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魏驰想不通,为何事事不由己。

明知柒娘是个细作,在他面前装柔弱、装乖顺,虚情假意地讨好他、勾引他,他为何还会如此在意她。

一个身份卑微的女细作罢了,只要他想要这个人,还愁留不住吗?

可他就是看不惯柒娘跟其他男子情深意切的样子。

魏驰窝在矮榻上,手里拿着书,烛灯映照下的字迹清晰入目,可他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柒娘和于世在府门外对望言笑的场景,始终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

眉头紧蹙,魏驰心里就一个字:烦!烦!烦!

“殿下,该吃药了。”

清甜温婉的一声,如夏日泉水叮咚,压下了他心中鼓动的烦乱。

魏驰抬眼看向柒娘。

那副低眉顺眼的虚伪模样,不仅不让人讨厌,今夜看起来还格外地勾人。

早晚要让柒娘成为他的人,为何还要禁欲干忍着。

听说女子只要同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心便也会给对方。

视线落在柒娘的红唇上,魏驰心想,左右这张嘴也服侍过他,那等荒唐且不可言说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他今晚不如就......要了她吧。

“不是想勾引本王吗?”

魏驰放下手,将柒娘手中的玉勺推回到她的唇边。

“今日给你机会。”

柒娘如他所愿,将苦涩的汤药送进嘴里,主动朝他凑过来。

魏驰唇齿微张,闭上眼,情难自已地接受了柒娘送上来的亲吻。

小巧的舌尖带着苦涩的药汁探入了他的唇齿之间,魏驰不仅不嫌弃,反而觉得那药汁比以往都要甘甜许多。

手臂本能地圈在柒娘的腰间,另一只手穿过及腰青丝,向上探去握住了他喜欢的细颈,然后将柒娘整个人都按在他的胸前。

那蜻蜓点水的一下下根本无法纾解他的渴望,魏驰霸道地汲取着少女口中的津液,冲淡了口中药汁的苦涩。

怀里的人是个蛇蝎美人,随时会刺他一下,魏驰虽心知肚明,却甘之如饴。

刺就刺吧,待柒娘刺他的那一日,他再清醒也无妨。

谁知他明日会不会死在别人的手上,又或者在下一次蛊毒发作时在梦魇中死掉。

所以,他只想从心活在当下。

当看到身下的人儿香肩微露,酥胸若隐若现,好看的眸眼噙着欲色时,魏驰内心甚是欢喜。

至少这代表柒娘并不讨厌他。

只是刚起了个头,便有人来报,告知他赵书亦被刺。

帐内的旖旎瞬间散了个干净,让魏驰一晚上心神不宁的儿女情长,也都在此刻被赵书亦的生死,衬托成了荒唐无比的闲事。

魏驰带着一腔愤怒和担心起身而去。

将宫中为他所用且信得过的太医请来,魏驰将人带到了赵太傅的府上。

看着赵书亦面色惨白,奄奄一息躺在那里,腹部上插着刺目的匕首,还有被鲜血浸染的衣袍,魏驰气得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作奸犯科之人不去杀,贪官污吏不去杀,为何要对赵书亦这样的良善之人下手。

上元之夜,月亮又圆又大。

不知是不是心情使然,魏驰坐在廊庑下的石阶上,只觉得那月光都透着慎人的寒意和悲凉。

他想了许久,捋出了赵书亦被刺的缘由。

赵太傅一家世代忠良,多出贤臣栋梁之士,备受百姓朝臣敬仰。

而赵书亦更是忠厚仁德,有竹兰君子之声,能被他辅佐之人,就好像被他镀了一层金,也会跟着被人看好。

应是有人发现赵书亦与他走得过近,看不得赵书亦日后为他所用,才下此狠手。

魏驰愧疚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给赵书亦带来了厄运。

倘若赵书亦死了,让他查到幕后买凶杀人的主谋,他早晚会让对方血债血偿。

好在,魏驰守到四更天时,太医从赵书亦的房内走了出来。

“睿王殿下,好在那匕首刺得偏,并未伤及内脏,血已止住,只要能熬过今晚,赵大公子便无大碍了。”

闻言,魏驰那吊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位。

活着就好。

否则,他要愧疚自责一辈子。

与赵太傅商议了一番,魏驰决定暂时将赵书亦送离都城这个是非之地。

免得对方知道赵书亦没死,还会再想法子对他下手。

魏驰想正好趁机圆了赵书亦云游天下,体察各地民情风俗的心愿,待日后他掌权夺势之时,再让赵书亦回都城,与他一同打造太平盛世。

从暗中保护赵书亦的那几名影卫口中得知,这次行刺赵书亦的人依然是名女子。

看身量和身手,与上次行刺之人是同一人。

魏驰又想到了柒娘。

可柒娘昨夜同两位侧妃同行,他又派了人暗中监视保护,按理说她是无机会脱身去杀人的......

“带上赵兄身旁的长随,去寻都城最好的画师,把刺客的样子画出来。”魏驰下令道。

“属下遵命。”

既然柒娘也在怀疑范围内,那作戏,就要作得彻底。

就算刺杀赵书亦的人不是柒娘,可也不能让柒娘背后之人知晓赵书亦还活着。

回到睿王府后,当着柒娘的面,魏驰与长生演了一场痛失挚友、自责悲愤的戏码。

不过魏驰的身子本就孱弱,整夜未眠,还在赵书亦的房外守了大半宿,回到府后高烧昏睡了几日,那倒是真的。

赵太傅按照魏驰所言,赵府挂上了白幡,设了灵堂.

待过七日之后,抬着棺材离开都城,送到了赵家的祖陵给赵书亦“下葬”了。

实则赵书亦则一直在府上静养,只待伤口痊愈之后,再由魏驰的人秘密送出都城。

赵书亦的事一切安排妥当,魏驰开始命人四下打探,从百姓口中收集有关刺客的一切线索。

当魏驰看到刺客的蒙面画像时,看到那双大大的狐媚眼时,一颗心还是沉了底。

只是画师未曾见过真人,光凭长随和几名影卫的描述,画像中的蒙面女子终是少了些该有的神韵。

证据不足,魏驰还不想责问柒娘什么。

表面上他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心里却细细琢磨起来。

柒娘整日在睿王府上,仅有休沐之日可以离府,她是如何知晓赵书亦行踪的?

更何况自上次刺杀一事后,他已安排人暗中监视柒娘,她是如何与外面通风送信的?

连只苍蝇都飞不出睿王府,更别提一只鸽子了。

所以,睿王府上,柒娘的主人还安插了别人。

于是乎,魏驰命多人暗中时时刻刻地监察柒娘的一举一动。

最后,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