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畔，一朵朵艳红的往生花开的正艳。
花瓣招摇，延向天边……
鬼魂们排着看不到尽头的长队，面容呆滞，瞳孔失焦，垂首而走，从数量上来看，却比之前多了不知多少。
如今这许多年过去，地府已经彻底包裹了祖地，而祖地的所有亡者将不会再去往轮回界，而只会来到此间。
故而……人满为患。
这些鬼魂会走到孽镜殿，然后根据身前善恶而分为善魂恶魂，善魂重入人间道，恶魂则入畜生道和木道，这算是地府最朴素、也是唯一的奖惩制度了。
孽镜殿和数百年前李元初见时也大不相同，不仅扩大了数百倍，高空原本那一面孽镜却也分出了数百面。
此刻，姬护正在一面镜子前认真地看着那无数鬼魂的各种记忆，灰色雾气弥漫于他周身，衬的那张丑脸充满了威严和正值，而他周边则有许多恶鬼在蠢蠢欲动。
但凡有人为恶，就会触发这些恶鬼的杀人规律，然后由恶鬼拖走施加刑法，在施加刑法时，这些恶魂会短暂的清醒过来，然后承受极大的痛苦。
姬护则是去分辨那些恶魂究竟是不是真的恶，如果他判断为不恶，那就会阻止恶鬼将目标带走。
只是一样极其操劳的工作。
在这里的恶鬼们若放人间都是恐怖的禁忌，是虽未到二品巅峰，但却也在三品之上的存在，它们自然能同时对许多恶魂进行处刑。
可姬护却只是个普通的鬼魂，他若真一个个看，那效率会极其低下，那数百面孽镜也无法被高效使用。
只不过，如今判官制度完整，这孽镜殿前值守的判官已然有了近千人。
近千人，都是于人间有功德者，然后被地母元君选中，到地府做了判官，其中也包括之前死去的李元之子李道。
对姬护这些功德极大的存在，地母元君并不吝啬，直接授予了她所创下的一门功法————地书。
地母元君身为地府化身，又吞噬了满天星辰，自能编出这么一套适合鬼魂的修炼法门，这法门亦属于“地魂修炼法”，但却更加高深。
李元在孽镜台看了一会儿别人的人生，忽觉心态有些苍老。
人生，最美的地方便在于……你紧张又忐忑地期待着明天，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你被自己每一次的喜怒哀乐所感动，又想着一生一世一白首，相恋相爱不分离。
可若是这些珍贵的东西被反复体验，若是这些未知的明天所化作的诸多可能被一一观看，那人生就好似失去了意义，而变得枯燥。
李元收起视线，转身再度回到了人间。
……
……
这近百年时光，李元也未虚度。
在重温过往的修行中，一些全新的二品技能则是暗暗滋生了苗头。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二品技能给加到大圆满。
长留山深处……
一波波恐怖的气势升腾而起。
天地异变随之而生。
天色成紫，云霞亦紫，雷浆滚滚，阴气涌动，一时间整个长留山上竟是灵气大增。
前山的长留弟子们纷纷震惊又欢喜地看向后山，男男女女叽叽喳喳，议论着“老祖如何如何”，而后又在师长的呵斥下抓紧修炼。
这种气势足足持续了小半月，李元才完成。
当然，这气势并不是他刻意散出，而是此时哪怕他极尽收敛，也会无意间泄出“九牛一毛的气息”，而这一点气息对于普通修炼者来说，就已经如巨龙凌天，深海汪洋了。
至于灵气，则是他在提升时，本体那浓郁至极的阴阳二气不小心散出了些而已。
但这并非李元本意。
固然，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帮一座山头的弟子大幅度提升，让他们变强，可就如当初他和阎姐说的那样：圣人应当高坐天外，当圣人出手帮助一小部分人，那就是对剩下的大部分人的不公，而这种行为最终会带来灾祸。
在这一波提升后，李元实力又稳步往前踏进了一大步。
若是二品巅峰也分三六九等，他这已是最高等了。
旋即，李元走出山门，召见了长留山的掌教以及长老，然后分别给予了些好处，尤其是那位“吕布的师父”，他特意留下，又点拨了他一番，为他解决了不少修炼中的难题，这才离去。
这一离去，李元便将视线投向此刻的祖地。
