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王一听,兴致大起。
懒洋洋的调子都少了一半,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间的棋子,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见聊得差不多了,晏王的侍卫将解药递给了我。
我临起身前,晏王又同我交代了一番。
“既然靖王安排人想要除掉魏驰,柒娘便不必那么拼命了。”
“安分守己地当个婢女,在旁好好瞧着就行。”
“但若是魏驰有什么风吹草动和异常,随时汇报给本王。必要时......”
“也可以帮帮若谷道长,让她早点耗死我这个病殃弟弟,也好早点拔了本王心里的这根刺。”
“是,柒娘遵命。”
走出万花楼对面茶馆的店门时,于世正站在门前等着我。
我与他相视一笑,可于世却皱着眉头,板着一张痞帅痞帅的脸。
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透着股清澈的憨气和倔强
我迎上前去调侃。
“怎么了,好几日不见,连个笑脸都不舍得给?”
于世拉起我的手,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
关切道:“身上的伤,都好了?”
我不屑地耸了耸肩。
“这点儿小伤,跟以前训练时受的伤比,简直不值一提。都多少天了,早好利索了。”
掏出沉甸甸的钱囊,我冲着于世炫耀地晃了晃。
攒了一个多月的银钱和金瓜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
“走,带你去配把好剑。”
“用不着你给我配。”
于世摇头拒绝,反倒塞给一袋钱囊来。
“这些钱你拿去,留着也好,买些喜欢的胭脂和衣裙也好,总之,对自己好点,别老想着我。”
甸了甸于世给我的钱囊,心里头甜滋滋的。
我将钱囊又塞还给他。
“那你先帮我拿着,放在睿王府里,我怕以后逃命时顾不得拿。”
于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点头收回了钱囊。
“好,我帮你拿着。需要时,尽管跟我说。”
我拉起他的手,往城郊的方向。
找到都城铸剑名匠,付了定金后,于世又找了辆马车,将我送回睿王府。
马车上,于世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红布打开后,是一个水头极足的青玉镯子。
于世猝然将我的手拽过去。
一边将镯子戴在我的手腕上,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前几日路上捡的,我一个男的留着也没用,你拿去戴吧。”
我盯着那镯子,心中情绪复杂。
哪有这么好的玉镯子让他捡。
回到睿王府后,我将镯子摘下收好。
寝殿里,小道姑若谷正给魏驰讲解道法,我闲来无事,便来到后院跟两位侧妃娘娘的婢女学起了女红。
温侧妃一脸八卦地看着我。
“你这绣香囊是要给谁啊?”
我笑而不语,低头继续鼓弄着绣棚。
“肯定不是殿下,殿下连小道姑的不老仙药都看不上,更是瞧不上你的香囊啊。”
温侧妃自问自答,歪头挑眉又问我。
“难道是,上元夜那晚,在咱们王府门前,等你的那个家乡表弟?”
无奈,我搪塞了一句。
“奴婢是绣着玩儿的,以后若是到了年纪,离了王府嫁人,总得会做些女红才行不是?”
温侧妃很好糊弄,点头赞同:“有道理。”
苧侧妃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半晌后,也命贴身婢女取来了绣绷,开始跟着我一起学绣鸳鸯。
温侧妃看了看我,又扭头瞧了瞧苧侧妃。
“苧妹妹,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见苧侧妃面色羞红抿唇不语,温侧妃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她愕然道:“你该不会脑子坏掉了,要绣了给咱们那无情夫君吧?”
“姐姐别担心,妹妹没那么傻。我知道咱们殿下心里装着别人,不会自讨无趣的。”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我绣着玩,也陪陪柒娘。”
苧侧妃慢悠悠地解释了几句,温侧妃才算松了口气。
“妹妹拎得清就好。要不然,以后你在这后宅里的日子,可就更难捱了。”
我抬眸偷偷瞧了一眼苧侧妃。
那含情带笑的眸眼,手中绣出的一针一线,都是对另一人难以言明的情愫和心思。
王爷的侧妃和影卫?
可惜了。
这世上,怕是又要多出一对儿成不了事儿的苦命鸳鸯。
......
今日谷雨。
阴沉了一整日的天,临近夜里终于下起了雨。
小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溅起一片片水雾来。
浴房里,空气也因这场雨又湿重了几分。
魏驰在里面泡着热汤,我同长生公公如往常那般在屏后守着。
自从赵书亦的事情后,魏驰沐浴的时候也不再让我近身。
吱呀一声,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若谷道长穿着一身单薄的轻纱道袍走了进来,双手捧着拂尘和一个精致四方的小盒子。
“贫道有东西呈献给睿王殿下,此物能彻底治愈殿下的怪疾。还劳烦长生公公通传一声。”
一听可以治魏驰的病,长生公公很是积极。
颠颠绕过屏风后没多久,长生公公就出来请人。
“若谷道长请跟咱家来。”
长生公公将人带进去后就出来了,同我一起待命候着。
“殿下实乃阴阳失调,需要取阴补阳,再配服此粒丹丸,久而久之定能根治您的体寒之疾......”
小道姑一进去,就开始咬文嚼字地、兜着圈子卖药了。
说来说去,只听屏风那边,小道姑终于说出了今日此番行径的重点。
“睿王殿下,贫道愿意与您双修,帮您采阴补阳,不知殿下......可是有意呢?”
窸窸窣窣,似有衣衫摩擦脱落的声响。
貌似小道姑下了水,带起一阵微弱的水流声。
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地想起刚来睿王府时,死在浴池里的那个瑶儿。
相比之下,小道姑算是耐得住性子的。
更何况,她同跟魏驰都讲了这么久的道法,卖不了丹药,至少也不会死得太惨。
长生公公一听里面的动静,知道小道姑要跟殿下行双修之道,就朝我递了个眼色,示意一同出去避让。
我同王府的侍卫守在浴房门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许是我那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在作祟。
总觉得小道姑先我一步**到魏驰,让人有点不服气。
再想象魏驰像每次亲吻撩拨我一样,去亲吻撩拨那个小道姑,我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就攥得更紧了,莫名其妙地怄火得很。
我突然想起万花楼姐姐们的一句话。
她们说女子总是会对第一个与自己亲昵过的男子,有着不一样的偏爱。
当时我否决了。
心想若是对方是个老头子,应该只会感到恶心想吐吧,何来的偏爱?
可此时,却又觉得那话也不是毫无道理。
那我到底是对小道姑不服气,还是在意自己碰过的男子要碰别人?
正在我思绪飘飞时,浴房内传来魏驰的高声喝令。
“柒娘,给本王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