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前往芜城的队伍整装待发。
墨君夜又变回那个面瘫的墨君夜,沐卿言则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还没来得及从睡梦中醒来,便不知道被谁送到了车厢里。
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她并未和墨君夜一起乘坐一架车。
同样是奢华宽敞的车驾、两侧各有一扇大窗,又有足以躺下的床铺。
不睡的时候,一个人坐这车,未免太浪费了些。
面前还摆放着一个雕刻着十分钟精致的木箱子,箱面光滑平整,还打了蜡,既可以装一些水果和食物,又可以当成桌子使用。
出远门果然想得要周到一些。
沐卿言此刻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打着瞌睡,昨夜墨君夜那么一闹,她一夜都没有休息好。
等他恢复神智回去休息了,她也妄想能睡着了,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味道……
马车已经行进,跟在马车后面的,是成千的士兵和太医院的人。
这次疫区逆行很特殊,无数的百姓簇拥着他们向城外走去。
墨君夜在最前方的一辆马车上,半云骑着马,在马车左侧窗口同墨君夜说着话。
“昨天那人的身手显然比我强,应该如您所料就是杨剑一了,王爷为何要如此纵容他?也不知道那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着墨君夜始终不说话,半云也知趣的不再说下去。
他家主子倔强起来也是够倔的。
这个杨剑一,睿王府不碰他,就是为了等沐卿言亲自喊抓贼、亲自把他摆出来,可见终究是白等了。
很快,队伍远离了城门口。
半云这才又道:“正如王爷所料,昨夜开始,京城的局势就有些动**不安,我猜我们一走只会更乱,听说昨天勤王府被刺客袭击,勤王已经身亡”
“遇刺了?”墨君夜神色稍稍一怔。
“对,我听闻,昨晚太子悄悄地跑到了那个地方,等他走后,勤王就被人暗杀,府邸一片混乱!”
“按理说,太子大半夜乔装跑到那边去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行事向来十分隐秘,这次的事件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陛下一定会有所察觉。”
墨君夜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半云谨慎地扭头望向了后面的那辆马车。
勤王遇刺的时候太子在场,沐卿言昨日又刚好出府,睿王府的人接到命令都没有跟着她过去……不会与她又有什么关联吧?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半云又道:“王爷,我们这一去就是很长一段时间,要不要等到前面那座城,再调集一两万大军?”
墨君夜淡淡道:“敌人是疾病,又不是大军,何须这么多人?”
半云点了点头:“王爷所言极是。”
说完,半云便去指挥队伍,让所有人都加快手脚,这条山路很长,要是慢慢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皇宫,御书房内。
墨景深还在看奏折,良久才抬头看了墨威林一眼。
“那么晚了,你还跑到勤亲王的府邸里‘做客’,你就这么急着上位,或者说你巴不得别人觉得你急着上位?”
墨威林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悲戚:“父皇,您别生气,昨日儿臣虽然去了勤王府邸,但儿臣并不知道会有杀手出现啊!”
“当时那飞镖来得又急又快,儿臣与众多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勤王当年还是儿臣的老师呢,儿臣也受过他不少指点,又怎么希望他死呢?”
“儿臣身为太子,身份特殊,做点什么事都容易引人遐想,这才选择在夜里去探望勤王,儿臣不过是念在和故人多年未见,才会一时兴起前往勤王府,并没有什么恶意啊!”
墨威林说这话的时候,险些把自己也给骗过去了。
因为他早就猜到自己去见谁都逃不过皇上的耳目,所以琢磨出了一套应对的言辞。
“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因为你心存不轨,你和他见面的事情,能有什么人知道?你是朕的孩子,朕岂会不知道你有多大的野心?”
“父皇,儿臣就是怕被有心人惦记,才会在深夜……”
“好了,先不说你半夜前往勤王府的原因,单说勤王临终之前,你就是他最后见到的人,这一点你就说不清了!”
“父皇,您想想儿臣真的有杀人的必要么,若儿臣连这种蠢事都做得出来,岂不是枉费父皇对儿臣的一片期望?这件事情,显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老四死的时候你在现场,勤王死的时候你也现场,你打算怎么给自己洗清嫌疑?”
“父皇,请您给儿臣一段时间,儿臣一定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墨威林面色凝重,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墨景深这才把手里的折子放了下来,脸色一寒:“你还好意思让朕给你时日?让你有机会好好准备造反吗?”
“父皇,您怎么会这么想儿臣,儿臣已贵为太子,怎么会做这种事?请您相信儿臣,昨日那件事绝对不是……”
“如果没有那件事,你的目标应该已经达到了吧?”
墨景深的话,字字诛心。
墨威林低下头,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他很清楚,墨凡之死已经让父皇对他有所怀疑,昨夜勤王遇刺,他便已经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背的是,两个人都不是自己杀的,自己却百口莫辩!
如今他不但失了皇帝的信任,很多朝臣也会因此而明哲保身。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在这一刻变得阴沉沉的,像是一场暴雨,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抹去了。
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认,哪怕是死也不能承认。
他抬起头,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父皇,儿臣一心为国,矜矜业业,可儿臣明明是您的孩子,您却疼爱皇叔多过儿臣,这是为何?”
“放肆,你这是在质疑朕吗?”
墨景深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墨威林倔强地转过脸,一脸怒容掩饰不住:“儿臣没有,儿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说得好,朕看你是真的不想再当这个太子了!”墨景深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儿臣不当这个太子又如何?父皇想要干什么?想要传位给谁?”
‘啪’的一声脆响,墨景深一个耳光抽在了墨威林的脸上,将他抽得一个趔趄!
“你竟敢这样同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