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辗转难眠。

我翻出藏在床头的小木匣子,将锁在里面的狼牙配饰和那个挂着玲珑骰子的脚链放在手里摆弄。

心里开始琢磨魏驰院内来的那名女子到底是何人?

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还是东魏圣上赐给他的侧妃?

再不然,就是他买来打发寂寥的女子?

心情逐渐烦躁,却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将脚链和那个狼牙配饰分别放在两个木匣子里保管。

人都不在一起了,这两样东西还凑在一起作甚。

我一夜未眠,而外面的大雪也下了一整夜,到了晨间才堪堪停歇。

一推开屋门,地面、屋瓦和墙头皆堆着厚厚的积雪。

雪压枝头,寒风一吹,枝丫颤动,晨曦下漫雪飞扬,亮得刺眼。

马车轧着路上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一路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于世扶我下马车时,八卦的目光瞥向不远处。

“在看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只见一名梳着飞仙髻的女子从魏驰的马车上下来,手里捧着黑色狐裘,踏着白雪朝魏驰追去。

“太子殿下,等等。”

魏驰听到那女子的声音,驻足转身,唇角带笑地等着那美人跑到他的面前。

女子贴心地将黑色狐裘披在魏驰的外袍上,又仔细替他系好领间的结带。

虽然只是远远地端详,但我却能看清那女子的样子。

女子身姿曼妙且纤柔,一身月白色的袄裙外,罩着件镶兔毛的藕色斗篷。

毛茸茸的兔毛堆在她的脸边,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

雪肤花貌,明丽无双,在晨曦和白雪的映衬下,当真是个仙气儿十足的美人。

倏地,女子鬓角的一绺发丝被风吹到了眼睛上,魏驰抬手,温柔地替她将发丝捋到耳后,动作暧昧而亲昵。

我抿唇沉气,可即使如此,心还是酸酸的,喉咙也跟着发紧。

察觉到我和于世在看他们,魏驰侧眸,时隔半个月来第一次看我。

他眉头微挑,倨傲的眼神里还夹带着几分质疑,好像在问我有什么好瞧的。

不错,他魏驰真是好样的!

这下好了,我倒是能心安理得了。

“再怎么看,也没岁和好看。”,于世在我身旁安慰道。

“是啊,什么眼光,跟我比......可差远了。”

我从于世手中接过箱笼,转身径直朝宫门内走去。

魏驰虽被我甩到身后,可刚才他与那美人站在晨曦下、雪地中的画面,却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散。

文津阁的这一日,我和魏驰一如既往地互不搭理。

待暮鼓敲响离宫时,便见长生公公和那名小美人站在我的马车旁。

我走上前去,长生公公弓着身子,笑滋滋地先迎了上来。

“长生见过世子殿下。”

我默而不语,微微点头招呼了下。

“真的是又要给世子殿下添麻烦了。这来的路上啊,我们那马车的轮子不知怎地就断了一个。”

长生公公清秀的眉眼间堆着人情世故,笑得甚是谄媚。

“只能再劳烦世子殿下一次,让我家太子殿下和这位小娘子坐您的车,一同回番馆了。”

我朝车前的那女子望去,那女子微微朝我俯身作揖,颔首招呼了一句。

“小女灵仙儿,见过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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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驰番外篇(11)

文津阁。

偌大沉寂的藏书库内,魏驰独自跪坐在地上,平复着腹部仍在翻腾的燥热和欲火。

呼吸渐趋平缓,魏驰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舔了下被柒娘咬破的唇,脑海中回味着刚才让他难以把控的一幕幕。

可一想起柒娘偏头流泪的模样,魏驰的心便开始揪痛,后悔与自责在胸口萦绕。

他后悔自己今日怎么就没沉住气。

明明想好要拿出耐性,放长线钓大鱼的,怎么还是被她的一句话给气得乱了阵脚,不管不顾地将人按在冰冷的地面上,那般欺负她,还那么用力。

他一定是把她弄疼了。

他的柒娘骂得对,他就是个混蛋。

下次,下次定要温柔一些,再轻一点才是。

魏驰低头摩挲着手指,刚刚的触感犹存。

他的柒娘肌肤娇嫩柔滑,就好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每每摸上去都会让他爱不释手,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挂在身上,一丝不挂地贴合到永远。