……
……
此时，在这广阔无垠的大地上，苍生所居之地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在大地的边缘地带却开始出现一些可怕的、难以形容的怪异妖兽。
那些妖兽中，九头鸟，双头蛇，鸟翅鱼身怪，独脚牛，人面九尾虎之类的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些人，但这些人却古怪到了极点，比如胸口有洞的，比如一个头三个身子的……
总之，就是怎么怪怎么来。
不过，这些可怕的妖兽好似是受到了某种约束，所以并不会入侵人类的领地，而只是在东海，深山之类的地方待着。
同时，这些妖兽似乎也无法繁衍后代，它们有不少都是独一份，且不分公母。
大唐从来不乏喜好游山玩水、探索天地的人。
这些人中又有些“运气不错”的，会在荒无人烟的山海之地遇到这些怪物。
怪物吃人。
这些人但凡碰到，基本上就是一个被追杀的命。
可他们却往往能逃掉。
在逃掉后，这些人又将自己的见闻记录下来，并且将自己能够逃掉归功于“山神”、“海神”。
而描述多了，人们就在对“山海”“海神”的记载中找到了一些类似的描述。
譬如“灰袍”、“藜杖银铃”、“女子的呵斥之声”之类……
于是乎，这些边缘山海的危险不仅没有让人们止步，反倒是刺激了不少天性热爱探险之人的去往。
而这……
“苦了你呀，阎姐。”
李元腰间挂着个老葫芦，正在给一位灰袍少女捏着肩。
而一根藜杖则插在旁边散发着根植腐味的泥土里，杖头挂着个银色的小铃铛。
少女赤足，灰袍的帽兜被落下，露出一张娇美的脸庞。
这正是一缕神魂转世近百年的阎娘子。
想当初，那北斗残魂萤濯妖都能靠吞噬寿元而活在世上，更何况阎娘子？
虽说若是时间足够长，这一缕神魂还是会灭亡，但对于普通修炼者而言，这少女也已经是长生仙人了。
“左边。”
灰袍少女哼唧了声。
李元手掌往左挪开，继续轻轻按压揉捏。
老实说，和阎姐的神魂转世处，还挺有意思。
这山海之地出现的怪物，自然是阎玉的杰作。
而那些描述中的山神，海神自然也是阎玉。
阎玉分魂忙的都快秃头了，她不仅要改造那些恶魂转世的生命，还要约束这些生命，同时还要疲于奔命地去救下那些无意间闯入这些山海怪物之地的普通人。
她不同于龙脉，当年龙脉是架设在这祖地正中的大陆的，所以能够让麾下鬼仆随意往来。
而阎玉却并不在祖地，在人间她能够四处往来，都是借助了本身神通和恶鬼道具的。
“不行了不行了……”
转世的阎玉神魂唉声叹气。
很显然，这成了人的阎姐又有了不少真正的人气。
阎玉分魂双手压着臀儿下大石头的两侧，气愤道：“那些人真是的，我都赶他们走了，他们不把这里的危险散布出去，反而让更多的人跑过来了。
现在那些人不仅往这边山林里跑，还有要出海的，还有带着车队往大荒而去的……
姐就不明白了，他们就这么想找死吗？”
李元很难得看到这么“稚嫩”的阎姐，笑着道：“阎姐辛苦了。”
阎玉分魂是丝毫不把本体的相公当外人，又或者说她本身就和本体共享着一个意识，只不过这分魂落在人间，转世之后又多了些还未回归本体的独立意识。
这些独立意识使得她身上人味儿很足。
阎玉分魂坐在大石头上，生气地晃了晃腿，然后侧身，抬手戳了戳李元胳膊，道：“你什么时候去和本体说说，就说要不再派几个分魂来帮我，要不……赶紧让我回去吧。”
李元笑笑。
他也不会当真。
阎玉分魂只是在吐槽而已。
她真要让本体知道，一个念头就行了。
也正是因为她们意识共享，所以李元才会也叫她阎姐。
此时，他略一思索，道：“那阎姐你不如安排一些乖巧、听话又强大的……”
他扫了一眼不远处那“难以名状”的《山海经》系怪物，道：“全新生命去当真正的山神，海神。”
阎玉生气道：“我本来是在边缘偷偷的做实验，这么一来……整个祖地都知道了。
到时候，那些修炼者肯定会跑来边缘山海之地杀我的这些实验体，然后还说是除魔卫道。
气死我啦，真是想想都气！
