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驰这个人真是深藏不露,心思高深莫测。

别人都以为他孱弱可欺,却不知他早已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今,作为晏王培养的细作,我却要反过来背叛晏王,细细思索一番,还真是讽刺可笑。

我和于世对于晏王根本谈不上忠心。

若不是为了晏王手上的东西,根本不会来东魏。

可眼下,在晏王和魏驰之间,该如何周旋,才能两全呢?

我一边给魏驰磨着墨,一边绞尽脑汁思索着。

“柒姑娘,该喝药了。”

长生公公端着药,从殿外走了进来。

又是那些又苦又涩又难喝的汤药。

左右这调养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事,反正我现在怀不上魏驰的孩子,这药我也就乖乖喝了。

见我苦得龇牙咧嘴,魏驰将我揽进他的怀里,然后嘴对嘴地将杏脯喂给我。

就像以前我对他那般,唇舌几番缠绵后,将我口中的苦涩悉数带走。

次日。

地下密室。

歇了半个月,今日赵太傅又乔装打扮来到府上给魏驰讲学。

可每每上前添茶时,赵太傅都会冷眼瞥我一下,摇头又叹气的,十分看不上我。

“太傅今日可是身体不适?”,魏驰谦和有礼地关心道。

赵太傅远远地又斜了我一眼,摸着胡子兀自生着气。

“老臣看到这女婢,身体能舒服才怪呢。”

魏驰未言,低头笑得温和。

一声叹息再次响起,赵太傅开始了老生常谈。

“殿下旧疾医好一事,如今都城上下人人知晓。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暗中观察殿下的一举一动,这没了病弱之身的掩护,殿下更该谨慎行事、遮掩锋芒才是。”

“古人云,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生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偏偏殿下为了区区一名婢女,过早地褪去孱弱无能的外衣,将自己的实力提前暴露给萧氏一族,与萧皇后硬碰硬,恐怕这日后啊.......”

“更何况,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拿出雷霆手段将了萧皇后一車的事,怕是有些人知晓后早已睡不安稳了。”

“十皇子一死,圣上断了立幼为储的心思,这东宫太子便只能是在你和晏王、靖王三人中选出,日后少不了要血雨腥风。”

闻言,魏驰仍笑脸相与,言语谦和地宽慰赵太傅。

“太傅莫要太过担心,本王应付得来。”

赵太傅又没好眼色地白了我一眼,看向魏驰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这又是何苦为了一个出身卑微的奴婢.......”

“今日的课就上到这儿吧。如今殿下已有自己的主意,也无须老夫再教你什么了。以后,好自为之。”

赵太傅甩袖起身,摇头晃脑地从我身旁经过,并愤愤然地叹了句。

“真是红颜祸水。”

这话我真不爱听。

明明是魏驰他迷蔺芙迷得神魂颠倒,把我当替身,将情感寄托在我身上。

怎么我却成了红颜祸水?

我逼魏驰了吗?

只是.......小小地撒了下娇让他带我出宫而已。

但从赵太傅的反应能够看出来,其他的党羽谋士亦是反对魏驰过早拿出萧氏一族的把柄,逼萧皇后将我放出宫的。

那本是他摆脱萧皇后掌控的底牌之一,却为了我.......

我看向魏驰,而魏驰也适时掀起眼皮,目光幽幽地看过来。

他没说什么,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起身去送赵太傅。

我跪坐在茶炉前,抚摸着糯团儿。

在心里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归根结底魏驰在意的是这张脸,在意的是他的夭夭。正尊追不回来,他就想关着个替代品陪着他。

不对,现在不是我纠结他在意谁的时候。

尽快将我的处境由被动变成主动,才是我该想、该做的。

待跟魏驰回到寝殿时,我凑到魏驰的身侧,抱着他的手臂娇声软语道:“殿下想不想知道晏王的一个秘密?”

“无事献殷勤......”

魏驰哼笑了一声,同糯团儿招了招手,语气散漫道:“让本王听听,柒娘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撇嘴委屈道:“柒娘回府有些日子了,很想温侧妃和苧侧妃,可不可以让奴婢去后院瞧瞧她们。”

魏驰撸着糯团儿,回我话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显然是不太在意晏王的秘密。

“那就要听听晏王的这个秘密,份量够不够重。”

我用力点头,信誓旦旦道:“份量绝对够重。”

魏驰侧头眸眼噙笑地瞧了我一眼,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殿下可想知道晏王的那些珍宝藏在何处?”

殿内响起一声无奈的嗔笑。

魏驰不屑地反问道:“本王看起来......像缺银子吗?”

“可没人会嫌财宝多啊。”

魏驰拿了块肉脯喂糯团儿,点了点头。

“那倒是。”

“奴婢知道藏在哪儿。”

魏驰听了后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本王也知道。”

“......”

魏驰终于将视线从糯团儿身上移开看向我,眼底晕开些许得意的浅笑来。

“不仅知道藏在何处,本王还知,想打开藏宝库的门,还需要密谶和密匙。”

“柒娘可是知道打开机关门的密谶是什么?”

我摇头。

要知道,我还能在这儿跟他虚以委蛇吗?

早拿着东西回南晋了。

见我坐在这里一副泄了气的颓废模样,魏驰继续笑着气我。

“柒娘若是有诚意,该拿密谶和密匙来同本王谈条件才是。”

我悻悻然道:“那殿下也要给奴婢自由,让我能离开这睿王府才行啊。”

“想都别想。”

魏驰勾起的我脸,话锋陡变。

“万花楼培养出的女细作,听说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样样通,可会弹琴?”

“略知一二。”

魏驰同长生公公递了个眼神,没多久一把古琴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若是弹得好,本王可以考虑让你去后院见见两位侧妃。”

结果,听够了琴乐后,魏驰也不表态说好不好,又问我:“可会下棋?”

“略知一二。”

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示意后,我便坐在棋盘上,同他大战了八百回合。

不得不佩服,魏驰的棋艺跟他这个人一样,高深莫测,厉害得很。

我输得极惨。

下过棋后,他又让我画水墨画。

可是,我在水墨画这方面,着实没有天赋。

画出的糯团儿,连狗都不像。

长生公公在旁瞧着,拧眉问我:“柒姑娘这是画了一头猪吗?”

糯团儿听了,吱吱吱地冲着长生公公尖叫,好像在替我抱不平。

后来,魏驰又带我去骑射。

我被喂了软骨散,哪骑得动,哪射得动?

且我和他共骑一匹马,这骑着骑着,魏驰就不正经起来。

他贴在我的耳边,语不惊人死不休。

“想不想同本王在马背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