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津阁平日里鲜少有人来。

除了御前太监偶尔来给秦昊苍取书外,就是几位朝中的士大夫和学子监的人在获得准允后,才会来文津阁里坐上一天或半日,查阅或抄写典籍。

至于那十位皇子,除了秦顾时不时来闹腾一会儿外,其他九位皇子,我至今未曾在文津阁里见到过一次。

是以,今日三皇子秦燃来文津阁时,我甚感意外。

带着个太监,秦燃跟着守藏史去了二楼的藏书库,一名贴身太监紧步跟随。

守藏史去了没多久,便又回到座位上,继续抄他的书。

从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我倒是认为北臻的浑水似乎可以先从秦燃这里搅搅看。

只是,一直苦于无机会接触到这位三殿下。

手中握着狼毫笔,我抄书抄得也心不在焉。

正在琢磨该找何借口去楼上的藏书库时,余光里,便见魏驰拿着手中的卷册,走到守藏史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我紧抿着嘴,不动声色地瞧着那处,侧耳偷听。

只见魏驰手指着书卷的某一处,说了几句后,守藏史点了点头,魏驰便拿着卷册朝二楼的藏书库而去。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桌上一排排竹简上的字,大致猜到了魏驰同守藏史说了什么。

快速翻阅了一遍,找了处模棱两可的地方,我拿起卷册,起身来到了守藏史的桌前。

“先生,这几个字,岁峥怀疑可能是个白字,但又并不十分肯定。”

“想起前些日子似乎有抄到相似的语句,不知可否去楼上查阅确认一下。”

守藏史瞧了一眼,点头应允。

“去吧,但是勿要想着在上面偷懒。”

“岁峥不敢。”

二楼藏书库的门外时常有宫中侍卫把守,防止有人偷窃珍贵书卷和藏本。

而此时,除了两名宫中侍卫外,还多了一名太监,就是三皇子秦燃刚刚带来的那位。

拂尘轻轻抖,银白色的垂绦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随后挡在了我的面前。

“这位公子等会儿再进去吧,免得打扰我家殿下。”

尖细的嗓音带着刻薄和轻蔑之意。

心里虽有不爽,可面子上却仍保持谦和有礼的态度,我道:“还请公公行个方便,在下进去找卷书册就出来,定不会打扰到三殿下。”

那老太监闭着眼,站在门前摇头。

我不服气道:“可刚刚魏太子明明进去了,为何在下不可?”

老太监缓缓睁开眼,目光阴鸷地看着我道:“你一个南晋世子算什么东西,人家可是东魏的太子,自不量力。”

“......”

狗眼看人低。

可在别人的地盘,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尚未触碰我隐忍的底线,今日便饶过这个老太监。

我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地候着。

待秦燃先行从藏书库里出来,我主动迎上前去。

“南晋世子岁峥见过三殿下。”

我笑意盈盈,甚是讨好地躬身行礼:“能在文津阁见到三殿下,实乃岁峥的荣幸。”

同秦燃寒暄了几句后,我道:“听闻十位皇子中,三殿下最是擅长打马球,若是有机会,在下很想见识一番。”

“岁世子也会打马球?”,秦燃问我。

“略知一二。”

秦燃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良久,目光有些黏腻,看得我甚是不适。

待一番端详后,秦燃笑道:“那便寻个机会打一场。”

我点头如捣蒜,端的是溜须拍马的低姿态。

“那敢情好啊,这每日只能来文津阁抄书,日子着实无聊得很。若是有幸能同三殿下打打马球活动下筋骨,岁峥甚是感激,到时定带上美酒答谢。”

话落,秦燃瞧了一眼我,大步离去。

我拿着卷册也要跟着下楼时,门口那名侍卫突然叫住我。

“岁世子不是要进去查书吗?”

“......”

竟然忘了门口这两个是人,不是木头。

行,演戏演到底。

“哎呀,这跟三殿下一说话,在下竟然把正事儿给忘了。”

我赔着笑脸,推门走进了藏书库。

正巧,魏驰拿着一本卷册朝门口走来,见到我后,顿住了步子。

我冲着他微微颔首,转身随便找了一趟书架,煞有介事地找起了书。

好闻的龙涎香靠近,魏驰朝我的身后踱步而来。

“岁兄,莫非是为了三殿下而来?”

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不是,在下只是来查本典籍。”,我狡辩道。

“劝岁兄别趟北臻的浑水。”

言语间,魏驰已走到我的身侧。

我虽未正眼看他,却能感受到他那炙烈犀利目光,还有想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藏书库很大,大得一点点微弱的声音,在这偌大的空间里都会产生回响而被放大。

暧昧的气息从身侧扑来,魏驰高大的身躯将我包围在了他的身影之中。

“老老实实在这里当你的质子,别玩什么阴谋手段,免得把自己赔进去。”,魏驰在旁提醒我。

我侧头仰脸看他,假笑道:“在下不知魏太子在说什么。”

魏驰挑眉笑得轻佻,眉眼里不见适才警告时的凌厉,反倒溢出几抹风流缱绻之意来。

“本宫在说什么,岁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伸手搭在我的肩头,朝我又逼近了一步。

“若是岁兄觉得这质子生活有些无聊,正好本宫近来夜里空虚寂寞得很,不如,岁兄给本宫当当男宠,一起度度春宵如何?”

“岁兄在上或在下,本宫都可以。”

魏驰步步紧逼:“今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