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举一动全在眼皮子底下,阿梨这样问,难道是梦见老大外头有人了?

田桂兰心中一震。

“阿梨,你是不是梦见老大……和哪个姑娘有来往了?”

老大是很想要个儿子,偏生一连六个闺女,这种可能是很大的。

她立马坐不住了,“你告诉我那姑娘在哪,什么时候的事儿,趁着现在还没捅破,我赶紧去处理了这事儿!”

这时候处理好,也就家里头自己人知道,真等东窗事发那天,丢人的就是整个秦家了!

他们刚到鸳湖村,哪能就成全村人的笑话?更别提还有临安老太太和老爷子那头盯着。

“不是这个问题。”苏梨抿紧唇瓣。

“不是这个问题?”这就把田桂兰给搞糊涂了,“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老大跟哪个姑娘来往?”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

“对。”苏梨承认,再三思索后干脆直接说了:“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姑娘抱着孩子来找大哥,口口声声说孩子是大哥的。”

田桂兰眼前一阵晕眩,险些以为自己上了年纪眼花耳鸣,神态恍惚。

“你说啥?阿梨你再说一遍。”

“那个姑娘抱着孩子来找大哥,大哥很高兴。”苏梨重复了一遍。

再多的就没有了,聚宝盆只预知到这些。

这次和从前几次都不一样。

前几次她都可以赶在事情发生前告知大家,让大家躲避灾祸。

可是这一次孩子都生下来了,看那模样已经有一岁多,比甜甜和蛋蛋还要大,在她嫁过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是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改变的,只能告诉田桂兰让家里早做打算。

这个孩子到底应该怎么办?

“孩子是男孩吧。”田桂兰喃喃道。

一定是了,老大闺女这么多,能让他高兴的一定是儿子了。

苏梨轻轻点头,“娘,眼下咱们应该想想这件事怎么处理?”

田桂兰回过神来,简直咬牙切齿。

老大这个混帐东西竟然能干出这种事,不过是多有几个闺女而已,他媳妇儿又不是不能生,用得着在外头搞这些吗?

大不了就是再生一胎,她和老头子从没说过什么,秦家又不是养不起。

“阿梨,你说你梦见的是个姑娘?”田桂兰忽觉不对,“正常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苏梨仔细想了想:“我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但她确实散着头发未曾挽起发髻,衣衫褴褛,应当也是从芜州逃难来的,只是不知为何这样巧也来了临安。”

就像跟着他们来的。

田桂兰生气过后逐渐冷静下来:“孩子多大?”

“约摸一岁多。”

“都一岁多了才来找咱们,看来就是冲着老大来的。”

当今世风对女子苛责,好人家的姑娘才不会做出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不然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还知道把孩子养到一岁多才来认爹,明显就是有意而为之。

田桂兰简直痛心疾首。

老大这一出,自己栽进去没事儿,可是伤害了王氏和几个孙女儿啊。

“那个女子,是什么时候和老大碰面的?”

“明日大哥去镇子买猪油和盐,到时对方便会和大哥碰面。”苏梨道。

“这件事我得和老头子说一声。”田桂兰神色凝重,“既然如此,这几日就让老大在家里好好呆着,千万不能有单独出门的机会。”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

虽然那个孩子是老大的,但是和一个男孩比起来,自己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还是家和万事兴比较重要,如果对方的到来会让这个家散架离心,就算那是秦家的孩子,也不能够纵容。

“娘是准备怎么做?”

苏梨从田桂兰的脸色隐约猜测到什么,但她也无可奈何,因为她和田桂兰想的是一样的。

不能因为那是男孩就委屈了大嫂,无视大嫂这么多年对这个家的付出,更何况她还为秦家生了六个孩子。

田桂兰幽幽一叹:“我去会会那个女子。”

苏梨拉开屋门,看到王氏就在外面背对她们站在长廊上,不禁吓了一跳。

“大嫂,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她和娘在屋里说的话,大嫂岂不是都听到了?

王氏回头看她一副受惊模样,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想着你一会儿该去县里了,就在这儿等你。”

苏梨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大嫂,我和娘在屋里说的话,你可有听到?”

王氏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偷听。”

苏梨琢磨着听到也不是这个反应,便微微一笑,温声询问:“大嫂找我是有什么事?”

