苧侧妃闻言,视线从糯团儿身上移开。

她不解道:“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高兴的是,柒娘得了殿下的宠幸,算是攀上了睿王这个高枝儿。若是混得好,以后不愁吃穿,荣华富贵。”

攀高枝儿?

我还真瞧不起魏驰这个高枝儿,大有贬低我身份的调调。

但温侧妃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太顾及别人的心情。

我收敛情绪,时刻保持着奴婢的身份,静静地听着。

“这悲哀呢,一来,柒娘是因为这张与蔺芙相似的脸蛋儿,才得殿下宠幸的,不是她本人。”

这话又刀我心窝子上了。

“二来,等萧芸筝嫁进来成了睿王妃,她怎么能容得下柒娘,到时又有皇后娘娘在后面撑腰,就殿下那个病秧子还得看皇后娘娘的眼色,他能护得了柒娘吗?”

“不是我说,就柒娘这个出身,想给殿下当妾室难,也就一辈子当个婢女,等人老珠黄就会被遗弃!”

“要我说啊.....”

还未等温侧妃说完,苧侧妃便抱着糯团儿凑到过去,用胳膊碰了碰温侧妃。

“你少说几句吧。”

温侧妃才不管那些,转而起身走到我面前,双手用力拍在我的双肩上。

“柒娘,你别怪我心直口快,但我说的就是事实。”

“你好好想想,是当替身给人睡,承担被正室搞死的危险好呢,还是逃出睿王府过你这个身份该过的日子,平平安安活到老的好呢?”

温侧妃信誓旦旦,目光坚定地说着极其义气的话。

“只要柒娘你想,我可以想办法帮你逃离睿王府,离开这破笼子,别像我和苧妹妹一样,被锁在这里当一辈子的金丝雀。”

说实话,我有些小感动。

但,我不需要。

真想逃离睿王府,我自己有的是法子。

只是我现在得留在这里,这是我当细作的第一个任务,是我可以用讨好晏王的第一件功劳。

我说了番感激的话,装出一副胆小怯懦的奴婢模样,抱着糯团儿回了前院。

***

魏驰韬光养晦、隐藏锋芒多年。

却不曾想因我这个变数,在前些日子的春祭之变中,阴差阳错立了平定叛党的大功。

那之后,他名声大噪。

本以药罐子、病秧子王爷闻名的他,被都城百姓和文武百官交口称赞。

可人人也嗟叹可惜。

说若是睿王是个身强力壮的皇子,将来必是一代英勇神武、智勇双全的君王。

魏驰是得了美名,却把当日狼狈逃命的圣上和其他皇子、亲王都给比了下去。

尤其是圣上,被自己病弱的儿子抢了风头,心情自是不太美妙。

可好在魏驰有病秧子的名号,春祭当日还昏倒不省人事,多多少少让圣上少了几分猜疑和忌惮。

但少不了朝廷之中,敌对势力借此大做文章,在圣上耳边煽风点火。

此时,睿王府的地下密室里,魏驰的党羽谋士都是一脸的凝重。

“殿下这些日子,要低调再低调才是。”

“听闻,熹贵妃的父亲许尚书也在偷偷打听殿下,怀疑殿下是不是装病,在暗中筹谋储君之位。”

“在我看来,各位过于谨小慎微了。若有人想动殿下,萧皇后又岂会坐视不管?”

“不然!虽说萧皇后会替殿下谋划,可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萧皇后想要的是个听她话、可以任由她摆布的储君,而不是一个可以随时可反杀她的傀儡。”

“确实如此,萧皇后若是察觉殿下隐藏实力,绝不会养虎为患,她定会想法子除掉殿下。”

“毕竟后宫妃嫔近几年也有诞下小皇子的,只要萧皇后想,挑个好**的小皇子纳入正宫名下,伺机将其推上主君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同魏驰分析着当前的形式和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上前添了一轮茶后,我坐在煮茶的席榻上,撸起了糯团儿。

密室里,长篇阔论,絮絮叨叨,竟是比儿时母妃哄我入睡时哼的小曲还要助眠。

身旁茶炉里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我昏昏欲睡,搂着糯团儿躺在席榻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再次睁眼时,密室里安静无声,仅一狐一人睡在我的身旁。

糯团儿的半个身子趴在我的脖颈上,毛茸茸的大尾巴,则覆在了魏驰的脖子上。

魏驰头枕着胳膊,睡得正沉。

有糯团儿的白尾巴衬着,熟睡中的魏驰竟也多了几分萌态。

浓密微翘的睫毛紧贴在眼下,高挺的鼻梁有棱有角,血色微淡的桃花唇呈显着淡粉色,加上冷白无暇的肤色,病弱可怜又有些乖气。

我抬手想摸摸魏驰的眼睫毛,却发现我的手竟被魏驰紧紧握着。

看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心里突然冒出个问题。

在魏驰的梦里,他这算是握着我的手,还是握着夭夭姑娘的手?

“在看什么?”

正在我想得出神时,魏驰醒了。

我嫣然一笑,谎话张口就来。

“在看殿下的手,殿下的手生得甚是好看。”

魏驰抬手搭在我的腰间,微微用力揉捏几下。

他凝视着我,唇角斜勾,轻佻的笑意味极深。

“本王的手不仅好看,还很好用。”

心领神会,我立马想起了亲昵时这双手的所做所为。

修长骨感的手,总是会带给我别样新奇的美妙滋味。

每晚的细节涌入脑海,纵使再懂男女情事,我还是羞得脸颊发烫,感觉糯团儿趴在脖子上都热得慌。

心跳加速,我移开视线不想与魏驰对视。

魏驰看出我的窘态,讥讽笑道:“都这么多次了,还这般容易害羞,可还行?”

糯团儿被魏驰拍醒,在我们中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悠闲地走到别处继续睡。

腰间的手一紧,身体便被魏驰拖了过去。

他抬手抚摸我的鼻尖,淡声问:“这痣,今天怎么没遮?”

“早上起得急,奴婢忘了。”

微凉的指腹在美人痣那里又摩挲了几下,魏驰忽而道:“以后不用遮了。”

我看着他好看却又深邃的眼睛,不解魏驰的话是何意。

只听他淡声说:“不遮,更好看。”

不遮,更好看......

魏驰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遮的时候,我就不算是他的夭夭......

所以......

我抬手搭在魏驰的腰间,也将他搂紧了一些。

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作祟,我大胆地问他。

“那殿下的意思是,我比你的夭夭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