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看出徐以然的伤感。

“这场灾难,让太多人与亲朋好友失去来往,但是日子还长着,必定会有重逢的一日。”

徐以然难过地点头,“阿梨我相信你。”

别人她可以不信,但阿梨说的准没错。

“阿梨这二十两银子你还是收着吧,放在我手中也是无用,相信它们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出更大价值。”

苏梨只知道要买山,要买人,要添置东西一定会花不少银子,具体要多少,她自己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银子短缺有人帮自己的忙,无疑是雪中送炭,总不能叫别人白白拿银子。

她沉思许久。

“我确实不知手中的银子够不够用,但也不能白用你的银子。不如这样,这二十两银子我给你算分红,就当你和我一起做生意。”

徐以然不懂做生意,但她一听分红连连摆手。

“这怎么使得,我只是给你分忧一些银子而已,你的生意我是万万不能插手的。”

做生意这种事向来是内行人的秘密,哪能轻易让外人插手,看老四烧炭就知道了。

爹哪怕地里再忙,也要让大哥和秋泽去山上帮老四烧炭,什么时候说要外人来插手,连后来的叶庭几个人也是老四十分信任的。

“分红而已,你不想插手生意,我不会让你插手的,我现在准备买山种松树,花生,还有其她东西,这样如何,这座山上等作物收获了炒制卖出去赚的银子,我分你一成。”

苏梨对自己的炒货生意还是有点信心的。

她不知道那些坚果到底何等滋味,单凭松子和花生味道也不差,在临安绝对能火上一下,就算不赚大钱,这二十两总能让徐以然回本吧。

徐以然听了略有迟疑。

仔细一想,只是一层利润,好像也不妨事,便点头答应了。

“好,那就按你说的,我只要一成多了不要。”

她心中有些感动,这二十两银子放在自己手里,那只会是二十两,阿梨给她分红,无疑是她占便宜。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义不容辞。”

徐以然说完,取了自己放银子的匣子,把里面的二十五两银子全都拿出来一股脑塞给苏梨。

苏梨拿出纸笔,小心的记在上面。

既然打算做生意,记账是必不可少的,以后不管干什么进进出出的每一笔银子她都要记在纸上。

徐以然把匣子放回去,一扭头看到秦秋宝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有些奇怪,“小宝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四婶五婶。”

秦秋宝腆着脸跑进去。

她把自己的袖子露出来,“我的袖子被树枝刮破了四婶可以帮我补一下吗?”

秦秋宝不知刚从哪里打了滚,脏兮兮的袖子上果真破了一个洞。

徐以然感到奇怪,“你怎么不去找你娘给你补?”

“我娘说她没空。”秦秋宝回答的干脆,“可是这个洞太破得太大了,我出去玩会有人笑话我。”

说起这个他就有点不高兴,鸳湖村和杏花村就是不一样,杏花村人人身上都有补丁,偶尔她扯破了衣裳,也不会有人笑话她说上一字半句。

可是在这他跟外面的小伙伴一块儿玩,他们不但笑话自己不注意扯破了袖子还笑自己身上有补丁。

别人身上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只有他脏兮兮的,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苏梨放下纸笔,“当然可以,你等一下我去拿针线。”

补个袖子,也不用脱衣裳,拿着针三两下就给补完了。

秦秋宝不忘夸赞:“四婶缝衣裳的手艺真好,比我娘好多了,我娘缝的口子跟蜈蚣似的,四婶这个完全看不到破损的痕迹。”

苏梨弯起眉毛笑了笑,一双漂亮的杏眼都成了月牙,伸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蛋,“就你嘴甜去玩吧。”

秦秋宝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却没有继续跟村子里的孩子玩,去隔壁找了柴氏。

“娘!”

柴氏正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翻来翻去她发现有两件特别喜欢的衣裳落在杏花村了,烦的要命,听见儿子的声音瞬间扭头。

“都说了等我有空就给你补衣裳,不出去跟他们玩又过来干什么?”

“娘,四婶把衣裳给我补好了!”

柴氏闭了闭眼,“补好就补好,你又有什么事?”

她现在心疼的要命,那两身衣裳可都是细布做的呢,花了她不少银子,这一路都穿着粗麻布衣,一直没有发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想要穿一穿,竟然没带来!

临安的布料比芜州价钱高了不少,重新做花的银钱也多。

最关键的问题是,她手上的银钱也不多了,从前在杏花村娘家大哥二哥宠她,偶尔还能给她一些零花,现在两家人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手中的银子也是越用越少。

丈夫这些时日要帮忙盖屋,还要下地种田,一时半刻肯定没法去找什么活儿计,根本攒不下银子!!

