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将怀抱收紧,“我听柯紫说过一些以前的事。”以前遭受过校园霸凌的事。

他那时候不在迟玥的身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杀了泄愤。

但是什么都晚了。

有时候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迟玥哭着看他,眼里的无助比直接手刃他都要痛,好几次都会半夜惊醒。

从那之后他的心里就憋了一股气,遇到那些霸凌的人都会想起迟玥承受过的痛。

今晚迟玥在场,这也是他失控的原因。

迟玥听着祁彦霖冷硬的声音,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

“没事,都过去了。”

迟玥甜馨的发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以前奢求不来的温香软玉终于化成了实质蜷缩在他怀里,祁彦霖的心又慢慢静了下来。

温柔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拍迟玥的背,“嗯,睡吧宝贝。”

——

早上醒来的时候祁彦霖没有做饭,而是跟着她一起赖床。

男人的嗓音温润,带着点宿醉的沙哑,“惠清邀请我们一起吃早午饭,你想去吗?”

迟玥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声音里还带着慵懒的鼻音,“好,要不要我化个妆?”

“不用,就简单吃个饭。”

但最后迟玥还是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

惠清清把地址选在了一家很有格调的brunch餐厅,已经在包间里等他们了。

一进门就热情地抱起迟玥。

“哇哈哈哈我昨天就想这么干了。”

惠清清今天穿了一条明黄色的收腰连衣裙,再用一条银色的金属腰带作为点缀,性感又大胆。

迟玥腼腆一笑,“我们没有迟到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刚到。”

目光移到包间内,迟玥这才发现桌边还坐着一个外国女生。

金黄色的长发,鼻梁周围有恰到好处的雀斑,蜜色的肌肤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暖阳光的感觉。

她笑的时候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你们好,我叫Zoey,是清的伴侣。”

迟玥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惠清清噗嗤一声笑了,“我就说你会吓到她。”

“Zoey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一见钟情,然后上周我们干了一件大事,当当当当~”

惠清清伸出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哦。”

“好厉害呀!恭喜你呀清清,新婚快乐!”

迟玥瞬间觉得自己昨天就是在无理取闹,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她看了一眼祁彦霖,男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然后很快就移开视线,也说了声“恭喜”。

随后低眼看她,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空无一物的无名指。

惠清清喜滋滋的,转而把目光移向迟玥,“你俩呢?打算什么时候有个结果哦,我想喝喜酒了。”

祁彦霖冷白修长的手指拿着水杯,倒了一杯鲜榨果汁放在迟玥面前,不紧不慢,“都听她的。”

迟玥红着脸含含糊糊地点头。

惠清清有点受不了这么肉麻的话,打了个激灵,“祁彦霖你居然也会有今天,我们都以为你要孤独终老了。”

“少操心,不可能。”

惠清清好像突然看到了迟玥颈间的那条项链,出声问她,“迟玥,可以给我看看你那条项链的吊坠吗?”

迟玥把猫猫头从衣领中拿出来,放在手心里。

“真可爱呀。”惠清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祁彦霖。

“如果你们要结婚,记得找我来设计钻戒,可以打个八折。”

迟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祁彦霖向她解释,“惠清是珠宝设计师。”

“难怪你那时候那么火急火燎地找我定制......”

祁彦霖出声打断,“菜要凉了。”

惠清清猛地刹车,看了一眼他,立马会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在迟玥在闷头吃饭,压根没听见这句话。

祁彦霖心里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迟玥太单纯了,单纯到好骗。

如果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恐怕早都被坏人骗得什么都不剩。

午饭后惠清清要去逛街,和他们在商业街头分开了。

迟玥坐在副驾驶座位,拉下镜子看了看,补了口红。

祁彦霖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唇边带有几分散漫的笑意,“想去哪里逛?”

迟玥把镜子推了上去,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她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看祁彦霖。

“祁彦霖。”

男人眉眼挑起,目不转睛地垂眸看她,“嗯”了一声。

迟玥吞吞吐吐,眼神里有些闪躲,“我今天带了证件。”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冲动,但这是昨晚临睡前就做好的决定。

虽然说晚上人的情绪波动起伏大,尽量不要在深夜做决定,可今早醒来的时候她仍然想这样做。

每次别人问起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她总是打哈哈就过去了。

但祁彦霖眼里的失落她却一次都没落下过。

她一开始确实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才答应了祁彦霖的追求,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却觉得男人是真心喜欢她。

而且她,也开始动心了。

也许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最勇敢的一次决定,但她不会后悔。

迟玥看向男人,“你之前说,你也有随身携带证件的......”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乌黑长发下的耳朵也早就已经染上了粉色。

祁彦霖眼里闪过了不可置信,他直勾勾地盯着迟玥,不紧不慢的语气里隐了一些颤抖。

“真的吗?”

“嗯。”

祁彦霖快速倾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车就轰了出去。

十分钟后就到了民政局的门口。

迟玥愣愣地看着民政局紧闭的大门。

“今天是周天啊,我忘记了。”

“没关系,明天早上我们过来就好,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附近的商场里逛逛?”

迟玥走过去主动挽着他的胳膊,一偏头就能闻到淡淡的,好闻的雪松清香。

自从她说了那句话以后男人的话就变得更少了,总是更紧地拥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

迟玥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没有阻止。

路过一家金店,迟玥看到门口最新款式的招牌有些可爱,不免多瞟了几眼。

男人就搂着她走了进去。

“把你们家出的所有新款都包给我,要最大克数。”

迟玥听到这句话差点在平地上摔跤。

“别!不用了,我们就随便看看,谢谢。”

导购员本来以为来了个大单,没想到是来了个疯子,白了一眼祁彦霖,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祁彦霖好像没有看到似的,拉着迟玥往里走,温声问,“喜欢哪些?”