人家辛辛苦苦，折腾了上百年才折腾出这成果，就因为放走了那些冒险者，而走漏的风声越来越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抬了抬腿。
李元自然地坐到一侧，让她把腿放过来，继而又抬手给她捶腿。
看着“天真版的地母元君”，李元心中只觉有趣，他思索着阎姐面临的问题，忽地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腰间葫芦道：“要不试试这个？”
“你那是什嘛？”
阎姐分魂凑过去，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那老葫芦，但这一弹她就惊了。
完全没有声音。
就好像在弹着一片天地，弹着一泓汪洋。
若是想要敲击出声音，怕不是得二品巅峰的全力出手才行。
李元道：“这里面装了个方圆数百里的世界。”
“本体的相公，你好厉害。”阎姐分魂露出崇拜之色。
李元哈哈大笑。
这明明就是阎姐本人，却因为分魂的不同记忆而表现出了不同的人格。
紧接着，阎姐分魂尝试一把夺过那葫芦，可根本拉不动，拉这葫芦的感觉就好像凡人在拔山，只觉沉重到了极致。
李元急忙神念一松。
阎姐分魂扯过葫芦，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往前倒去。
李元怕她摔倒，一把勾过她的腰。
阎姐分魂却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眉心，把他推开，同时道：“本体的相公，不可以不可以，我们不可以的。”
“不行！”她推开李元后，又用手比了个×。
李元：……
阎姐分魂拉开距离，叉着腰道：“哼哼，小心我让本体知道，本体娘娘是不许你和我好的，她要我专心做实验。”
李元：……
阎姐分魂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我们先进葫芦去看看吧。”
李元点头，然后一招手，那葫芦瓶口顿开，将阎姐分魂吸了进去，他自己也旋即钻入，而老葫芦则是“啪”一声落在地上。
可紧接着，葫芦里伸出一只手，掰着葫芦往里一收，那葫芦就也消失不见。
……
……
“就这？”
阎姐分魂抱胸，站在一个表面早已风化的黄土高坡上，入目的世界就像个被庞大巨龙给搅的乱七八糟的“垃圾场”。
树木到处乱长，不少古怪的昆虫正振翅飞着；水潭星罗棋布，但却没有一条鱼。
这里是被李元随手收入葫芦中的外域废墟。
泥土是被他几乎摧毁的山，水潭是用来淬火的湖。
原本的生命几乎死绝，而此时孕育出来的则是一些苟活的虫卵，但历经百年，原本虫豸的后裔却已经野蛮生长成不知什么怪模样了。
“知足吧，有这么个世界给你专门做实验，已经不错了。”李元道。
阎玉道：“那……本体的相公，你能不能做一个界器给我？”
李元想了想，道：“我先说好，这世界……我做不出第二个这么大，还能装在葫芦里的。”
“能多大？”
“方圆一两里……应该还是有的。”
“太小了，我的那些实验品扇扇翅膀就撞到世界边缘了。”
李元把老葫芦直接塞阎玉分魂手里，道：“那你就直接拿着用吧。”
“谢谢本体的相公。”阎姐分魂很开心，然后又打了个李元胳膊道，“本体相公，你和我一起回收这些怪物吧，它们数量太多，而且分散的也比较广。”
说着说着，她又有些发愁。
李元问：“怎么了？”
阎姐分魂摇了摇葫芦，道：“怪之大，怕一个葫芦装不下。”
李元道：“那我再去铸些界器，到时候分开放好了。”
阎姐分魂推攘着他道：“那快去吧，多久回来？”
李元道：“快的话，几年应该差不多了，主要是界器的材料麻烦。我得去星空里搜寻一番。”
“快去快回吧。”阎姐分魂抱紧着大葫芦，显然这东西给她解决了大麻烦。
李元问：“有平安下落吗？”
阎姐分魂道：“本体正在确认一件事，等你这界器铸好了，应该就有眉目了，到时候……如果平安还活着，我们很可能能看到他。”
李元点了点头，然后一步踏入空舟，再一步逍遥游，而出现在了距离祖地百年左右的地方，继而继续开始探索。
