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显然是被我的气场给吓到了。

眼睛盯着锋利的峨眉刺,梗了几下脖子,面露怯色地坐直了身体。

“你,你,你........你竟然敢对我凶?”

她撇嘴道:“等子休哥哥回来,我就让他罚你。”

我故意吓唬她,拿着峨眉刺装作要刺向她的脸,吓得蔺棠腾地站起身,带着身下的椅蹬在地上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来。

“出去!”,我凶道。

蔺棠委屈巴巴,一副要哭的样子跑出去找娘了。

“娘,这个小太监不识好歹,他欺负我……”

三进门的宅院不大,东厢房与正房共处同院。

在正房里休息哄小儿子的赵姨娘闻声,连忙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宝贝儿棠儿......”

母女俩嘀嘀咕咕地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后,来到我的门前。

赵姨娘倒是守礼的,轻轻敲了下门,得了我的准允才进来。

赵姨娘和颜悦色道:“我家棠儿还小,娇生惯养不懂事,还请姑娘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姑娘?”

蔺棠错愕惊呼,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从头到脚地将我打量了一番。

赵姨娘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哭笑不得。

“你这傻孩子,是男是女还分不清?她是睿王的女婢,叫柒娘。”

蔺棠难以置信地摇头道:“我以为她是个小太监呢。”

赵姨娘给蔺棠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往我胸前瞧。

“你见过哪个少年郎长胸脯的。”

蔺棠后知后觉,看了看我的,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登时挺胸昂头,一脸自豪道:“那她这也太小了。”

赵姨娘气笑了,似乎也懒得再继续跟她多费口舌了。

蔺棠躲在赵姨娘身后,探头又问了一句。

“你真是女的?”

“……”

没心情跟两母女侃大山,我冷言冷语下了逐客令。

“行车劳顿,我有些累了,二位若是无事,可否行个方便。”

蔺棠听了,又一副不得了的神情。

她指着我,一惊一乍道。

“娘,这是睿王殿下住的房间,这婢女也要宿在这里不成?”

赵姨娘亦是觉得不妥,同我提议道:“姑娘若是愿意,可以去后罩房,让我家女仆给你腾出一间屋子来。”

“不用了,柒娘只听殿下安排。”

蔺棠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瞧,撇嘴道:“看来子休哥哥仍对大姐姐念念不忘,连收个婢子都是按照大姐姐的模样收的。”

赵姨娘见我冷着个脸,识相地将蔺棠拉了出去。

关门前,赵姨娘讨好地探头进来同我说:“姑娘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正房跟我说,小女的话别往心里去哈。”

......

淋了一路的雨,泡了个热水澡后,我便躺在**小憩了片刻。

待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一大半。

屋外,大雨仍在不停歇地下着,稀里哗啦的,仿若屋顶都要被雨水砸出千个万个的洞来。

蔺棠也没有再来闹腾,只有蔺府的下人过来送了碗米粥和酱菜。

我一个人歇在房间里,无聊之际,不免惦念都城的于世和糯团儿。

糯团儿委托给温侧妃帮忙照料,温侧妃当时欢喜得不行,想来也糯团儿这几日也定是吃得好、睡得好。

倒是于世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到南晋使臣来东魏的目的。

若是能借南晋使臣早些拿到传国玉玺,我和于世便能早些赶回南晋,助太子哥哥夺回权柄和江山,找回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到时,再不做什么细作柒娘,再不做劳什子的替身。

我抱着膝盖坐在**,借着微弱暗黄的烛火,盯着挂在脚腕上的玲珑骰子发呆。

手指探出,我忍不住地摩挲摆弄。

若是于世此次可以直接抢回传国玉玺,我也不必继续留在魏驰的身边,执行晏王的暗杀任务。

待到那时,我同魏驰便是不相关的两人。

只是不知,许多年后,魏驰可会想记得我这个人。

如若记得我,那他想起我时,会以何种身份回忆我?

是细作柒娘呢,还是一个与蔺芙容貌相似的女婢?

夜里风雨愈发地大,吹打着门窗哒哒作响。

半睡半醒间我摸了摸床榻,另一半仍是空空如也。

魏驰还没归府。

迷糊了一瞬,我又继续睡起,再次睁眼,已是次日天明。

而魏驰与蔺知州等人彻夜未归。

用过早膳后,我闲来无事,待在屋里翻看着魏驰带来的书籍。

可安静惬意了没多久,蔺棠又来到门外撩骚。

这次她倒是有了些礼数,敲了敲门待我应声后,才敢进来。

“你不无聊吗?”

蔺棠推门进到屋子里,在茶桌前坐下,撑着腮打量我。

“明明是女子,为何穿着男子的衣服?”

懒得同她聊些有的没的,我恹恹问她:“蔺小娘子找我何事?”

“聊天啊。”

“柒娘跟蔺小娘子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

“那聊的可就多了。”

蔺棠幸灾乐祸道:“你可知我大姐姐蔺芙?”

我垂眸不语。

“我大姐姐跟睿王殿下可是青梅竹马,殿下最喜欢我大姐姐了。”

蔺棠自己说得来劲。

“若非当年我父亲被诬陷贬职到南州来,我大姐姐早就嫁给殿下当王妃了。”

“不过我大姐姐国色天香,被七皇子拐了去,跑去了云州。”

我毫无兴致地淡声问她:“同我说这些作何?”

蔺棠得意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殿下只是因为你这张脸才宠幸你的。而且你一个贱婢,身份自是无法跟我大姐姐相提并论。”

秉承着睚眦必报的本性,我回怼她。

“在都城时,便听闻都城的贵女们说,蔺府的赵姨娘也是个贱婢出身呢,身份与蔺芙的母亲无法相比,连生的庶女亦是低人一等。”

蔺棠登时气炸了,站起身来就要抡我巴掌。

我虽服了软骨散,可是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力气都不用多使一点,仅凭我敏捷的身手,便让蔺棠的那巴掌打在了峨眉刺上。

蔺棠的掌心被刺出了血洞,疼得她捂着鲜血直流的手,嚎啕大哭地跑出了东厢房。

我面不改色掏出帕子,擦了擦峨眉刺上沾染的血迹。

有蔺棠这难缠的千金小姐在,我在蔺府的这段日子,注定是消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