哪些......

迟玥随便看了看,最后挑了一对蝴蝶结形状的耳钉。

“就要这么点?”祁彦霖皱起眉头。

不等迟玥回答,他就找人又包了几对新款的耳饰。

男人眼中携着恰到好处的狡黠和无辜,“爷爷知道了又会骂我的。”

这一句话就把迟玥堵得哑口无言。

好吧。

既然已经买了就拿着吧。

出了金店以后男人又拉着迟玥进了卖衣服的店。

他俩一进门,女柜员的眼睛就粘在了祁彦霖身上。

祁彦霖宽肩窄腰,目光阴沉看起来不苟言笑不易接近,这样表面禁欲的男人会让女人更有征服欲。

况且能来这种店逛都是有钱的主,祁彦霖看起来就有一种矜贵多金的气质。

女柜员那眼神已经让迟玥感觉有点点吃味了。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先生想看点什么?”女柜员笑脸盈盈地迎上来。

迟玥拉着男人出去,“不喜欢这家。”

一看帅哥要走,女柜员急了,“哎--你还没看我们的衣服呢,里面有新到的秀款。”

“不好看。”

迟玥的脸微微鼓起,眼尾也向下垂着,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祁彦霖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出去了。

“怎么了?”男人有些不明所以,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衣服样式的问题。

“她一直看你。”

迟玥心一横就说出来了,反正明天就要领证了,怕什么。

男人低低地笑了,弯起唇角看她,还故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似的,“不能看?”

“不能!”

迟玥满脸羞红,突然就后悔讲了,快步往前走着,差点撞到人的时候被身后的男人拽了回去。

“小心点。”祁彦霖低声提醒。

迎面走来的人脚步顿了顿,语气间有些不确定,“玥玥?”

迟玥抬头看去,瞳孔微微放大。

“以舒哥?”

温以舒穿着一件米色的长风衣,微分碎盖发型两侧垂下长度恰到好处的刘海,面如冠玉。

他还和迟玥记忆中那个干净阳光的少年一样,只是整个人的气场更温柔,高耸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也为他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祁彦霖将迟玥往他身边一拉,环着她的细腰宣誓主权。

温以舒看到后眼角一跳,没说话。

“以舒哥,你也来逛街呀?”

温以舒就是柯紫口中那个迟玥的青梅竹马。

两家的大人从白手起家开始就是朋友,他们从穿着尿不湿开始就在一起玩了,更何况还上了同一所初中和高中。

温以舒一直是年级第一名,而迟玥总是年级第二,很多人都磕这对高颜值学霸cp。

当然除了祁彦霖。

直到迟家出事后,温家渐渐就远了。

迟玥从来都没怪过他们,人都是趋利避害,迟家那时候的窟窿也不是轻易就能补上的。

温以舒是联系过她几次,但她都有事婉拒,后来再听说的时候他已经出国深造了。

没想到今天又会在这里碰上。

这时候从店里跑出一个年轻女人,身材娇小,蓄着短发,看起来很是娇俏可爱。

她自然地拉过温以舒的手,“以舒,这是你的朋友们吗?”

温以舒立马拂开了她的手,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迟玥。

那女人和迟玥互相对视一眼,双方都呆愣住了。

两个人长得竟然有三分相似。

迟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这种场合下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年轻女人夺过温以舒手里的女士包包就走了,临走前还瞪了他一眼,最后留下一个背影。

温以舒若无其事地对迟玥笑了笑,“她是我的朋友。”

祁彦霖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无耻。”

温以舒没接这句话,看着迟玥腰间的那只手,温润出声,“玥玥最近在忙什么?我回国你也不来找我。”

“我......”

“她忙着结婚。”男人沉声道。

迟玥抬头看了祁彦霖一眼,感受到他眼底浓浓的不耐烦和敌意,以及腰间那只越来越僵硬的手。

原来他现在仍然在意她以前和温以舒的事情。

七年前。

“宝,隔壁班那个温以舒在门口等你。”柯紫叫醒在课桌上趴着打瞌睡的迟玥。

迟玥有点迷茫地抬起头,看到班级门口正朝她挥手的人。

少年的白校服很干净,一点笔渍都没有,一阵风吹过来仿佛还能闻到薰衣草的洗衣液味,温暖干净,和他的笑容一样。

温以舒手里提了两杯奶茶,一杯是珍珠的,一杯还加了椰果。

“刚才帮老师买红笔的时候偷偷给你带的,趁热喝。”

“谢谢以舒哥。”

少女的嗓音甜甜的,温以舒垂眸看她,眼里的宠溺让她红了脸。

“就知道下午的数学课你会打瞌睡,喝奶茶能提神,快回去吧,我要去老师那一趟,放学以后给你讲题。”

迟玥低下头呐呐答应了一声。

回到教室的时候脸颊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白里透着粉,是少女情窦初开的颜色。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爱起哄,不一会角落里就有人喊:“迟玥,你对象对你真好。”

迟玥把加珍珠的那杯递给柯紫,红着脸,“不是,你们别乱说。”

柯紫也不客气,抽出吸管插进去,嘬了一大口珍珠。

“温以舒真好啊,还知道贿赂我,知道闺蜜比丈母娘还要难搞定。”

说完就感觉凳子后面被猛地踢了一下。

柯紫扭过头对这个转校生怒目而视,“你踢我凳子干嘛?”

祁彦霖的脸色更难看,原本就阴沉的眉目间带了点鲜有的怒气。

“别乱说话。”

柯紫听到这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早就看不惯这个新来的插班生了,一天到晚黏着迟玥不知道安了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