王氏挠挠头,语气有些不好意思:“这阵子你每天都很忙,要去县里照顾铺子,回来还给我炖鸡做蒸蛋,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你的,思来想去,就让春月去铺子里帮你,有什么事儿你尽管使唤她。”

“那怎么行呢?大嫂刚生完宝宝,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况且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呀。”苏梨下意识拒绝。

大嫂这次生产又是奔波又是劳累,月子再坐不好,日后想养回来就难了,更何况两个孩子带起来也不容易。

“没关系,我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春芝春梅,还有娘帮我。”王氏说完扭头朝厨房扬声喊:“春月!快出来,一会儿跟你四婶一起走!”

秦春月从厨房跑出来,低垂着脸,直到站在苏梨面前才抬头,还红肿的脸蛋一下把苏梨拒绝的话堵在了嘴里。

苏梨拧起眉毛:“春月,你的脸……”

“我不小心,撞到了……”秦春月扯了扯嘴角,眉眼耷拉。

这样蹩脚的谎言,任谁都能戳破。

秦家就这些人,秦老根和田桂兰从没对小辈动过手,旁的人更没理由,除去昨夜喝醉的秦见江,还能有谁?

苏梨没有追问,只是心里有些生气。

毕竟是亲女儿,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那你收拾收拾跟我一块儿去吧。”她答应了。

王氏和秦春月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王氏是怕秦见江还记得秦春月昨夜顶嘴,跟女儿计较,秦春月则是短时间之内都不想见到这个爹了。

苏梨看到她们母女俩放松的表情,心中滋味难言,对秦见江的印象一下降到最低。

她做了些凉糕,给洛里正送去,又去燕山脚下探望陈风晚。

陈风晚见她亲自来,连忙从**爬起来,一张脸皮涨得通红。

“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来看看你。”苏梨把手里拎的半篮鸡蛋放下。

毕竟是给自己干活扭到脚的,于情于理都该关心一下。

“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注意脚下的路,让您操心了。”陈风晚愧疚道。

“没事,这几日你就好好养着吧。”两人说话的功夫,琴娘走来,为苏梨倒茶。

苏梨制止她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里面是些铜板,“不用麻烦了,我马上就走,这些铜板你拿着给风晚买些吃的补身体,如果扭伤迟迟不见好,记得一定寻大夫看一看。”

“这怎么使得,夫人,是风晚自己不小心……”琴娘赶紧推拒。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我还等他养好了脚伤再给我帮忙呢。”

苏梨三言两语交代完,就离开了。

再回到秦家大院,秦春月已经把包袱收拾好,站在院门口等她。

有个村里的婶子经过,怪异地盯着秦春月红肿的脸颊看了几眼。

秦春月别开脸,沉默无视。

“春月,怎么在这站着?”

“不想进去。”秦春月唇瓣动了动,赌气道。

苏梨心下了然,大抵是秦见江起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东西带上。”

她匆匆回到屋里,找出一条天青色的帕子拿在手心。

招财听见动静,从小窝里钻出来,喵喵喵往她脚下跑。

“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吗?”苏梨问它。

招财叫了两声,然后乖乖等她把自己抱起来。

“那你自己跟上。”苏梨故意逗它,转头就走了。

招财:???

它气急败坏喵了好几声,蹦蹦哒哒跟上去了。

秦春月等了片刻,看到苏梨拿着一条帕子出来,还没等疑惑,就见她将帕子递给自己。

“四婶?”

“这条帕子给你,你可以把脸上遮一遮。”苏梨想法周到。

春月和自己年纪一般大,都是爱美爱面子的时候,路上被人盯着瞧多有尴尬。

秦春月感激极了。

“谢谢四婶。”

两人来到福瑞斋,福瑞斋已经忙的热火朝天,外面排队的百姓长龙一样歪歪扭扭,数量还在继续增加。

秦春月傻眼了。

“这么多人?!”

苏梨倒有些习以为常了。

“不多,你是不是忘了芜州七夕庙会的时候?”她打趣道。

秦春月想反驳。

那能一样吗?

芜州那是城里,可是盛丰县,只是一个县啊。

县怎么能和大城池相比呢?

苏梨看透她的心思,慢慢解释,“刚好铺子里还有一间房,你收拾好住下,日后见的多了就会发现,虽然盛丰只是个县,但临安富饶,一个县也不比芜州差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