无比。
他好像抱着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世界。
他可以把一个人拽入空舟，却不能把一个世界拽进去。
这一愣的功夫，阎玉的手已经掐在了他脖子上。
随着掐下，李元只感到自己的寿元在刷刷消失，便是个二品在这儿，这一掐……也是一掐过万年，再掐成白骨……
李元扫了一眼自己的寿元，却只见“∞（无穷大）”上不停地在减少着数字。
李元抬头看向面前那熟悉的面容，诸多往事浮现出来。
明明是惨白的脸庞，明明是地府的阎罗，可他脑海里浮现着的却是那雀跃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娘子……
他猛然收紧怀抱，将阎玉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
然而只是吻了一下，李元就感到通体刺骨严寒，他好像突然就进入了“重感冒状态”。
他急忙抬脸，道：“阎姐，是我，李元。”
似乎是靠的距离足够近了，且李元触发了某个关键词，阎玉终于有了反应，她喃喃着重复了句：“元？”
“我是你相公。”李元又道。
“元？”阎玉继续重复着这样的话，“你？”
李元道：“对，是我。阎姐，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记我。”
这一点，系统是不会说谎的。
紧接着，李元感到掐着他脖子的手掌慢慢松了些。
下一刹，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李元的寿元忽地开始“刷刷刷”地增加……
那“∞（无穷大）”上竟然开始不停地增加数字。
李元震惊了。
还能增加寿元？
旋即，他想到了“北斗主死，南斗主生”，看来这北斗南斗都已经化作阎姐的一部分了……
“阎姐，你认出我了？”李元有些激动。
“你……是谁？”阎玉问。
李元道：“李元。”
“先放手。”阎玉道。
李元“哦”了声，急忙松开抱着她的手，阎玉却还双手掐着他脖子给他灌入寿元……
“阎姐，我不用的。”李元忙道，他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人灌寿元的一天。
阎玉松开手，然后猛然抬手，“啪”一下甩了李元一巴掌。
李元都被甩懵了。
“你和我什么关系？”阎玉冷冷问。
“夫妻啊。”李元捂着嘴巴……不过，他能感到这一巴掌明显没用力，上面附加的阴气并不多。
“李元，我，夫妻？”阎玉喃喃了一遍。
李元道：“女儿都带来了。”
说着，他就把那只大乌鸦放了出来。
大乌鸦看到阎娘子也很激动，嘎嘎地喊着：“娘。”
阎玉盯着乌鸦，她自然能看到乌鸦的灵魂，也能感觉到乌鸦灵魂中和她相似的那些部分……
可除此之外……
“你灵魂里还缠了一个鬼。”
“那怎么办，娘？”大乌鸦在外也是独当一面，可回到李元与阎玉这儿，又成了把问题抛给父母的小姑娘了。
阎玉没回答，而是看向李元道：“我，有些记忆没有了，我们真的是夫妻？”
李元道：“是。”
阎玉道：“我要看你的过去。”
李元坦然道：“看！”
阎玉点点头，又看向大乌鸦道：“先看看他的过去。”
说着，一家三口坐在飞辇上，飞辇几乎瞬间就抵达了地府深处。
此间，已有不少漆黑的宫殿。
而入口的宫殿之上则有一个巨大的浮空之物。
那物上遮蔽着一块黑布。
阎玉让李元站到那宫殿门口，然后亲自扯开黑布，那物显出模样，却是个玄奇的铜镜。
铜镜里放射出光，落照在李元身上，同时镜中开始出现不少往事。
李元忽地想到了什么，急忙抓着大乌鸦送回了空舟，然后才和阎玉在镜子下一同观看“他的过去”。
“这个女人是谁？”阎玉忽地指着李幼宁问。
一会儿，她又指着小瑜儿问：“她呢？”
再一会儿，她指着谢薇问：“这个呢？”
铜镜播放着李元的过去，而阎娘子还能调节快慢。
李元在旁不停道：“往前跳两百九十年四年……我记得日子呢……不用一点点看。”
阎玉不说话，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在她身后，各种地府深处的禁忌层次恶鬼，都跟着一起在看……
然后，居然还有恶鬼拖着刑具跑来了，似乎要给李元上刑，然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离开了。
社死的过程持续了很久，镜头终于播放到了李元和阎玉之间。
阎玉看了好一会儿，收起铜镜，将黑布再度遮上，看向李元，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了声：“相公。”
她这是承认了。
虽说许多记忆都在之前的恶鬼厮杀中消失，但那唯一的联系却使得她真正地和李元连在一起，而此刻……便是久违的相见。
至于李元收了那么多女人，阎玉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铜镜里明明白白地显示了是她允许的……
“我要恢复记忆，所以我们不能一起睡。”阎玉忽道。
在过往，她时常看到自己和这个男人躺在一起，做一些阴阳**之事，但现在……她还需要先恢复。
李元道：“阎姐，还是先想想怎么帮我们女儿把那恶鬼解决了吧。如今她……”
旋即，李元把“神墓”以及此时的问题都说了一遍。
阎玉陷入了沉思。
她带着李元和大乌鸦来到地府最深处的宫殿，一袭青衣，端坐在万鬼流淌的黑椅上。
李元一眼就看出，这随意摆放的黑椅都不比他的黑莲花差，很显然……阎娘子也是二品，而且还是具备着各种可怕能力的二品。
就刚刚那一手“主动灌寿元”，就足以让李元惊呆。
他要有这本事，哪还要什么神墓，年年给家人灌寿元就是了。
不过，他估摸着，这种赠予很可能也存在着一些小限制。
思绪流过，他再看向阎娘子。
青衣如盛装，绸缕之间绣着地狱图，惨白的肌肤却不显半点腐朽和肮脏，而透着无暇美玉般的晶莹，盘发成髻，髻呈漆黑，缭绕鬼气……
她双手垂于万鬼黑椅，微微靠后，细长的双腿并着，自然垂下，周身散发着世间最强大女性的威仪，而神色则漠然似忘情太上，双眸深邃地盯着远方，似在出神的思索……
忽然间，李元感到自己好像变年轻了，甚至还有了几分心跳。
‘阎姐真可爱’，他心里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