手指又抬到的鼻尖下,魏驰嗅了嗅上面留下的女儿香,唇角便不可抑地扬起。

他的柒娘又香又甜,活活是要把人逼疯了。

待一切平息,魏驰又端起那副孤傲淡漠的姿态,举止儒雅地离开了藏书库。

他虽面无表情地从柒娘的面前经过,可余光和心里却满满的都是她。

魏驰下定决心,他定要以江山为聘,去南晋逼岁嵘将柒娘许给他,然后让岁和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侧,当他的太子妃,再当他的皇后。

只是......

他何时才能拿下这北臻?

若不想他的柒娘,魏驰有的是耐性,可一想到她,魏驰便心急如焚。

真怕这样再耗下去,柒娘真的要成于世的妻了。

不过......

魏驰心中暗笑。

成了人妻又如何,只要柒娘心里有他,到时照样抢回来。

这辈子,定要与她死同穴。

黄昏时分,魏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长生公公瞧见魏驰嘴唇上的伤口后,大惊小怪地心疼起来。

“哎呦喂,殿下,这脸怎么了,这嘴又是怎么了?”

魏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偷腥偷的。”

长生公公一听,当即领会了魏驰的话中意。

“这岁和公主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这得下多重的口,才能把殿下的嘴咬成这模样。”

魏驰摸了摸唇,虽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眼底却溢着笑。

“前两年连人都见不到,只能日日空相思,如今即使是被她打,被她咬,本宫心里都觉得欢喜。”

长生公公闻言,一脸心疼地应承道:“殿下说得也在理。”

“只是......”

魏驰眉头蹙起,一想起柒娘那句戳人心窝子的话来,脸上浮起少许的愠怒和不甘。

说他唇舌功夫太烂?

也不知道她这是拿他跟谁比?

一想象柒娘跟别的男子拥抱亲吻,魏驰就火冒三丈,烦躁得想现在就去把那男子狠狠揍一顿。

思绪绕了几个弯儿,魏驰又开始好奇,什么样的唇舌功夫才算吻技好?

魏驰很想跟别人求教一番。

看了看身旁的长生公公,魏驰闭眼叹了口气。

再看玄掣,估摸着他连姑娘的嘴都没碰过呢。

魏驰求知若渴,却苦于身边无一位精通唇舌功夫的好先生。

越想越烦躁,越想越好奇柒娘跟于世到底亲了多少次。

他为她守身如玉两年多,她却拿他的吻技跟别的男子比?

为这事,魏驰今晚心情本就不好,当听到玄掣来报,说柒娘和于世去了秦顾的王府,连喂鱼这件事都无法让他平心静气了。

很多事就怕细琢磨,魏驰白日里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到了夜里又如涨潮的海水泛滥汹涌。

无奈之下,他只能拉着玄掣大晚上在院里练剑比武。

魏驰招招下狠,玄掣苦不堪言。

“殿下,您若是有力气没处使,不如今晚就去把人给抢过来办了得了,何苦在这里为难属下,属下真困了。”

魏驰侯了柒娘大半宿,直到宵禁时分,也没等到她回番馆的消息。

待次日,他早早就坐着马车来到宫门外等她。

见柒娘和秦顾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魏驰简直要气炸了。

尽管他喜怒不形于色,可握着箱笼的手却捏得咯吱作响。

拒绝夜里去他院子里当男宠,结果跟于世跑到秦顾的王府留宿过夜?

本还犹豫,可魏驰现在彻底下了狠心,他是时候该添把火了。

以牙还牙,才能让柒娘清楚他自己每日过的是什么酸日子,才能让她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魏驰心里志在必得地笑道:柒娘,本宫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心甘情愿主动投怀送抱,到时,你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