柴氏无能狂怒。

“娘,你也去找四婶合伙做生意吧!”

柴氏撇他一眼,“什么做生意,你以为生意是这么好做的吗?我要是有生意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做?我自己做不香吗?”

秦秋宝眼神分外无辜,“但是你自己不是做不出来吗?四婶聪明,她做的生意肯定能赚大钱。”

柴氏就听不惯自家儿子向着别人。

说苏梨聪明,那不就是说自己笨吗?哪有儿子这么说自家娘的?

柴氏一下就生气了,手指指着秦秋宝的脑袋瓜。

“你是我生的儿子,也会遗传我的脑子,你说自家娘不聪明,你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秦秋宝毫不在意,“我也可以遗传爹的脑子。”

柴氏:“……”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这儿子也不能要了!!

柴氏心里超级委屈。

秦秋宝最了解自家娘亲,看柴氏自己一个人坐着生闷气,耐着性子凑到跟前。

“娘,我刚刚去找四婶缝衣裳,不小心听到她和五婶聊天,四婶要做生意要买山,五婶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给了四婶,四婶承诺赚了银子会给五婶一成分红。”

柴氏冷眼瞧他,“那又怎样?”

“娘,我们也可以拿着银子去跟四婶商量啊,效仿五婶,把银子给四婶慢慢就可以收获很多银子,不是很好吗?”

柴氏没吱声,盯着儿子琢磨起来。

“你真的看到,你五婶拿着银子给阿梨,阿梨承诺给她一成分红?”

“……也不是亲眼看到,就是还没进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我也不确定自己听的对不对?”秦秋宝本来挺确定的,被柴氏这么郑重的语气问,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

柴氏:“……”

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在杏花村阿梨就做生意,没理由来了临安不做了。

记得那时候老三媳妇跟着一块做,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呢,在家里腰板都直起来敢跟自己叫板了。

柴氏心思一下活络起来。

给银子就能拿到分红?这她也能行啊。

“你听到你五婶拿了多少银子吗?”柴氏问。

“好像是二十五两。”秦秋宝想了想。

“二十五两?!”柴氏一惊一乍,“老五家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银子了?难道这些年一直在藏私不成?”

这么一想,她立刻就坐不住了。

老五就是徐家女婿,又一直在徐家当木匠干活儿,那些工钱就是徐家给开的,她有没有偷偷留给徐以然,留了多少,都是未知数。

秦秋宝懵懵望着她。

“偷偷藏不是很正常的嘛,爹这些年赚的银子我也看到她偷偷给你一点呀。”

只是每回少一些而已,有时候是带点耳坠子,反正都是娘喜欢的。

“那不一样!”柴氏急的抓耳挠腮,“那几个铜板撑死做两身衣裳,和二十五两银子能比吗?”

秦秋宝对银子还没有太多概念,只知道好像挺多。

“有可能是五婶家人给的。”

柴氏勉强冷静下来。

儿子说的也有可能。

临出发前,老五家的仿佛是回了趟娘家。

徐家只有她一个女儿,给些银子傍身正常。

徐以然一下拿出这么多,才换来一成分红,她就不怕苏梨赚不到银子全赔在里面吗?

柴氏紧紧蹙着眉毛,内心挣扎。

平心而论,她和苏梨关系不好不坏,拿着银子去找她,对方也未必同意自己分走一成分红。

况且她手里也没有二十五两银子。

“此事就算了,你娘没有这么多银子。”柴氏心情平复后叹了一口气。

秦秋宝却不依不饶,“银子可是个好东西呀,娘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都说了,你娘没有这么多银子!”柴氏微恼。

这一个个的,银子都比她多!

秦秋宝被她凶了,忍不住缩缩脖子,胆子还是很大,小声嘀咕,“谁让你平时买那么多银首饰,卖一卖不就有了吗?”

柴氏:“……”

卖首饰?

呵,不可能!

她阴阳怪气起来,“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去赚钱呀秦秋宝?”

秦秋宝嘻嘻哈哈,“我才六岁。”

柴氏轻哼。

“你娘手上只有五两,没有再多的了。”

她这五两,放在苏梨没来之前,绝对是最多的,现在……没事,还有老大老三家垫底呢。

大房一家子实心眼,老三病秧子缺不了买药钱,她不是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