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酸了一句。

“奴婢就是奴婢,怎能跟殿下心尖儿上的人比。”

可魏驰听了,只是淡淡哼笑了一声,不否认但也不出口认同。

故意塞了一大口酱牛肉,我嚼得用力,换了个话题。

“这是何处,外面看这宫院好像荒废了许久,可是这里面却一尘不染,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一样。”

魏驰环顾四周,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了许多。

“我母妃生前住的地方,偶尔入宫,本王便会来这里坐坐。”

似是触景生情,我从他眼中读到了几丝伤感。

这种事我向来不太会安慰人,沉默着继续用吃来掩饰。

眼看着已经过了三更天,桌上的那半根蜡烛也烧到了头。

幽蓝微弱的火苗跳了几下,扑地一声,浓烟入鼻,殿内再次归于黑寂。

适时,玄影在殿门外低声催促。

“殿下,御林军就要轮值换班了,下一轮没有自己人,再不走,恐怕会有些麻烦。”

分别前,魏驰手搭在我的肩头,轻轻捏了几下。

“乖乖等着,还有......”

声线陡然冷沉,暗夜中我仍看出了魏驰眼中的警告。

“下次跟于世说话再靠那么近,本王不介意割了他耳朵。”

“.......”

借着夜色遮掩,我翻了魏驰一个大大的白眼。

别说是于世的耳朵,谁敢碰于世一根汗毛,我也绝不手软。

可我还是狗哈哈地装柔弱:“奴婢遵命。”

跟着玄影,我重新回到了凤鸾宫。

玄影转身要走时,我叫住了他。

“我昏睡时,浑浑噩噩的时候,玄影侍卫好像是给我闻了什么,那东西可以解迷香的药性,对吗?”

玄影点了点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小瓷瓶,递给了我。

“也好,这个柒姑娘拿去,下次我再来寻姑娘时,提前给你发暗号,到时你就拿出这个放到鼻尖下,免得被迷晕。”

“多谢。”

待玄影离去,我推开房门,回到了我住的那间屋子。

通铺上的四个宫女睡得很沉,全然未曾察觉我的脚步声。

捡起地上砸过我的那只鞋,将其塞到了责骂砸我的那名宫女嘴里。

点燃一根蜡烛,我一手紧握发簪,一手将那瓷瓶口放到了宫女的鼻下。

暗黄的烛火,把我的身型在墙壁上投射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

怪物握着簪子的手悬空,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一呼一吸间,嗅到解药的宫女终于因口中的异物感,而渐渐苏醒。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我,便被吓得瞳孔大睁。

可是她却不敢动,因为我的簪尖就垂在悬在她的一只眼睛上。

“不想瞎只眼睛,就别动!”

“不想被我戳破喉咙,鞋也不许拿!”

我摆着一副倦怠懒散的姿态,一字一句地威胁她,丝毫不顾及旁边还睡着的三个人。

宫女咬着她那只绣花鞋,吓得浑身直抖,豆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这样子落在我眼里,可真是滑稽得要死。

所以啊,何必那么尖酸刻薄,谁知何时就会惹上一个不爱吃亏、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比如我!

“知道为何这么对你吗?”

宫女眼眶噙满泪水,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很怕我的簪子戳到她。

我捏了捏她的脸,唇角扯得极开地看着她笑。

“既然知道,以后可要长记性哦。”

宫女又点了点头,泪花烁烁的双眸溢出无比恳切的求饶。

我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继续撒谎吓唬她。

“你睡着时,猜猜我给你喂了什么?”

暖黄的烛火都无法遮掩宫女变得惨白的脸。

她惊恐地看着那个小瓷瓶,咬着她的那只鞋,呜呜咽咽地哭了出声。

“鬼哭狼嚎的,真是吵死了,给我憋回去!”

宫女里面收了声,哀求地看着我,似乎在求我饶她一条命。

我语气柔和带笑,云淡风轻地继续使坏吓她。

“放心,不是吃了立马就会毒发身亡的毒药,但是呢......”

收回簪子,我卖起了关子。

“这毒药每隔一个月就吃次解药,否则就会毒性发作,忍受噬心之痛,最后七窍流血,痛苦死去。”

宫女躺在那里,吓得到现在都没敢拿出堵了半张嘴的鞋子。

隔着被子,我都感受到她身体都快要抖成筛子了。

“只要你以后不找我麻烦,也不跑去跟皇后娘娘和嬷嬷告状,这解药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一粒。”

宫女的头点得跟捣药似的。

恶气出了,我满意起身。

熄了蜡烛,躺回地铺准备入睡。

可谁知,那宫女竟然自己拎着枕头和被子下了地,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在我身前蹲下。

她磕磕巴巴,被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柒......柒娘,我睡这里吧,你......去,去去,那上边睡!”

我莞尔一笑:“那就谢了!”

毫不客气地卷起铺盖,翻身上铺,睡在那宫女先前睡过的地方。

拍了拍肚子,吃饱喝足后再睡觉,就是有种满足感。

次日。

刘嬷嬷一早来敲门。

旁边三名宫女一睁开眼,瞧见我睡在他们旁边,面露不解。

“紫霞,你昨晚不是跟我们睡在一起吗,怎么跑地上睡了?”

宫女紫霞对上了我的目光,又飞快地移开视线,眼神躲闪,不敢再多瞧我一眼。

她解释道:“柒姑娘是新人,初来乍到本就不容易,睡到后半夜便唤她跟我换了位置。”

其他三名宫女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也就是紫霞人好心善,便宜了你。”

穿上宫女的裹胸襦裙,我同紫霞等人一同来到了萧皇后的寝宫。

昨夜是紫盈当值。

换值时紫盈从我身旁经过,淡漠地瞧了我一眼。

凭女子的直觉,紫盈看我时的目光并不友善。

懒得去猜她一个宫女的心思,我将精力都放在该如何去侍奉皇后的事上。

可惜,萧皇后不领情。

与她在睿王府所言相悖,见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萧皇后面色烦躁地揉起了太阳穴。

“刘嬷嬷,给她安排个院内扫洒的活计,免得在本宫面前碍眼,总是让我想起蔺芙那丫头。”

就这样,入宫第二天,我就成了凤鸾宫内负责扫院子的宫女。

扫着扫着,青灰色的衣袍走进了我的视线。

“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