他记得这一片星域是存在残骸的，如今他要挑出个星核，带回去做界器。
……
……
星域无垠。
时间在这里几乎完全没有意义。
所有一切入目的都未变化。
李元枯燥地搜寻。
两年后，他寻到了一个成人头颅大小的星核，想来是从不知哪儿炸来的残骸。
当他抓住这星核时，正想自然地存放起来，却忽地心中生出一种古怪情绪，继而皱起了眉头，将星核又放到了面前。
星空里，幽蓝微弱的光正投落，而这一颗成人头颅大小的星核上的凹痕却逐渐清晰起来。
李元细细打量着，试图寻找到刚刚那古怪情绪的源头。
他用手指细细地擦拭上其上的痕迹，又不停地拨弄着角度。
陡然，他瞳孔微缩，手也固定住了。
他终于明白那古怪情绪诞生于何处了。
从此时的角度来看，那颗星核居然像是一只眼睛。
眼眶、眼睑，甚至中间那格外漆黑的圆球则更似个眼珠……
李元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他翻来覆去地抓着看，良久才喃喃出一句：“混沌道……”
说罢，他又环视着周身那些漂浮在虚空的陨石，忽地恍然，且露出凝重之色。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墓地……”
……
……
次年，秋。
李元在外域完成了第二个界器的打造。
这一次，他不敢添入十万年寿元，而只是利用【岁月笔】加入了一万年寿元。
在一番捶打后，这全新的界器为一根枝杖。
而枝杖上则是悬了些珠子，一串串的挂着，并不美观，却显出一种阴冷且深沉的黑。
这枝杖本身有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小世界，而那些小珠子则是内部为半里一里不定。
李元很快寻到了阎玉分魂，把这枝杖交给了她，随后两个人开始一同收纳山海怪物。
……
……
转眼又是十年过去。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那诸多山海怪物总算被纳入了葫芦和枝杖世界中。
而对人间来说，那些强者才刚刚开始探索边缘怪物，开始想着解决，却发现这些怪物都消失不见了。
然而……怪物数量并不少，再加上都是受了“四象之力”而变异的，故而还有少许成了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又被凡间人看到，从而又被编成了许多志异故事。
只不过即便是漏网之鱼，它们却不具备繁衍能力，所以在留下了一些志异故事后，就又会很快从人间彻底消失。
而后人只能从先人所留书册里窥探到当年的只鳞片爪，然后却又产生极大怀疑，觉得这种生命根本不可能存在。
如今，阎玉分魂是日常进入枝杖世界和葫芦世界里去实验了。
关于平安的下落，她则让李元去地府寻本体。
……
当李元来到地府时，阎玉正在阎罗殿后的往生镜处，神色严峻地眺望着那镜子，脸上爬满了疲惫。
能让地母元君感到疲惫，可想而知她花费了多大力气去看这往生镜。
而小琞则正坐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前方。
气氛有些压抑。
“爹！”
小琞听到动静，率先喊了声，然后又道，“有弟弟下落了。”
李元应了声“嗯”，然后走近，问：“阎姐，你是找到古殿了吗？”
阎玉神色极其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轮回界……被吸过来了。
轮回界失去了灵魂的补给，而所有灵魂全都在地府，它……就过来了。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残破的古殿。
三座古殿如为王先驱的先锋，会很快抵达……
如果我看到的未来大势没错，在未来的千年里，那些古殿就会很突兀地出现在人间的某处，酿成灾祸。
平安之前消失在生命古殿，那生命古殿必然也在其中。”
李元回忆了一下之前那生命古殿的规模还有其中藏着的血魔，便把这些信息告诉了阎娘子。
