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深不再纠结令牌的事,或者说根本不想深究。
半晌他的声音才缓缓流出:“那这么说,批刺客目标不是老三,老三现在应该安全了?”
“刺客的目标是一箭双雕,他们想要的,是两个人的性命!”
“这……你如何得知?”
“那日刺客先是追杀卿卿,卿卿逃回芜心殿后,他们又肆无忌惮地闯入芜心殿,如果不是想顺势杀了老三,绝不会做出闯入芜心殿这么愚蠢的行为!行刺皇子的事,谁也不希望闹大!”
墨君夜所说,只是一个大概。
沐卿言甚至觉得他是在有意隐瞒一些细节。
比如,这次刺杀行动有前后两批杀手,且如墨君夜推测,这两批杀手还是来自于不同的雇主,牵扯的人不少。
追杀沐卿言这批此刻,显然要草包一些,他们大概以为沐卿言一个女子不至于太难杀。
而闯入芜心殿那批人数更多更精,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芜心殿并不好闯……
墨君夜没有在皇上面前提及第一批杀手是被她一个人杀光的事实,否则就侧面说明了她具备杀人的能力,是个危险人物。
“刺杀沐卿言若只是为你所累,那刺杀老三又是为何?”墨景深不禁问道。
“那群刺客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不注意就让他们自缢了断了,如今也很难得知本次刺杀真正的目的!”
墨君夜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只是卿卿与老三、皇后娘娘同在芜心殿出现,一分开就出事,猜想是有人想要刻意制造事端”
“什么事端?”墨景深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沉重。
“若是老三出了事,那卿卿就是罪魁祸首,而人死事才能成迷,卿卿自然逃不过了!”
墨景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墨君夜所言不无道理。
沐卿言毕竟已经与睿王定亲,非要到芜心殿去,本来就容易落人口实。
老三若出了事,她就是活下来也百口莫辩,而她若是死了,指不定二人还成了殉情……
细思极恐!
谁对沐卿言,不,是对墨君夜有这么大的仇恨?
真的是她?
墨景深伸手轻抚着那块令牌,随即挥了挥手,道:“朕已知晓,你们退下吧!”
沐卿言的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轻蔑之情。
看皇上那表情,分明是认得那块令牌……那一定是皇后的信物。
可是他却没有什么行动,根本不打算彻查此事!
众人皆言皇后娘娘宠冠六宫,原来并非空穴来风。
要是让墨西川知晓皇上这心思,他该有多难受?
本来自己就从高处跌落,成为一个残废的弃子,如今连那点可怜的父子情也要清空了……
沐卿言唏嘘不已。
但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不宜挑起仇恨,那只会让自己和墨君夜处于更加不利的局势。
此次皇后欲下杀手的人的毕竟是位皇子,皇上就是再偏心,关起门来势必也会警示皇后,谅她也不敢再对墨西川轻举妄动。
……
离御书房隔着很远的一段路,沐卿言忍不住问道:“你早就有那令牌?为何不早点交予皇上?”
墨君夜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生怕这宫中的洪水猛兽将她吞了一般。
“回去再说!”
沐卿言只得乖乖听话。
车驾出了皇宫大门后,沐卿言有种逃离升天的自由。
这皇宫,她说再也不来,可事实上,根本由不得她。
“如果我没猜错,那令牌与皇后有关?”
“嗯”
“你不想交出来?”
“不想”
“你想袒护皇后?”沐卿言十分不解!这人到底还是敌是友?
“证据指向很明显,皇上不会把此事闹大,这件事情只会是不了了之。”
沐卿言无奈了耸一耸肩,“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人家是老夫老妻呢?”
“不过是为了皇家的颜面罢了!”
“但你为什么不想交出来,今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就完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先把我砍了……”说起这事,她还心有余悸。
毕竟大内高手可不是她敢随意小瞧的。
一旦入狱,她的敌人有千百种悄声无息送她上西天的方式!
墨君夜看了女人一眼,眼神显得谨慎而干练。
这墨西川故意失踪,就是为了逼他将这令牌交出去么?
沐卿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说话,她便也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相顾无言。
良久,他忽然提醒了一句:“交出那块令牌,就彻底与皇后决裂了!”
沐卿言一愣,随即笑了笑:“反正我又不住在皇宫,她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墨君夜:“自大”
沐卿言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我就是乐观一点又怎么了?难不成要每天提心吊胆的么?”
他看了她一眼:“你后悔与本王拴在一起了?”
沐卿言没想到墨君夜竟然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这性子,难道不是觉得他想怎样就怎么样么,哪里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但,沐卿言并没有后悔,一丝一毫也没有!
人世间,做比说要重要得多,不是么?
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他一直都护着她,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再者,天底下也没有人敢像他这般直接抢亲还能将事情顺利翻篇的,再来一次,沐卿言还是会在帝后面前说,她与墨君夜已经私定终身!
“没有!”她要摇摇头。
若说有半刻的迟疑,绝对不是在思索怎么回答,而是对他忽然有了点人性而感到神奇……
墨君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消失不见,沐卿言甚至还未来得及发现。
“墨西川现在哪里?”沐卿言忽然问。
“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派人去保护他了么?”
“我的人应该被杀了”
“被他么?”沐卿言有些吃惊。
阿木也许有这个能力,但是杀了保护他们的人也太没谱了吧?
还是说,墨君夜根本就是扯谎?
“谁知道被谁”
“墨君夜,那可是你侄子,你也太冷漠了吧?”
“是本王太冷漠,还是你太关心他了?他的死活与你何干?”墨君夜的声调提高了些,像是忽然被火点着了似的。
“我……”沐卿言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毕竟,我是替他医治腿疾的大夫,哪有大夫希望自己的病人出事的?”
“借口倒是个好借口!”墨君夜不再看她:“放心吧,他死不了”
“行,你说死不了就死不了吧!”
沐卿言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径自掀开马车的帘子,瞧着外边的光景。
她这样子就像叛逆的少女,高低要让旁的人心里窝火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