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君夜到这里之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菡萏的目光就时不时地落在他的身上,说话的语气也是极为轻柔,跟刚刚不卑不亢的那位判若两人。
“奴婢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闹别扭,老远就看到一个揪着对方的头发,一个扯着对方的衣裳,奴婢心想着这两个丫头是一起服侍小姐的人,若是没有什么恩怨的话,是不是为了得到小姐的宠爱才会起了冲突?”
沐卿言眉头一皱,“可小蓝的尸体上没有任何打斗过的迹象,倒好像是被人虐杀一样。”
菡萏咽了咽唾沫,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卿言小姐,您真是观察细微,其实当时小蓝完全处于下风,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她是被小红一把推倒撞在大树上一命呜呼的……”
“驴唇不对马嘴”沐卿言冷哼,“我看你才是杀人凶手!”
菡萏一听,立刻急了,“小姐,您就算不喜欢奴婢,也不能乱安罪名的,奴婢为何要杀死小蓝?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恩怨啊!”
“你先是说她俩打得不可开交,但我看无论是头发还是衣衫都没有扯乱的迹象,我这一问,你又换了个说法,说小蓝并没有反抗。”
沐卿言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将那块碎石拾了起来。
“你刚才是说,小蓝一头撞倒树上死去的是吧,可我怎么觉得,她后脑勺的伤像是被这块石头砸的?”
菡萏直冒虚汗,试图保持镇定,“真的是小红,我那会儿太害怕了,没敢走得太近,看得不甚清楚,说不定是因为小红被激怒了,所以才会用石块砸她。”
“一会而说你亲眼所见,一会又说离得太远看不清,我再问你一遍,她到底是不是拿了这块石头砸了小蓝?”
菡萏:“……”
“不敢说是吧?因为你越说越是破绽百出,分明就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了‘杀人凶手’这四个字,竟然还有勇气在此胡搅蛮缠,真是不知死活。”
菡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沐卿言会这么相信自己的侍女,明明应该去把小红抓回来审问才对啊,一旦审问,小红就会承认是自己推了小蓝,那么她就可以摘干净了。
可偏偏沐卿言就不按常理出牌,还诱导她说了那么多不利于自己的话。
菡萏摇着头:“不是,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真的冤枉啊,不能因为奴婢看见了这过程,被吓得语无伦次就说这是奴婢做的……”
说完,菡萏焦急地望向墨君夜:“王爷,还请您替奴婢说句话啊,奴婢真的没有杀过人,更没有杀过人的理由”
“奴婢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奴婢也不能被这样诬陷,这可是重罪,奴婢担待不起啊!”
墨君夜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出声,倒是沐卿言看菡萏口口声声用‘自己不招人待见’来为自己洗白,有些怒了。
她是不喜欢这个菡萏没错,但她若真要对付一个丫头,还需要绕这么个弯来诬陷她?真是笑话!
“我在同你说话,你不直接回答我?却求上了王爷,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菡萏惶恐不安地朝着墨君夜匍匐而去,“王爷,奴婢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卿言小姐一时气恼,根本听不进去”
“奴婢并未行恶,卿言小姐为何要如此诬陷奴婢,求王爷替奴婢做主!”
沐卿言眉心蹙了蹙:“追风,将这个女人拿下!”
“属下领命!”
一看要被抓住,菡萏顿时吓得尖叫:“不,你不能抓我,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能判定这事是我做的?”
她还在挣扎,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沐卿言。
嘴里振振有词:“小蓝已死,小红也逃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将小红带回来一查便知,若不是真凶,小红也没有逃走的必要,这才是铁证,我就算只是一个下人,也容不得你这般草菅人命,王爷也不会应允!”
三两句就扯到王爷,可她的王爷愣是不开口,连沐卿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红不是被你杀了藏尸,就是逃走了,还用你来提醒?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非要信口雌黄,那我也不需要再跟你讲什么证据”
沐卿言走上前一把扯住菡萏的手臂,力道并不小,菡萏疼得皱眉,却无可奈何。
“小蓝身上没有丝毫缠斗的迹象,反倒是你这凌乱发髻和衣衫是不是忘了收拾一下?我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人,你当真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菡萏此刻终于意识到了恐惧,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双眼落在墨君夜身上,仿佛在寻找什么慰藉。
墨君夜却还是一言不发。
菡萏见状,哭声更大了,沐卿言见她这样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意,半晌还是轻轻的甩开了她。
“好,那就等小红回来再说,让你死个明白!”
说完,她然后扭头就走。
这倒是让追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人还抓不抓呢?
沐卿言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没有一掌劈下去,反正一个满嘴谎言的人,就是没有杀了小蓝,又能是什么好人。
墨君夜跟在她身后,却被她直接无视,她加快速度朝自己的马车走去,有点赌上气的样子。
菡萏抹了抹眼泪,心中得意洋洋。
周围的几个士兵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奇怪,沐卿言方才明明很生气,一副要将菡萏杀死以泄心头之恨的模样,可为什么一转念又不收拾了?
墨君夜出人意料地跟着沐卿言上了她的车厢。
沐卿言神色微动,“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要赶路了,你应该回到自己的车厢里去,别耽误大家的行程才是。”
这诡异的腔调,明显带着一丝怒意。
“怎么不罚了?”墨君夜问。
沐卿言嗤笑道,“人家可是王爷你的贴身侍女,别说在那偏僻之地,便是在你面前杀了人我又能怎么样,她跟着你这么多年,指不定还要跟你过完下半辈子呢,我当面训斥她几句便罢了,怎么可能真弄死她?”
墨君夜眉头一挑,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