阎娘子却摇了摇头，道：“生命古殿似乎不是你说的那样。”
李元道：“那是什么？”
阎娘子道：“我有许多星灵的记忆，虽然零星，但却知道生命古殿是由许许多多的密闭宫殿组成，你之前探索的很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密闭宫殿。
所以这也解释了你们为什么没有能寻到生命古殿的至宝————人种果。”
“阎姐，你还知道人种果？你觉得……这东西真的有吗？”李元神色有些古怪。
阎娘子露出回忆之色，然后道：“人种果，幽荧草，烛照花，这是生命古殿、太阴古殿、太阳古殿的三件至宝，乃是一道纪一诞生。
而生命古殿，太阴古殿，太阳古殿的本质则是废弃的六道……
生命古殿，是废弃的下三道和天人道。
太阴古殿是废弃的星灵道。
太阳古殿则是废弃的混沌道。”
说着，她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又道：“从星灵杂七杂八的记忆里，我大概可以知道，人种果对人魂修炼又极大益处，而幽荧草，烛照花则分别对地魂，天魂有很大益处。
可除了这三样至宝。
这个世界还有一件最终极的东西。”
阎玉顿了下，缓缓道：“道果。”
“一道纪，生一道果，以诸天神灵，太阴太阳供养的道果。”
“不过，道果一般会在世界踏入寂灭之时才会结果。
那是一个世界终结所孕育的终极。
这种终极，就算是昔日星灵，还有混沌都无法窥探。
因为道果不在现在，不在过去，而在未来。”
李元脑海里浮现出那坟墓般的星空，那死寂的世界，下意识地问：“道果，出世了吗？”
阎玉摇摇头，但道：“星灵们有着久远的传闻。
祂们说……在生的彼岸，会长出果子。
这果子就是道果。
而生的彼岸，就是远离轮回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在生命，太阴，太阳三座古殿交汇的尽头。
有没有出世，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即便凶险，且充满了意外。
但是……这世上若是你都不能去看，想来就没有人能抵达了。”
李元思索着。
阎玉道：“轮回界被吸向此间，它本是世界秩序的一部分，按理说在来到此间后，只会和我的地府融合，从而继续行使轮回的职责。
如何融合，那就要看我自己的能耐。
但这些只是我结合记忆，以及自身眼界所推测出的信息。
万一……”
她未再说。
但李元已明白。
最坏的情况有两种：
一，阎姐被轮回界吞了，这很可能，毕竟地府虽然强大，可总比不过那亘古就存在的焚炉，更何况这焚炉还存在太阴太阳；
二，轮回界根本不讲什么秩序，它彻底失控了，然后就如天外陨石般砸落，直接把地府连同祖地给灭了，这一波就算是灭世提前了。
而目前来看，它们被吸引而来的速度并不快，最快抵达的则是那三座古殿。
如果他能完成对三座古殿的探索，找到人种果，幽荧草，烛照花，再在尽头寻到道果，那天大的机缘很可能会让所有危机消弭。
这事儿能不能成并不确定，可这却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不过，李元忽地问：“阎姐，往生镜里能看到结局吗？”
阎娘子满脸疲惫，摇了摇头，道：“天机混沌，看不到任何结局。”
李元忽道：“要不……你把地府的口子松松，还一些灵魂给轮回界。”
阎娘子愣了下，然后失笑，继而道：“相公，你觉得……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这大危机难道不是大机缘吗？
即便要松开口子，我们也等见到了三座古殿，完成了探索再说。
否则……你这数百年一直遨游星空，可曾从这宇宙深处寻到那三座古殿？”
她舒了口气，道：“我无法去到人间。
到时候，我的分魂会陪你一起行动。
她最重要的实验初期已经过了，你若愿意，便和她结为夫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